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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舞闻言噗嗤一笑,继而替谢安扯直衣襟,情不自禁地靠上去,额头轻触着谢安的额头,轻声说道,“说起来,妾身确实得好好感谢那个女人,她让变得有几分男儿气概了……好好做,莫要辜负妾身与她对你的期待!——待这桩案子结束,妾身替夫君向长孙家提亲……”
“咦?”谢安愣住了,下意识地说道,“舞,你……你方才说什么?”
抬头望了一眼谢安,梁丘舞眼中稍稍流露出几分不易觉察的落寞,低声说道,“妾身方才说,待这桩案子结束,妾身替你向长孙家……”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安打断了。
“不对不对,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梁丘舞愣了愣,不解地望着谢安,纳闷说道,“妾身方才就是这么说的呀……”
“不,不对!”谢安摇了摇头,继而嘿嘿一笑,说道,“舞方才说……夫君?”
望着谢安一脸的坏笑,梁丘舞张了张嘴,双颊飞起几分绯红,吞吞吐吐说道,“是……是呀,为何这般大惊小怪的……”
“因为受宠若惊呗!——谢某人何德何能,竟能让'炎虎姬'口呼夫君,这足以羡煞世人啊!——乖媳妇,再叫一声让为夫回味下?”
听着谢安那**般的口吻,梁丘舞顿时面红耳赤,抬起小手,羞恼般轻轻一锤谢安的肩膀,咬着嘴唇,低声说道,“莫要贫嘴了……先去前厅用饭,待用完饭,便去卫尉寺查看一下那两位大人的遗体,看看是否还有漏下的线索……陛下可是对你……唔,对夫君报以厚望呢!”
见梁丘舞又唤了自己一声,谢安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故作姿态抱拳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末将,谨遵梁丘上将军之令!”
“还胡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妾身那柄宝刀都提不动,你算哪门子的将军?”梁丘舞又好气又好笑地锤了一下谢安。
“喂喂喂,没有这么说自己丈夫的吧?”
“你呀,真是的……”望着谢安那夸张的表情,梁丘舞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忍不住轻笑出声,不得不说,平日里一贯严肃的她,偶尔露出笑容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反差魅力。
一番小夫妻的情趣插曲过后,谢安与梁丘舞一同到前厅用饭,尽管伊伊所准备的菜饭依旧是那般的丰富可口,可由于谢安心中一直惦记着他昨夜思前想后所想到的东西,却也无暇细细品味。
半个时辰后,谢安与梁丘舞,并昨日安歇在东公府府上的护卫费国、苏信、李景、齐郝四将,准备骑马朝卫尉寺而去,结果刚出府门,就看到卫尉寺卿荀正的马车远远而来。
“这个时辰,荀老哥来东公府做什么?不是说好在卫尉寺碰面么?”嘀咕一句,倍感纳闷的谢安牵着自己的马迎了上去。
而此时,马车内的卫尉寺卿荀正显然也已从驾车的马夫口中得知谢安等人在东公府门前不远处等候,遂待马车停下后,便从中走了出来。
见此,谢安走了上前,笑着说道,“荀老哥来地正好,昨夜小弟想到一些事,正要去卫尉寺验证一番……”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荀正打断了。
“老弟,舞将军,正阳门出篓子了!”
正阳门?
那不是皇宫宫门所在么?
谢安愣了愣,与同样疑惑不解的梁丘舞对视一眼,古怪说道,“不会是,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吧?”
“不是不是,”荀正摇了摇头,继而压低声音,皱眉说道,“比那个严重多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道出了八皇子身陷命案官司的事,今日清晨,数百位翰林院钦天监、玉堂署、龙图阁的大学士,连同冀京城内的上千名士林儒生,汇聚于正阳门前广场,静坐抗议,群情激奋,要求朝廷释放八皇子李贤,并针对朝廷无端猜忌八皇子李贤谋害众大臣一事向八皇子致歉……眼下,那文钦已率北军禁卫,将正阳门广场团团包围,与那些士子交涉……老哥方才收到了陛下的口谕,陛下叫我等先行解决此事!——老弟,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耽搁!”
