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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想不到又在这儿撞上您了。”
“能撞上两回确实是有缘。”张越瞧着这个嘴快的老兵,一下子又想起了先前的林中事,遂颌首示意道,“既然你是来找掌柜喝酒的,我这儿正好有下酒菜,一块坐下吧,我恰好还有些事想要请教。”
“您说笑了,我怎么敢当。公子有什么话,尽管问我老马就是 ”
老马瞅了一眼张越,发现那笑容中仿佛藏着什么自己琢磨不透的信息,连忙低头往前坐下,姿态更低微了些。不知怎的,他渐渐觉得周身仿佛很有压力,一时间就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在营心;嘴说的那此话乃再看到他谅样的举动,那韩掌柜母见对头。于是便一把推走了旁边的小伙计,自己上前给众人倒了烧酒,随即蹑手蹑脚从柜台后头溜了。
“看老马哥你的表情,大约是看见他们回营了。今天他们回去晚了些。而且还有些岔子,可曾惊动了别人?”
何止是惊动,那简直是骚动!老马越发确定是张越这些人下的黑手。暗自吞了口唾沫就小心翼翼地说:“他们出城打猎是常有的事,晚了也平常,只不过,,只不过他们都说打猎时惊着了马,再加上摔到什么地方的都有,陈指挥使自然发火教了人,其余的也没件么。”
张越只担心这些人一回去就耐不住火找张超的麻烦,听说这话便心定了。他手里头还扣着那两支箭,再加上别的办法,要拿捏住这么些少爷军官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军中远远不止这么一小撮人。要解决问题就得从大局入手。
“那你可知道,他们开始找张超的麻烦是什么时候?”
此时此刻,老马只觉得后背心一阵冷一阵热。之前这不咸不淡的问题算不了什么,可眼下这问题分明表示面前这位主儿不是寻常人物。尽管搜肠舌肚想说得含糊一些,可一对上张越虽温和却极其坚定的目光。他便败下阵来。
“张千户到通州卫听说是被贬的,他老爹是斤小伯爵,此次立下了大功,爵位极有可能世袭,可却没他的份,所以一开始那些军官们都与他很是要好,但凡吃酒找女人之类的勾当都叫上他。可因为张千户吃酒还好,鬼混却很少去,渐渐这关系就冷了一些。就在十几天前,两边仿佛突然就闹了起来,在僻静处打了好几架,不好听的话也传出来很多
“那这突然冉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说,是谁先开始闹的。闹之前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抑或是奇怪的预兆?”
张越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老马额头直冒汗,他不由自主地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气将其中的烧酒喝了个干净,紧跟着就被那从喉咙口冒出来的劲头辣得龇牙咧嘴。使劲压了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他好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恐慌不安,这才绞尽脑汁的回忆了起来。
“这大约是五月十三的事情了,先开始闹的似乎就是指挥全事莫大人。当时他醉醺蘸地和两个同伴打外头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什么有人断他们活路。恰好遇见张千户外出。他就上前挑衅,结果自然是没落着好。
后来事情就越闹越大,咱们底下人也听说了一些端倪。唉,咱们这些军户一辈子得一个百户的敕命都难,军营里头却是三品指挥使就一堆”
听老马说着说着就絮絮叨叨了起来,张越不禁陷入了沉思。果然。这种事情不是故意散播,是不可能倏忽间就在通州卫传开的,定然是有人故意作祟。下层的军户对此就算颇有赞同,也不及那些世袭军官的火气。要知道,军队中多的是父兄子相袭,这军户或许会因为当兵太苦想着逃亡,那些军官可都指着这份钱粮过日子。若是这样,他得罪的人就海了!
因为英国公的关系,再加上他先头几次三番和军队一同办事打交道立功,所以勋贵都视他为自己人,如安远侯武安侯等等更将他当作是自家子侄,如今这消息散布得如此之广,恐怕不单单是败坏他的名声那么简单。那么究竟又是为什么弄这么一出?
对了,只要勋贵们觉得他多事。觉得他胳膊肘往外头拐,他就会失去他们的信任,哪怕是真遇上什么利害攸关的事,他在他们面前也会说不上话。而这个利害攸关的时刻,那才是别人谋戈x的真正用意!要知道。英国公笼络不得,京师带兵的勋贵可多了!
“真是个更高明的对手,寻常人恐怕不会想得那么深远。”
若有所思透出了这么一句话,张越便举杯一饮而尽。辛辣的烧酒在喉头打了个转便落入了腹中,带来了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他低头放下酒杯,冲着诚惶诚恐的老马笑了笑:“今天就多谢老马哥这一番实诚话了。为着这番巧遇,来,我敬你一杯!”
旁的彭十三却是始终没沾一滴酒。慢条斯理地嚼着野鸡肉,他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会儿用刀拨开的箭。虽说确实是两支,箭支上头也确实刻着姓氏,又是军中的制式羽箭,可是,在那种昏暗的光线下。那两个家伙怎么可能准确地把箭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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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教婿仍需丈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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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月初三,乃是万世节迎娶小五的目子川既然小五亲6请。又惦记她这些年的帮忙,孟敏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日子。一大早就带着翠墨出门进城,却是直接去了杜家。而尽管是嫁的义女,杜祯仍是设法请了假,忙碌得和当初嫁杜绾时差不多。理所当然的,作为姐姐,杜绾这一回亦是在前一天晚上赶回了家里,这一忙就是整整一夜。
然而,作为待嫁新娘的小五虽说是最最闲的一斤”可是,从婚期到计时开始,她就紧张得茶饭不思。临出嫁这天早上,她更是僵得和一根木头似的,要不是杜绾和孟敏一左一右和她不停地说话,她甚至连说话都不会说了。担心这个,忧虑那个。临到最后还想到特地回去相请。却偏偏根本不在家里的师傅冯远茗。
总算,在辞别父母的时候,她恢复了一点精神,等到上了花轿之后方才泪眼婆娑,也没顾得上脸上的妆花了。她嫁人了?一直说这辈子不嫁的她终于嫁人了?
