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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还提什么恕罪不恕罪,难道我还能赶你走不成?”张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见人讪讪地低,“妆。他众才沉声说你的记着,如今你也是有名头的贝”八再是从前的名不正言不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跟着张越多年,胡七自然知道张越面上随和心里透亮,此时听到这一句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欠身答应。等到禀报了一些京中情形,他又解释说自己此行用的身份是滁州一个。久试不第的老秀才,得了知州复吉的荐书找张越混口饭吃。他出身虽低,但确实肚子里有些墨水,见张越闻言会心一笑,他就说起了抵达南京之前在江南之地转了七八日的见
。
“苏州府因知府被罢一事民情激愤,听说是已经联名署了万民书,要上南京来请愿。我悄悄打探过,要说贪贿,那位巡按御史才是真正不干净,收受的财物从田土到仆婢不知凡几。但由于他低调,民间很少有人认识他,所以此次还未将矛头指向他
此事张越当初经过苏州时也让彭十三去打听了一番,只没有这么详尽,听胡七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栩栩如生,他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继而便冷笑道:“自己不干净还敢弹劾别人贪墨,简直是滑天下之大
微微一顿,他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当下就吩咐道:“南京如今龙蛇混杂,各式各样的眼线人等太多,你不要呆在这里。你集苏州,把那位巡按御史的劣迹张扬开来。尽可让百姓知道这是一个什么货色。
注意一些分寸,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如果还有工夫。查一查南直隶的其他御史,倘若也有官声不清的,不妨也撂出来
当年有人密告袁方和张家有私便是都察院手笔,如今要对付这么一个衙门,胡七自然是心中高兴,忙答应了下来。由于是昨天刚刚到南京,袁方这个都督全事却是比张越更显眼,他尚未去见过,此时少不得向张越打听了一番,听说一切都好,他总算是如释重负。可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徒然传来了一阵大喧哗,其中仿佛还夹杂着差役的喝斥
。
听到这动静,胡七登时心中一凛,才想站起身,张越却示意他不用动,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上赫然是一袭酱紫色松江棉袍,头上戴着瓦楞帽,因当初那络腮胡子已经剃了,只余下颌一缕长须,看上去丝毫没有从前那股彪悍之气,只像一个寻常江南文士,他便问道:“你难道忘了你此来用的是身份?”
“大人是说滁州一个久试不第的老秀才?”胡七答了一句,旋即恍然大悟,“没错,正因为没了谋生的路子,所以得夏大人所荐,来寻大人混口饭吃
张越含笑点了兵头,又轻轻把扇子一合,因叹道:“我如今虽不是正印官,府衙的事务也不忙,但故友推荐,总得照拂一二。既如此。你就留下吧。只官府不是好厮混的,你却得守我的姓巨”
就在这时候,那雅座包厢的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却是两个身穿五城兵马司号服的巡丁冲了进来。一看清里头的人,其中一个巡丁便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张大人。听到这话,原本想要上前呵斥的另一个人顿时止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张越。
“可找到了人?”
随着这一声威严的声音。一个中年人背着双手走了进来,一看见张越,他便笑了起来,目光仿佛不经意地往张越对面的胡七身上一扫,他的面色顿时一僵,旋即才干咳了两声:“这么巧,原来张府承也在此
“友人向我荐了一位幕僚。所以我就到这太平楼见一见张越泰然自若地答了一句,见刘观那目光四下里打量,仿佛要从这里找出什么人来,他不禁哂然一笑。庆幸今日来的不是袁方,又佯装不解地问道,“总宪大人支使了这么多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又是何道理?”
刘观见这里决计不像是藏着人的光景,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口气却仍是淡淡的:“自然是为了拿南京锦衣卫的那个唐千。据刘俊供述,大多数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我怀疑他幕后有人主使。一个不起眼的总旗,怎么也不可能有那么天大的胆子。”
话音网落,外头就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嚷嚷:“大人,那唐千找到
闻听此言,刘观一个箭步就赶了出去。张越虽早知道袁方让人从唐千那儿掉包,弄到了王全彬的供书画押,此时却仍是对胡七使了个眼色,两人遂也往门外走去。到了外头,却只见五城兵马司的人把整个二楼都封了,楼梯口还站着好些看热闹的,全都是议论纷纷。
到了门口,张越就看见二楼另一边尽头处,一个人犹如死狗似的被人从屋子里拖了出来,两腿还在拼命蹬踏,却是看不清头脸。眯起眼睛看了一会,见那边防范森严。他也没兴趣再瞧,正打算和胡七返回里间,却只听那个人忽然声音极大地嚷嚷了一声。
“袁大人救我”。
闻听此言,张越心头大震。总算他如今历练颇深,面色丝毫不变,仍是站在那儿看热闹。见那人一路被拖下去,一路嚷嚷个不停,楼上楼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了,他心中怒极,见身边没有其他人,顿时忍不住低声骂道:“竟然用这种手段,卑鄙无耻!”
胡七亦是聪明人,张越能想到的他也同样想到了,此时也不禁眉头大皱。两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只听太平楼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比刚刚更大的喧哗拜 张越看见一个书吏模样的人排开外头守卫一溜小跑冲进来,心中不禁一动。待到听清楚那人说的话,他先是一阵惊讶,随即面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总宪大人,南京刑部派人急报。有人把先头那位锦衣卫总旗唐千捆绑之后送到刑部,如今赵尚书已经验明正身下了大牢。赵尚书说此事不归他管辖,请您赶紧回去!”