“……”见荀正一脸的紧张之色,谢安缓缓点了点头,暂罢前往卫尉寺的打算,一行人转道朝正阳门而去。
小半刻后,当谢安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正阳门时,正阳门前早已是人满为患,上千名身穿儒衫的士子文人静坐在宫门前的雪地上,无声抗议,其中,有数百人还身穿着翰林院的官服,品阶高者,竟不乏有正三品、从三品的高官。
而更让谢安皱眉的是,此刻正阳门前,非但仅仅只有那些文人,竟然还围聚着成千上万的百姓,也不知这些百姓怎么想的,他们竟加入了文士的队伍,向朝廷抗议。
甚至于,在谢安抵达正阳门的期间,冀京街道上源源不断有人赶到正阳门,加入士林儒士们的队伍,使得这支向朝廷抗议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放眼望去,整个正阳门前尽是涌动的人头。
饶是谢安,在见到这等景象亦不禁面露惊色,皱眉问道,“怎么回事?翰林院不是太子的势力么?”
或许是猜到了谢安心中所想,荀正摇摇头,低声说道,“老哥知道老弟在想什么,老弟以为,太子少师、殿阁首辅大学士褚熹是太子的人,是故就以为翰林院便是太子的势力?——老弟误会了,翰林院,从一开始就是八皇子李贤的势力!不,应该说,天下文士,皆倾慕八皇子李贤!——李贤殿下在士林儒生中的威望,要远比胤公更高,更别提那殿阁首辅大学士褚熹,那个老家伙,只是在意自己太子少师的虚衔,除他以外,翰林院上下皆为李贤殿下马首是瞻!”
“竟然比胤公名望更甚?”谢安心中震惊,细细思忖一番后,皱眉说道,“老哥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八皇子李贤整出来的么?”
“十有**!”荀正抬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望了望左右,小声说道,“不是李贤殿下本人授意,便是其麾下心腹之人主使……这是针对太子陷害李贤殿下的反击啊!”
“反击?”谢安愣了愣,抬头眺望了一眼,他忽然望见了率领众多北军禁卫的光禄寺卿文钦,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在他印象中一贯趾高气扬的文钦,眼下面对着这等景象,竟隐隐有种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忌惮。
“此地有北军禁卫上千人,为何文大人不做任何行动?——将闹事之人都抓起来不就完了么?”谢安诧异问道。
“文钦不敢!”荀正摇了摇头,继而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平心而论,倘若是老哥,也是不敢……”
谢安闻言大为不解,疑惑说道,“老哥官居九卿之一,竟畏惧那些文士?”
“老弟不明白其中厉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荀正摇头说道,“我冀京城内文士,乃天下文士翘楚,其所著文章,四海皆传!——别看这帮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其手中那杆笔可厉害地紧,倘若你得罪了他们,他们写给你几篇檄文,四处传播你的恶名,那可真是一世清名毁于一旦,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正所谓,'武人刚烈,诚不可辱;书生文弱,亦不可欺!'——这些儒士,既能叫你流芳千古,亦能叫你遗臭万年!——轻易不可得罪啊……”
谢安闻言愣了愣,古怪说道,“可他们这是在逼宫啊,是在逼迫朝廷妥协啊,难道就放任他们?”
“依老弟之见呢?”
谢安想了想,挥手说道,“将主谋之人抓起来,严加处置,余众自然散去!”
“老哥就知道老弟会这么说,可这万万不可!”荀正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文生儒士之中,最多硬骨头,其心高气傲,一身傲骨,倘若老弟抓了主谋之人,余众更是神情激愤,一个不好,恐怕会演变成党锢之祸……老弟以为杀几个儒士就能了结?老弟错了,这些文人儒士,视清名胜过性命,你若是杀了他们,则是成全了他们的名声,到那时,被杀的儒士被写入赞文供世人传颂,反倒是老弟要遗臭万年!——老弟以为陛下为何要我等来安抚?”
