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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6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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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仪想都不想就透出了这么一句话,旋即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丘家不识好歹。一心想着重现昔日的荣耀。这本就是愚蠢至极的想法,小的自然不想绑在一艘将沉的船上。大人若是信不过小的,的愿意立下卖身契认大人为主,改姓为张…”
这一次,他的话仍然没有说完。就只见彰十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竟是重重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紧跟着,犹不解气的他左右开弓又甩了好几个大巴掌,直到两颗带血的牙掉在了地上。他才愤愤把人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
“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德性的人!还想改姓叭张家怎么能容得下你这么个畜生进门!”
秦仪哪里能料到自己如此认小伏低,奉上了这么厚重的筹码,竟然非但不能奏效,反而竟遭来这样的毒打和喝骂,一落地便觉得眼冒金星,旋即脑袋一栽昏了过去。看到这情形,彭十三便上前狠狠踢了一脚,见人既不动弹也没反应,他这才恨恨地回到了张越身边。
“出了这么个吃里爬外的畜生,丘家真是没治了!少爷,刚才我实在忍不住了,要是坏了你的事情…”
“坏了什么事情?这种人你那么教刮一顿还是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无耻的人!再听他说下去,简直比被人泼了一盆脏水还恶心!比起卖主求荣的三姓家奴。这种卖家求荣的畜生更可恨!他这种人”留不得!”
动了杀机的张越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对彭十三吩咐道:“再补一下子,确保人一两天之内醒不过来,然后让人把他押回大牢。还是让他先呆在单人监。等我回头再处置他!前头有丘长天;后头有这么个丘长所,丘家怎么尽出这种货色?刚网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就是现在,你去见一见那个费尽苦心却唱了这么一出蹙脚戏的丘家掌门人!”
张越新官上任常有下属同僚宴请等等应酬,杜绾自然也有诸多诰命官眷需要应付。于是,本政司后衙连日来便走进出人等不断。后门口常常是车子轿子一长溜。虽说最希望的是呆在房中教授儿子女儿。但是,她却不得不将大把精神浪费在这种虚伪的客套中。
这天傍晚,当把最后一位命妇送出去之后,她终于常常嘘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燥热难当。正打算吩咐丫头打水洗脸,她就感到旁边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却是手捧一块软巾,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静官。
“娘,大姨娘说你忙了一天,让我拿毛巾过来!”
看到秋痕刚刚还笑吟吟的脸一下子变得无可奈何,杜绾不禁哑然失笑,接过巾子就冲儿子轻轻点了点头。井水里泡过的软巾敷在脸上冰凉舒适,她好半晌才将其取下来,随手扔进了一旁的铜盆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看到旁边多了一个人。
“咦,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越一进屋就脱下了外头的大衣裳,坐下之后又把女儿三三拉了过来,在那吹弹得破的粉嫩脸颊上轻轻掐了两下。听见杜绾这话,他不禁苦笑道:“你还嫌早?我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更何况今天被人灌了一肚子毒药!老彭窝着一肚子火出门办事去了,我是坐在那里什么都看不进去,所以干脆回来看着你们,心里也松乏些。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做不到这一点的也就罢了,偏还想卖家求荣,真是一想就觉得恼怒!”
琥珀打起帘子进门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张越越说越怒的模样。她跟着张越多年。鲜少看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惊疑来 究竟是什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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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打蛇随棍上  0
……相比前朝历代,大明的户籍制度可谓是严苛系教,翻的黄册和代表天下土地分布的鱼鳞册这两样东西彼此结合,差不多就限死了一个人的前程。一个农家子弟亦或是军户子弟,倘若不能够读书科举,那么,他这辈子便只能子承父业。而在没有得到当地官府准许的情况下。擅离居地是绝对不容许的。于是,伪造通关路引也是一条了不得的大罪。
丘国雍便是倚靠一张假造的路3,这才从琼州府澄迈县来到了广州城。虽说官府不会时时刻刻上门清查人口。但丘家毕竟是太显眼了,于是他从前在家里深居简出,前些天到了广州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屋子里指挥着底下的人。
然而,如今他却经历了继任家主管辖这么一个没落家族以来最大的考验。
民间只知道秦怀谨落水之后被人救起。在民居中过了几天,并不知道那天夜晚黄埔镇码头上的那桩公案,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官场商场上也有的是手眼通天的人士。瘦死的骖驻比马大,丘家到了海南之后历经十几年经营。在广州城也有数家商号,自打出事之后,所有人手马不停蹄地打听。自然是大概探听明白了事情原委始末。
老安乃是丘府世仆。丘国雍身边的心腹,此时见主人满脸怔仲。抓着扶手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心里极不好受。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开口劝道:“二老爷,事情兴许没有那么糟糕”
“你不要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劝我!秦怀谨一个提督市舶司的太监,好端端地假装落水,随后又带着金银细软出现在码头,这分明是准备亡命奔逃!倘若他不是失了势,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么大的事情,长听事前没有通报任何风声。反而是与其一道走,他分明就是不再把自个当成丘家人,分明就是抛下一切预备跟那个老阉货一同去海外!我原本只以为他贪图享受。只以为他一时糊涂,没想到他竟然“竟然“这个该死的畜生,他知不知道这些年经他的手送给那老阉货的钱是怎么来的?全家人省吃俭用,全都指着他”
见丘国雍额头上青筋暴起。连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最后竟是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老安慌忙上前抚背宽慰,又端过茶盅。眼看丘国雍勉强吞咽了几口茶,脸色稍稍有些缓和,他这才轻声问道:“二老爷,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你已经打听清楚。秦怀谨软禁在家,而长听则是关在大牢?”