第六百七十六章 针锋相对
一竹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前南京锦衣卫的那桩公案照口双工了朝堂,而且还在民间引起了好一阵响动。虽说小民百姓不知道权贵之间是怎样的斗争,但锦衣卫三个字在南京一带足可止小儿夜啼。老一辈经历过洪武朝蓝玉案胡惟庸案等连番大狱的,决不会忘记锦衣卫恐怖的手段,决不会忘记那些时日掉下的无数脑袋;就是小一辈的,没见过从前也见过纪纲那会儿飞扬跋扈的光景。因此,对于官府这些天查锦衣卫,无数人拍手叫好。
这会儿那差役的大嗓门一出,楼上楼下顿时安安静静。由于早就安排停当,锦衣卫的那些事被一张张嘴那么一宣扬,内中一个个人物自然是人尽皆知,尤其是唐干这个名字更是深入人心,谁都知道那就是帮着刘俊冤屈忠良的那个狗腿子。于是,太平楼的酒客们都傻眼了。
刚网刘观带着巡兵呼啦啦这么冲进来,早有好事的嚷嚷出这回是来捕拿此人的,如今楼上拖下这么一个家伙,这个差役却说正主儿已经被人送到了刑部,还验明了正身。倘若那个是真的,眼前这个家伙又是谁,他高声嚷嚷“袁大人救我。又是什么意思?
原本正悠然走下楼梯的刘观一听那嚷嚷就已经变了脸色,此时见众人脸色微妙,他更是面色铁青。盯着那个满面欢喜的差役,他恨不得一个窝心脚把人踹出门去。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在人前又向来以温和著称,这会儿就是再恨也只能摆出平易近人的面孔。走下最后几级台阶,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人,这才问道:“是刑部赵尚书让你来
?”
“是。”那差役长跪于地,头也不抬地说道,“是几个百姓把人扭送过来的,赵大人也很吃惊。待到让南京锦衣卫指认了人之后,赵大人这才确定没弄错,当即下令重赏了那几人,又把唐千下狱羁押,又吩咐去报了太子殿下,还派了小的前来知会总宪大人
刘观起初还猜测眼前这人只是虚言欺诈,纯粹想要搅了他苦心布下的好局,然而,听着听着,他的一颗心就渐渐沉了下去,待到最后,他再无怀疑。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咬牙切齿难以气平。
那个唐千几个月不见踪影,守备府、应天府、刑部、锦衣卫,这么多衙门全都没抓着人,结果竟然让区区几个小民百姓给抓着请赏?这消息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他刚网造出声势的时候来,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还有,他特意命人跟着张越,今天好容易在这太平楼上把人堵了个正着,为何偏生和他见面的竟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尽管极其不甘心,但此时此亥毕竟不是犹豫的时候,因此刻观只沉吟了片刻就笑道:“不愧是赵尚书,竟是抢在我前头。传令下去,立玄回刑部!”
五城兵马司的人平素只管市井治安,今次跟着刘观办事,这些往日有背景后台的地方都能随便闯,原本极其得意,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事情就变了个样子。听了这命令,一众巡兵权虽然傻眼,却是不得不遵。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底楼大堂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大人且慢!”
随着这一声喝,楼梯口的一张桌子旁却是有人站起身来。那少年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身材矮头戴青布方巾,身穿茄色杭绢直掇,阔眉大眼,竟是别有一番精悍气势。他仿佛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了所有目光的中心,只看着扭头瞧过来的刘观,忽然深深一揖。
“敢问总宪大人,若是刑部已经拿住了那个唐千,刚刚北城兵马司巡兵拿住的这个又是谁?倘若他不是唐千,刚才使劲叫嚷什么袁大人救我又是何义,为何不辩解是兵马司抓错了人?咱们在座的老老少少全都听到了,刚才兵马司上上下下全都说唐千已经抓着了!”
在座有此疑问的并不单单是这么一个”但碍于那位是当朝正二品大员,大多都只能把猜测放在心里。这会儿有人胆大包天起了头,楼上楼下顿时传来了窃窃私语。那七嘴八舌的声音很快便把这儿变成了喧闹的集市。
二楼凭栏而立的张越也觉得颇为意外,打量着那个少年,见他昂然挺立丝毫没有惧色,他不禁在心里暗赞了一声。他并不认识此人,但能够当庭责问都察院学院。这胆气却是极不寻常。刚刚那几句问话颇为犀利,他更感兴趣的是接下来这少年会说出什么话来。
在这种气氛下,五城兵马司的人倒还好,刘观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那犹如刀子般的目光更是死死盯着那个搅局的少年。见对方丝毫不怵,他心中更是恼怒,当即冷哼了一声:“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懂什么朝廷大事刑狱道理?”
这已经算是居高临下凭身份资历压人了,可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之下,那少年不退反进,竟是往前跨了一步,又提高了声音:“学生虽年幼,却是苏州府生员,自幼通读大明律!总宪大人奉钦命行事捕拿犯人,太平楼上下无人敢置词。但拿问如此人犯,偏放任疑犯大呼小叫声传四处,可是缉拿之道?既然南京刑部已经收押了正犯。此人偏还自陈是那唐千,还嚷嚷得无人不知,更咬死了所谓袁大人,分明是别有用心,抑或是存心构陷,”
“住口!”
听到构陷两个字,刘观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口打断了那少年的话,声色俱厉地斥道:“将这个胡言乱语的黄口儿赶出去!”
闻听此言,顿时有一个差役疾步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就要去扭那少年的胳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当口,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来,一拨拉就把那虎背熊腰的差役撂到了一旁。见此情景,那个惊魂未定的少年连忙退了两步,竟是不管不顾地又高声嚷嚷了起来。
“大人身为都察院都御史,难道就没听过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