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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做了,你也不会感激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笑吟吟地帮她把话说完,石破军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是真的这么想。
“是我自己想这么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目视远方,语气轻淡地说。“每当我凝视我的庄园,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是你帮我找到这样东西。”
他缺的是人文、是更高层次的精神。但这些虚幻的东西,在一般人眼里只是无用的垃圾,反应到现实中就会呈现出俗不可耐的俗丽,这也是殷府最大的问题。
石破军不相信殷仲威不知道这些问题,只是长久以来他都没想过要改变,今天却突然要为她而改变,这带给她极大的不安。
“你真的不需要为我这么做。”她希望他们仅仅维持着肉体关系就好,不要再节外生枝。
“你知道我的个性。”他看也不看便否决掉她的提议。
是的,她知道他的个性∶骄傲、自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容他人拒绝。
只是,过去他的自大加诸在她身上的,只有恨。现在的自大,却带有些许不同的色彩,她一点都不想要,却不知如何逃避。
“我一会儿和人还有约,先离开了。”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殷仲威忽地说道。
石破军只能站在原地,隔空看他意欲离去的背影,仍是不知如何回答。
殷仲威向前走了两步以后,却突然停下来,转身看她。“出城的那几天,我很想你。”
语毕,他掉头离去,石破军仍然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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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府再度大兴土木。
这回不是为了打造足以和皇宫媲美的庭园林苑,或是扩建可容数百个宾客一起打猎的狩猎场,而是建造一座小巧雅致的院落。
殷仲威这突来的决定,让殷府上下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包括一向自认为最了解他的总管。而原本已经恨透了石破军的女婢们,更是人人争相诅咒石破军,这院落明显是为她盖的。
完全有别于殷府风格的雅致院落,就在各方暗自争议中,热热闹闹的动土了。殷仲威甚至要求工匠必须在两个月内建造完毕,只要能尽快完成工期,花多少钱他都不在乎,完全是一掷千金的作风。
既然有钱,一切好办。只见殷府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工匠,一会儿扛木头,一会儿搬砖块,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办喜事,热闹得紧呢!
“各位大人,这边请。”
远处那厢有工匠忙着赶进度,主院落花厅这厢也没闲着,亦是十分热闹。
“哟,殷总管,贵府又在动土啊!这回又要造出什么样的大房子啊?”来访的官员们,还没踏进花厅,就瞅见远处热闹,一个劲儿地追问总管。
“没什么,小院落罢了,不劳各位大人费心。”总管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相当懂得守口如瓶的道理,能敷衍尽量敷衍。
官员们心照不宣的对看一眼,后发出暧昧的闷笑。这总管的嘴巴紧,可不保证他底下人的嘴巴也一定紧,殷仲威和石破军的事,他们早有耳闻。
“宴会场地都已经为大人们准备好了,这边请。”殷府总管极有技巧地引开官员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再追问下去。
官员们嘴上就算不追问,心里也有谱。石破军搬进殷府早已是个公开的秘密,就算总管想藏,恐怕也藏不住,只是白费力气。
殷府时常在宴客。
一来是基于需要,二来是因为夸耀,但无论是需要或夸耀,对于扩展殷家的声誉都是必要的手段,殷仲威也乐此不疲。
今儿个,毫无疑问又是一个狂欢的夜晚。
乐师早已就位,舞伎们也赤脚在红毯上大跳着异国舞蹈。从西域来的葡萄酒注满了一个又一个金杯,苏州的山楂丁,应天的套樱桃,东阳的南枣,山阴的破塘笋应有尽有。当然还不乏本地出产的苹婆果、秋白梨,江南江北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奢华到了极点。
“在下敬各位大人一杯。”身为主人的殷仲威,理当向在座的客人们敬酒,各个朝官也不吝啬的举起酒杯回礼。
“咱们也敬殷少爷一杯!”朝官们大吃大喝,几个时辰狂欢下来,就算没有酩酊大醉,或多或少也都带点微醺,说起话来含含糊糊。
“听说石姑娘现正在殷少爷的府上作客呢!”敢情是藉酒壮胆,底下居然有人提起石破军来。
“是啊,咱们也听说了。”藉酒壮胆的人不少,朝官们卯起来附和同侪,开始喧闹。
“殷少爷,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可以自己把她藏起来?”又有官员大胆地说。
“可不是嘛!咱们早有耳闻,石大人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宜室宜家哩!”
“殷少爷是不是该请她出来,为咱们弹上一曲?”
“好歹咱们也帮了殷少爷一个大忙,解决掉石普航,您才能得此女啊!”
“要是殷少爷不肯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是啊,殷少爷您可不要坏了兴致啊!”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硬是要殷仲威请出石破军。殷仲威表面噙着笑,其实心里相当愤怒,这些靠索贿才有好日子过的官员,竟敢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太岁爷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少爷,以后还得靠这些大人们帮忙,您可不要伤了和气。”总管看出殷仲威已经大动肝火,悄悄附耳提醒他事情的严重性。
殷仲威眼神倏然转沈。虽说这些朝廷大员靠他孝敬的成分居多,但双方说穿了,其实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贸然得罪,实也不妥。
“在下也没听过石姑娘抚琴,今天就依各位大人的意,请她抚一曲琴助兴吧!”为了顾全大局,殷仲威只得顺从朝官们的意思。
总管没敢犹疑,立即到华湘院,请石破军前去主院花厅为各位大人们抚琴助兴。,石破军先是惊讶,后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便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尾随总管前往宴会。
殷府素来以奢华出名,石破军一点也不意外会瞧见舞伎和乐师。她比较意外的是殷仲威的脸色,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各位大人,这位就是石姑娘。”眼见殷仲威没有自动介绍的意思,总管赶紧站出来说话。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莫不被她惊人的美貌慑住,暂时开不了口。他们都听说过石普航有个貌美的女儿,但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只当是道听涂说,过耳就罢。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知道传闻不假。非但不假,还低估了她的美貌。她的姿色,活脱是天仙转世,恬淡高雅,气质浑然天成,莫怪乎殷仲威急着把她藏起来!