由于万世节为了婚事只向兵部衙门请出了三日的假,因此喜筵就只摆了一夭,宾客都是双方的亲友。杜祯走出了名的冷面人,族人在京的毕竟不多,朋友就那么几个,而万世节则更是只有几个好友同僚,万家新院子里不过摆下八桌就够了。热热闹闹了一个晚上,万世节在入新房之前,却是拉着张越到了外院。
“我原以为这辈子也就是个穷书生的命,没想到高中进士仕途顺当。如今又娶到了合心的妻子,已经很知足了!元节,要是以后有缘份。咱们再攀个儿女亲家,你可别嫌我穷!”
看到万世节大笑了三声,踏着满天星斗入洞房去了,张越不禁失神了片刻,随即就笑了起来。这年头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的,以后若是他们的后代有这斤,缘份,到确实是好姻缘。万世节和小五这一对若有了儿女,一定会继承父母的爽利。至于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了他们的舒心将来,他一定会一路拼杀下去!
由于杨士奇杨荣金幼技都是日日入朝事务繁忙的阁臣,这天晚上不过喝了一杯喜酒就早早回去了,而兵部和翰林院的司官们惦记着次日的早朝,自然也不敢太晚回家。于是。张越回到席上时,尽管还不到戌时。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就几乎没剩下什么客人。他看了看四周,对挑来帮忙的几个管事打了个招呼。旋即也出了门。
虽说此时已经不,但他思来想去,最后仍是决定拐到愧树巷子的杜家,一来妻子恐怕尚未回去,二来也打算去看看刚刚嫁了女儿的岳父。果然,白天送嫁时的热闹尚未完全过去,这里一改平日的早早熄灯就寝,里里外外仍然亮着灯,甚至还能听到人们的说笑声。
守门的岳山笑呵呵地把张越送到了杜祯的书房门口,随即便是墨玉、出来把张越引了进去。因书房是两大间,他把张越领进外间之后,却是悄悄地说了一番话。
“老爷今天格外高兴,晚饭还喝了几杯酒,进了书房之后还兴致大发地吟诗呢!不过后来杨阁老从万家喝了喜酒,特意来坐了一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爷的脸上就不那么好看,刚刚又开始翻阅那些要紧的公文,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您既然来了,不如就给老爷帮帮忙吧!”
虽说墨玉十几年都在书房做事,也通文断字,但对于朝政却素来是一抹黑,杜技也从不和他们分说这些。于是张越见他满脸期待,也不好说杜损公是公私是私,除非必要或需要他涉及的事,否则内阁的事情绝不会泄露一星半点,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等到入了内间,看到老岳父坐在书桌前,却是一手支着下巴正在沉思什么,他便走上了前去。
杜损刚刚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知道张越又上了家来,此时见着了少不得仔仔细细问了一番那边喜筵的情形。待从张越口中听说了万世节的一番话,他不禁捻了捻胡须设想着其中的可能性,最后竟走出了神。好一会儿,他才摆脱了这种担心儿女的父亲心态,轻轻咳嗽了一声。
“刚网士奇兄过来,恰好说起了世节的事,礼部尚书吕震指名要调他过去。这原本只是寻常的迁调,不过”
沉吟良久,见张越露出了极其关注的表情,杜祯就索性直截了当地说:“世节在武库司这些年也没有白呆,就在昨天,他刚刚往上献了天下卫所历年武备消耗的图表,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功夫。兵部尚书赵班,还有尚书李庆对此都赞赏有加,吕震说手底下缺人,便向他们开了口,还说能让世节升上一级。吕震为人独断,世节不像你,我担心他那性子会吃亏。”
听说好端端的万世节会从兵部口帆那。张越也是吃惊得很曰只不过。他更知道万世节表面列,其实却极其仔细,他便寻思回头留心一些也就罢了。然而,杜损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让他为之精神一振。
“之前瓦刺的事情还没定就流言纷纷,皇上恼怒得很。我看皇上的意思,对瓦刺也颇有提防之心,未必会准脱欢的陈情。而且,就算真要派人,有流言在先,恐怕也不会派你去了。皇上昨天当着几位出书的面说,磨炼太多就是折腾,让他们不要星星念念只惦记你。”
有了皇帝这么一句话,张越总算是心头大定。然而,那天去见张超时遇到的一系列事情他却始终耿耿于怀,只杜技这些天忙于小五的婚事。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与其商量,这会儿就仔仔细细陈述了一遍。末了。他郑重其事地说:“流言绝非是空穴来风,总是有起头的人,民间才这么惧怕再次打仗,惧怕再次征发民夫。而革除军官的事则必定是朝中有人泄露了风声,更有人暗中添油加醋,才会让那些军官心怀恨意。先生,我觉得这势头很不好。”
听着听着,杜祯便渐渐眉头紧锁。他已不是昔日高中进士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在翰林院专心诗词文章的文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在其个必谋长远。缜密地思量了一番。他不禁想到之前杨士奇提到万世节升调的事时,曾经说起都察院那帮御史仿佛在谋戈x着弹劾家人,于是顿时心中一紧。
“这事情我会对士奇兄和勉仁幼放提一提,你这些天多多留心。查访民风民情乃是十三道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