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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廖立两千骑兵掉转方向,在渔阳铁骑眼皮下撤退了,这让远处的佑斗感觉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佑斗亦觉得对方撤兵亦在常理,毕竟他有两万骑兵。而对方仅仅只有两千人,不撤退,难道还要跟他恶斗一番么?
问题是,追不追呢?
佑斗心中有点犯难了,不过在思忖了一番后,他还是作罢了追击的打算,毕竟虽说同属冀州军,但他要追杀的乃是冀州兵的马聃军一支,而不是廖立那个他误以为的无名小卒。
然而让佑斗又惊又怒的是,明明他已宽大地放过了那支人数仅有两千人的骑兵队一马,可当他率大军转过山脚时,那支骑兵队竟然追了上来,远远地吊在他们身后。
“那厮……究竟想做什么?”佑斗心下不解地思忖道。然而片刻之后,他便明白了。
“尽情地……射!”
嘴角泛起几分冷笑,廖立如此对麾下的骑兵喝道。
只见在策马奔跑中,廖立麾下两千骑兵缓缓缩紧了与渔阳铁骑的距离,旋即,骑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手弩,对准了大概百丈外的渔阳铁骑的后背。
“嗖嗖嗖——”一阵蜂蝗般的声响过后,那两万渔阳铁骑在靠近后方的骑兵,有不计其数的人背部中了弩矢,惨叫一声摔落下马。
“该死的!”
得知此事的佑斗心下大怒,当即下令全军以绕了一个大圆的方式掉转方向,意图歼灭那支胆敢撩他虎须的冀州军骑兵。
然而,廖立却再次之前叫麾下骑兵减缓了马速,掉转方向逃之夭夭。
“混账东西,逃得倒是快!”
眼睁睁看着廖立军逃走却来不及追赶,佑斗恨恨地骂了一句,便下令全军继续赶路。
然而前后不到半柱香工夫,就当渔阳铁骑这才朝着云景山方向甩开马蹄时,廖立带着那两千骑兵又转了回来,一轮手弩齐射再次带走了数百渔阳铁骑的性命。
心下大怒的佑斗再次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但同时地,廖立亦恰逢时机地撤退了,丝毫不给佑斗追击的机会。
如此反复三回后,佑斗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才意识到,他遇到了一位善用骑兵的好手,倘若他再不针对此事做出一些防备,那么,别看他有两万渔阳铁骑,不消几日就会那仅仅两千人数的骑兵吃地干干净净。
“张望!殿后!”
一声令下,佑斗派出了一名叫做张望的将领,叫其率领两千渔阳铁骑殿后,而他本人,则继续行路追赶马聃。
以两千骑兵对两千骑兵,佑斗本以为此举十分妥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眼里仅仅只是无名小卒的廖立,那可是武力堪比费国、用兵堪比马聃的冀州军猛将。
“哟?变聪明了?晓得叫人断后了?”
眼瞅着那支从渔阳铁骑大部队中分离开来,准备与他厮杀的骑兵队,廖立嘴角泛起几分冷笑,随手将手中的手弩丢给枯羊,抄起一柄长枪。
“就这么……杀过去!”
而与此同时,那名叫做张望的北疆将领却愣住了,他原以为廖立会故技重施地撤退,却没想到,这回廖立竟直接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哼!见本将军仅两千人便心存轻视么?'
眼中泛起几分杀机,张望仔细估算着他与廖立之间的距离。
骤然间,他双目猛地睁大,厉声喝道,“放箭!”
这便是渔阳铁骑用以制霸草原、唬地冀京守兵人人丧胆的弓骑之术!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廖立轻笑一声,右手一招,顿时,麾下两千骑兵竟朝着右侧迂回绕了一个大圈子,精确地避开了渔阳铁骑射出的箭矢。
“什么?!”发现己方射出的箭矢竟连廖立军骑兵一根毛都没伤到,那张望顿时傻眼了。
也不知似乎是瞧见了张望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枯羊心下怜悯地摇了摇头。
'真是不幸呐,那个不知名的北疆将领……你所遇到的,可是一个直觉可怕地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物啊!而且……非常强!'