大伙儿看得目瞪口呆,总觉得受了殷仲威的骗,白白痛失一个好货色。他们要老早知道石普航的女儿这么漂亮,说什么也要弄到手。
面对众人垂涎的眼神,石破军压根儿懒得理,在一片缄默声中走过大厅,取代琴师的位置,坐下来便开始抚琴。
今儿个她选的曲目是“春日嬉游”,难度很高,没有一点真功夫,很容易抚到一半停住,或是弄断琴弦。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只见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石破军轻轻松松就抚完了。
底下立刻抱以热烈的掌声。
“好呀!”大伙儿的掌鼓得可凶的哩!
“弹得好啊,石姑娘,弹得好!”这些朝官真本事没有,拍马屁的功夫倒一流,个个忙着叫好。
石破军仅是点头致意,起身便要离去,还没走到一半,便遭遇到一双手从中拦住,硬生生截断她的去路。
她抬头看对方。
“原来你就是石普航的女儿,幸会了。”
挡住她去路的人,她并不认识,但可从他常服前的补子判定,他的官位不低。
“果真是绝色。”
可惜的是对方官位虽高,人品却十分低贱。
“难怪殷少爷会如此急切地想得到你,你让老夫的心,都跟着飞起来了。”最后这句话再无礼不过,只见对方话方落,底下就有人惊呼。
“洪大人!”怎么当众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洪姓官员可不理底下的人怎么劝说,他长袍底下的裤裆此刻可紧着呢!哪还能管到露不露骨的问题。
“抱歉,请借过。”石破军只把对方当做喝醉酒的醉汉,面无表情的请他让路。
“装什么清高?”对方淫笑。“京城有谁不知道你爹才进了天牢,你就急着搬来殷府,表面上是为了救你爹,其实是忍不住寂寞,想与男人燕好,顺便图个孝女的美名。”
“洪大人!”话越说越难听了,底下的人纷纷出声阻止。
“说穿了,你只是一名娼妓。”对方呸道。“真正的孝女,应该在顺利救出你爹之后就设法自杀。可你不但没有这么做,还在这里坐享荣华富贵,你压根儿是个淫妇!婊子--”
“你失态了,洪大人,应该回家休息了。”
对方原本想彻底羞辱石破军,未料殷仲威会走下椅子来攫住他的手,当众给他难堪。
“殷--”
“把石姑娘带下去。”殷仲威掉头吩咐呆愣的总管。“送她回房间休息,派人好好照顾她,谁胆敢前去打扰她,格杀勿论,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总管赶紧把石破军带回她的院落。
“殷仲威!”洪大人气极。
“你喝醉了,洪大人。”殷仲威的口气异常冷酷。“我立刻就派人送你回府休息,送客!”
殷仲威这逐客令下得又亮又响,不但大厅里头的人听见,就连大厅外面候着的仆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大家莫不噤声。
而默不噤声的,不只外头那些仆人,就连一向趾高气扬的大官们,也个个没去了声音,噤若寒蝉的看着他们。
“……你这是与老夫作对!”洪大人气得额冒青筋。
“不敢。”殷仲威表面否认,但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与洪大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女人,你竟敢当众羞辱老夫。”洪大人气得直发抖。“好……好,这笔帐,老夫记下了!从今以后,凡是你殷仲威的事,老夫一律刁难,看你还能不能嚣张!”
洪大人撂完狠话后随即转身离去,剩下的朝官们也坐不住,纷纷跟着离席。一场好好的宴会就这么泡汤,同时还得罪一大票朝廷要员。
“少爷,这可不妙呀!”一旁的二总管忧心说道。“洪大人是朝廷里面的一品大员,您这下得罪他,怕是要遭殃啊!”
“那又如何?”殷仲威余气未消。“区区一个一品官,我用钱多养几个,就可以把他吃干抹净,何惧之有?”他才不怕。
“话是不错,但是……”二总管没主子自信,这些朝官们分着的时候是一盘散沙,聚在一起则可以把人活埋,石普航就是一例。
“石姑娘呢?”殷仲威不是不知道官场的厉害,但此刻他更担心石破军。
“在房间里。”二总管答。“您交代大总管将她带回院落,好好看顾,他没敢怠慢,现正在门外候着。”
“嗯,我现在就过去。”殷仲威担心洪大人那番话会对她造成影响,更怕她会想不开。
“是。”二总管赶忙派人去通知大总管,撤掉石破军门外看守的人马,让他们两人能够独处。
殷仲威原本预期她会哭泣,或是伤心欲绝。毕竟那人渣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每一句'奇''书''网'都足以让他遭凌迟而死。但很令他意外的是,石破军并没有哭,表情异常平静。
“你怎么来了,客人呢?”显然她以为他还在宴客,这让他哭笑不得。
“全走光了。”他关上房门,朝她走近。
“为什么?”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漠。“不过是桩小事,没必要赶客人吧?”
“这不是一件小事,事关你的名誉。”她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