“是。决计没错。小的重重贿略了人,听说五少爷是单独关在一间监房。”
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要是和一大帮囚犯关在一起,只怕不到一刻钟就全都招了!”丘国雍深深叹了一口气。越发觉得当初不该选择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侄儿,“可就算是单独看押,理问所那种地方他决计是捱不了两天。想办法去见一见他,若是实在不行”
一瞬间动了杀机,他最后还是颓然摇了摇头二长兄蝉精竭虑一辈子,却只得了两个儿子。丘长天借死遁走。最初还有些消息联络,到后来便是不知去向。倘若丘长听有个;长两短,恐怕长兄在天之灵也无法安宁。可是。倘若自家的谋划,被官府知道,不管是谁往上头奏上一本,丘家就全都完了。如果“如果去年造反的汉王朱高煦能争气一些……
老安发觉丘国雍陷入了沉思,心想这件事一时半会也难拿主意,便蹑手蹑脚悄悄往外退去,打算让主人一个人静一静。然而,他才打起竹帘来到外间,就看见一个人影飞也似地跑了过来。那人近前也来不及喘口气就气急败坏地说道:“安叔,不好了!香料行”香料行那边传来消息,一个人……一个人拿着五少爷的信物直接上门,说是…说是直接寻丘家的话事人!吴管事假意把人请到后头,原本要想伺机拿下他问个究竟,谁知道此人异常了得,反而把吴管事一下子制住。还说自己是布政司衙门的!那边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差我来报信!”
对于原本就心怀担忧的老安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五雷轰顶。怔怔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惊觉到报信的人正指望着自己,忙吩咐人在门外稍等,自己匆匆入内。到了里间,看见丘国雍仍然是维持着先头的姿势,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传达了这个坏消息。
“也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心力交瘁的丘国雍眯了眯眼睛,继而淡淡地说:“去备车,我亲自过去。”
“二老爷。这时候出去是不是太冒险了,不如小的亲自过去把人迎过来。张大人既然姓张。总应该顾念旧情”
“如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布政司的那位年方二十出头便已经官居封疆大吏,圣眷之隆年轻一辈中无人可比肩。而且柚是赫赫有名的张杀头。他若不顾念又有谁敢挑他的不是?倘若一个应对不好。便是倾覆大祸,这种时候我的安危还算什么?不要愣嗦,赶紧让人去预备!”
五岳这个招牌在广州城崛起不过是近十几年的事,最初只是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是靠附庸几家大商行分一杯翼。但渐渐地就兴盛了起来。由于官府那儿巴结的好。相传还有京里的背景,首屈一指的大商号瞧着它并不是野心勃勃贪得无厌的。也就容下了他,而中等商号见其主动上来抱团,更是求之不得。于是这些年下来。五岳这个旗下已经有了三家香料铺,五家布庄,在番商接货上头也有一些份额。因此,源生街上五岳香料行前头铺面中的小伙计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掌柜坐立不安惊慌失措。
被人好茶好点心款待在后头房中的彭十三却懒得管别人是什么光景。跟着张越审讯了那么一个极品败类,他原本就是一肚子火,于是刚刚别人动粗的时候,他半点没留手,总算是宣泄掉了几分火气。这会儿他丝毫没去理会茶水点心里头是否做了文章,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结果倒是让旁边陪坐的吴管事如坐针毡。
终于,他看到老安伴着丘国雍进了屋子,慌忙蹦了起来迎接。当着彰十三的面,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请罪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甘领责罚。然而,让…必咚不到的是躬下身羊的他等到的却是一向轻描淡写的甩,
“你的事以后再说,老安,你带着他出去!”
等到闲杂人等都没了,丘国雍不禁神态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彭十三。靖难三公丘福朱能张玉彼此都走过命的交情,因为张玉是战死追封国公。张辅并没有能继承国公的爵位。起初封的只是伯爵,还是父亲丘福和朱能一块上书请命,于是张辅和其他年轻功臣这才一一进封。如今。那一位乃是太师国公威名远播,自己一家却只能蜗居在海南,成败便是如此残酷。彭十三昔日不过是伴着张辅的一员家将,在父亲丘福面前连个座位都没有,可眼下却是得他亲自过来见。
“十几年不见,十三兄依旧是风采赫赫。听说十三兄已经官封世袭指挥金事,可喜可贺。”
彭十三打量了一会,终于认出了这位昔日见过的豪门贵胄,遂站起身来:“彭十三乃是世仆,不敢当二公子这一个兄字。再说。封官几何是圣恩,我彭十三仍是英国公家将。”
虽说心里窝火,但彭十三想到当初人家贵为国公子,自己只是一介家将,如今却轮到对方对自己深深施礼,他也不禁觉得极不自在。长长吁了一口气,他终于不耐烦用这文绉绉的语调说话,于是索性开门见山。
“你既然见着我,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次我来是大人授命。别的我不想说,我只想问问,丘家就算失却了国公爵位,毕竟还曾经是世家。怎么会教出那样不忠不孝没脸没皮的败类?二公子可知道,他为了求自己活命,不但反手把你家那些筹划全都卖了,还把丘家的把柄全都送到了大人手中,说是可以让他从此之后把丘家控于掌上。
不但如此。他还愿意写下身契为人家奴。竟是打算改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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