“杀不得?”
“杀不得!”荀正摇了摇头。
望着荀正紧张的神色,谢安微微皱了皱眉。
好家伙,八皇子李贤也不是什么善茬啊,不动声色间,竟将朝廷逼至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忽然,谢安在远处的角落瞧见了一位熟人,那便是八皇子李贤身边的护卫兼幕僚,季竑。
只见那季竑正依在正阳门外广安上的一根石柱旁,环抱双臂,淡淡地望着广安上的动静。
显然,此人多半是主导这次逼宫之事的主谋。
皱了皱眉,谢安朝着季竑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问道,“荀老哥,认得那个人么?”
仿佛是猜到了谢安心中所想,荀正低声说道,“此人老哥调查过,姓季名竑,大梁人,投身李贤殿下麾下前,乃大梁有名剑客,善使一柄细剑,剑速势若迅雷,人称'快剑季竑',乃是助李贤殿下平息江南不稳的幕后功臣,据说,其进身之策,用五粒米向李贤殿下分析了江南的各方势力,因此,李贤殿下身旁之人,便呼此人为'五米士',是个文武兼备的人才,也是李贤殿下身旁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老弟认得此人?”
“算不上认得吧,不过是有过数面之缘……舞,老哥,你等在此等候,我去会会他!”说着,谢安目视了一眼费国,二人不动声色地朝着季竑的方向走去。
尽管前夜金铃儿袭李贤时,那季竑应付颇为狼狈,但正如费国所说,此人武艺不错,还没等谢安与费国二人靠近,那季竑便已察觉到了,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谢安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季先生,好久不见!”走到季竑面前,谢安轻笑着抱了抱拳。
瞥了一眼谢安身旁的谢安,季竑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拱手说道,“竟叫谢大人前行见礼,季某愧不敢当……”
“哪里哪里,前些日子若不是季先生替本官找回了被贼人盗去的钱袋,本官恐怕是要破财了……”
“呵!”季竑轻笑一声,说道,“谢大人不必多礼,那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再者……”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谢安,眼中露出几分异色,淡淡说道,“倘若那日季竑便知谢大人,知谢大人横刀夺爱,夺我主心慕之女子,恐怕季某当时就只会袖手旁观了!——或许,还会在一旁幸灾乐祸也说不定……”
见季竑提及长孙湘雨,谢安心中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在询问过了梁丘舞后他才知道,长孙湘雨年幼时与李贤有过婚约,且不说长孙湘雨当时是否点头,但至少,其父兵部侍郎长孙靖是认可这门婚事的,要不然,长孙家又何以会站在李贤这一边?
从这个角度来说,谢安趁着李贤不在冀京之时,夺取了长孙湘雨的芳心,横刀夺爱,确实并非君子所为。
当然了,谢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要他在长孙湘雨以及君子二者之间做出选择,无论多少次,谢安都只会选择长孙湘雨,毕竟似长孙湘雨这等美艳无双、兼才智过人的女子,百年不遇,那还不是得先下手为强?谁会傻傻地将这般美人拱手让给他人?
向来脸皮厚的谢安,丝毫不觉得夺了八皇子李贤思慕的女子会如何如何惭愧,这叫先到先得!
“季先生这话说得好笑,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官虽不是什么君子,可瞧见貌美女子,岂有拱手让人之理?——横刀夺爱?嘿,本官又不曾用手段强迫,上元节那日先生也瞧见了,是她自愿的……”
“……”瞧着谢安神色自若、丝毫不以为耻的模样,季竑微微皱了皱眉,讥讽道,“入冀京前,季某也听说过谢大人,知谢大人能言善辩,今日一见,胜过闻名啊!——不知谢大人有何见教?”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