“噗——”
隔着二十余丈,廖立甩出的长枪正中张望的胸膛,透体而过。
、第六十六章 荆州南阳的牛(二)
“说真的将军,您真的不在意么?”
在成央、枯羊等人哑然失笑的目视下,原枯羊军年轻将领徐常小心翼翼地询问坐在篝火旁烤野兔的廖立。
那是在廖立大军尚未抵达冀州前的某一日黄昏,因为已经超额完成了当天的赶路,因此,廖立也不吝啬放麾下的士卒们烤火歇息,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年轻的将领徐常一坐下来,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因为枯羊当时只是一介百人将,而作为他曾经的部将,徐常在被编入冀州军后,也只捞到了一个什长的职位。
“什么?”廖立闻言疑惑地望了一眼徐常。
只见徐常舔了舔嘴唇,嘿嘿笑了几声,尴尬地说道,“就是将军您的称号啊……如今费国将军、马聃将军、再加上将军您,便是我冀州军三位帅下大将,无人出其右!可是,费国将军号曰‘梁国之虎’,马聃将军号曰‘雁门之狼’,却唯独将军……”
“怎么了?”拨了拨篝火,廖立似笑非笑地望着徐常。
望着廖立微笑的表情,徐常心中不知该怎么说,只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曾经的老上司枯羊。
本来嘛,枯羊对于这种谁谁闯出了什么称号之类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既然涉及到廖立这位他颇有好感的将军,这倒是激起了他新中的好奇。因此,在注意到徐常求助的目光后,他亦忍不住说道。“荆州南阳的牛……怎么听都感觉不如虎狼霸气威风……”
话音刚落,附近成央等一批颇有资历的将军哄堂大笑。
“哈哈,牛……”
“确实不如老费跟老马霸气啊……我说将军,您这称号,着实将我三军的威风都丧尽了……”
“回头我去求求大人,看看是不是能让我转到一军或者二军去……这日后万一有什么敌将说出亮出你家将军的名号来,咱要是说个荆州南阳的牛,这还不得把别人给笑死?”
瞧着那一帮军中将领哄笑揶揄的模样。显然,他们不止一次地打趣着廖立的这个称号。
不过,廖立的表情却依旧如一,一面转动着串在树枝上的野兔,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荆州南阳的牛……这个称号不好么?我倒是觉得听恰当的,你看,我本来就是出身荆州南阳……”
“关键在于后面啊!”见廖立丝毫不为所动,枯羊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牛……总觉得那么别扭……”
“呵呵呵!”廖立摇头笑了笑,淡然说道,“原来如此……你是觉得牛太弱。是么?”
枯羊连连点头。带着几分敬佩说道,“似将军这般猛将,枯羊觉得应该取一个更霸气的名号!”
他这话倒不是奉承,毕竟廖立可是连太平军第四代主帅伍衡都甚感忌惮的猛将,曾在广陵城内同时指挥三面作战,以万人兵力阻挡住了数万太平军的进攻。甚至于,还能反过来压制地太平军一方喘不过气来。
似这等猛将最终却落到一个‘牛’的称号,枯羊实在替廖立感到不值。
而这时,成央走了过来,插嘴说道。“其实啊,你家廖将军的称号并非是牛。而是倔牛!——最开始,这可是长孙军师这么叫的。”
“长孙夫人?”枯羊微微一愣,他自然清楚成央口中的长孙军师指的究竟是谁。按照辈分来说,他也得称呼长孙湘雨一声干姐姐。
“另外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走到廖立身旁,成央拍了拍他肩膀,笑呵呵地说道,“你等都不知道吧?当年咱这位廖将军,那可是谢大人亲自入洛阳劝降的,当时,咱这位廖将军还气急败坏地欲与谢大人拼命,说什么要同归于尽呢!幸亏当时身为洛阳军主将的张栋将军拦着……”
“还有这事?”枯羊吃惊地望着廖立,他实在无法想象,如今这般稳重的廖立,当年的脾气竟是那般火爆。
“行了行了,一边呆着去!”在枯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纵然是廖立亦感觉老脸无光,挥了挥手赶走了成央,口中没好气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如今还提起做甚?”
似乎是注意到了老脸涨红的廖立心中的尴尬,成央与附近那些位将领对视了一眼,得逞般地哄笑一声,旋即自顾自烤肉吃肉去了。
“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望着成央离去的背影,廖立有些恨恨地咬了咬牙。就如如今跟在谢安身前身后的苟贡一样,随着官职越来越高,廖立可是相当爱惜自己羽翼的,自然不情愿以往的老底被人翻出来,还是当着枯羊、徐常等十分倾慕他的年轻将领的面。
“别理那家伙,这个牛啊……”舔了舔嘴唇,廖立压低声音说道,“事实上嘛,其实我最初对这个称号也颇有些意见的,凭什么老费与老马都能捞到个霸气威风的名号,结果到我这,就变成一个吃草的牲口了?不过,当时谢大人劝了我……”
“姐夫?”枯羊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下意识问道,“姐夫是怎么说的?”
只见廖立抬头回忆了一番,学着谢安的口吻说道,“牛?挺好的啊,一种相当凶猛的猛兽嘛……”
“噗——”正在喝水的徐常冷不防听到这句,一口水喷了出来。本来恰巧会喷廖立一脸的,可结果廖立也不知是直觉太强了,整个人稍稍往右一侧,以至于徐常那一口水竟是没沾到他分毫。
“不对么?”廖立疑惑地望着面色怪异的枯羊以及徐常二人。
与徐常对视了一眼,枯羊舔了舔嘴唇,艰难说道,“牛……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种凶猛的猛兽吧?——廖将军莫非不曾见过牛?”
“我当然见过!”廖立奇怪地瞧了一眼枯羊。
然而,枯羊却还以更古怪的眼神。愕然说道,“那就对了啊,牛那种温顺的畜生,怎么能与虎狼相提并论?”
廖立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你所说的,只是一种温顺的牛,据大人所言。这世上还有一种极为好斗好狠的斗牛,恐怕虎狼也不见得一定能制服它!”
“斗牛?”枯羊歪着脑袋想了想,怀疑般说道,“不会是我姐夫嫌麻烦,胡编乱造的吧?”
“怎么可能!”廖立一听顿时就急了,深感谢安知遇、提拔恩情的他,可容不得旁人说谢安的不是,若非枯羊是谢安的小舅子,恐怕他早就翻脸了。
“好好好。咱不提斗牛,就拿普通的牛来说,你有见过那什么所谓的猛虎敢正面冲向牛的么?”
'这算什么说辞?'
枯羊心下一愣。哑然无语。
“没有吧?”见枯羊哑口无言。廖立颇为得意地说道,“啊,就连猛虎也不敢正面冲向牛,那畜生若是敢这么做,下一息就会被锋利的牛角刺穿身体!”说着,他顿了顿。用隐隐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口吻嘿嘿笑道,“谢大人曾说过,若牛不食草而食肉,凶猛绝对在虎狼之上!”
可能是他说的声音有些响吧,以至于附近的冀州军将领不约而同地将脑袋转了过来。细细品味着廖立那番话。
“好像……有点道理?”一名冀州兵士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另外一名士卒低声骂道。“废话!谢大人说的会有假?”
“唔……”
“牛……若是长满利齿,再凭借着它那一双尖角……”
可能是确实闲着没事,附近的冀州军将士竟仔细推敲议论起来。期间,还有一名士卒娓娓道来一件牛被激怒后袭击人的真事,从侧面证明了廖立的观念确实有他一定的道理。
也难怪,毕竟牛的力气比老虎还要大,并且还有一双尖锐的犄角,借助冲锋开肠破肚绝对不在话下,要不然历史中有一位名将想出了一招火牛阵破解了兵临城下的危机呢?
眼瞅着那一帮人,枯羊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刚才明明还说牛只是一种温顺的畜生,一提到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