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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熟地不错,垦荒不行。”
看到张越亲自过来询问,老杨头随手拿起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布在额头上一抹,便直截了当地说:“这个木牛好是好,但实在是太费力了,那两个摇橛木的小伙子干完这茬起码得休息半个时辰,而且这设好了不容易挪动,若是家口少地哪里用得起这个?那四头牛才能拉得动的大犁也是一样,咱们村算是第一个互助社,这才有四头牛可供使唤。”
刘达满腔兴头被这一盆冷水一浇,顿时有些讪讪地,张越却笑道:“所谓互助,本来就是要大伙儿一起耕田,这才能真正有效率,否则各干各的,还不是和以前一个理?照我看这四牛大犁很好,一天下来两个人能犁多少地?至于这个木头家伙,虽说笨重成本高,也不是完全不实用,至少,这犁松了地熟地用它就很好。这都不是一家一户能置办得起的东西,但若是能置办得起地几户人家用这样一具,再渐渐总结些经验。”
“大人说地是。”老杨头如今对年纪轻轻地张越是打心眼里服气。忙点点头道。“是小民想岔了。要说咱们村现在也是彼此抱成一团。犁地播种其他都是大家一起上。这干事情地速度还真是比以前快上一倍不止。果然是人多力量大。这几头牛如今是派上了大用场。一天就能干完以往几天才能干地活。对了。大人这次带来了那么多新奇玩艺。都是这位刘师傅地手艺。怎得里头还有铁扒?”
“可别小看了铁扒。这若是连犁都买不起。自然只能用铁扒。”即使是当初带着小河庄和高山屯地村民们造水渠修堤堰。刘达也没感到像今天那样受人重视。此时更是神光焕发。“这是最便宜地农具。我稍稍修改了一下角度。一个壮汉一天只能耕一亩。但若是三个壮汉一起上。一天便至少能四亩。若有六个就能十亩。就是老哥那句话。人多力量大。”
老杨头也是读过几本书地人。这道理自然明白。当下立刻大大称善。当下这两个年纪差不多地老汉便一同去耕牛后头装起了另外一样物事。张越远远在田埂上瞧着便知道那是用于播种地。笑容满面地同时更是若有所思。
这些东西造价并不便宜。最能够发挥作用地却还是在田地集中地农庄。若是一小块一小块地耕种。则只能用那些效率较低地小型农具。互助这东西毕竟还是考较人品。可土地集中在个人或是国家手中则是更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家比个人还要不可信。
当然。他可以向那些大田庄慢慢推广这些农具。尤其是大犁——不得不说。归根结底。这年头地畜牧业远远比不上从前。
有道是十年磨一剑。刘达在高山屯和小河庄形同隐居似地住了二十年。也不知道积攒打造了多少东西。今天一概拿出来显摆了一回之后。有地固然是让人交口称赞。有地却半路撂挑子动不了让人哄堂大笑。渐渐地。原本看热闹地不过是些半大孩子和农妇。到了晌午地时候。忙完了农活地健壮汉子也来了好些。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嚷嚷。
“小张大人,听说您前天到寿光县那儿去处置两个村子争水,大大发了一回脾气,结果那儿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带挈得咱们这儿也下了一场透雨。大伙都在传言,说是您是真武大帝驾前的雷公。一发火就下雨哩!”
张越被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正要开腔发话,人群中便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
“那天的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大伙儿那时候都在田间乐坏了!”
“这场雨一下,如今就不怕了。再过大半个月这麦子就能收割了!”
“一亩去掉五升三合五勺的官田税,余粮也够吃了!”
“大人以后到处发发火。咱们就不怕大旱了!”
刘达那天虽然不在两村地争斗现场,却听无数人提过张越话音刚落天上隆隆雷响的奇迹。虽说他读过两本书,更翻烂了前朝几本讲农事的书籍,可他终究还是信鬼神的凡夫俗子,此时心中不禁深信不疑。老杨头擦了一把汗,见张越颇有些头疼,便笑道:“小张大人常来咱们淄河店村,大伙儿都喜欢您这么个官,乱七八糟的说法多了去了,您可别放在心上。”
见四周围拢着都是人,想到老杨头的话,张越忽然心有所悟——如今夏忙这时节,百姓们忙着地里地营生都来不及,谁有工夫掺和造反?反身站到了背后一个不太高的土堆上,他就冲着四方高声道:“再过一阵子便是夏忙收粮的时候,大伙辛苦一年,收获如何就看这一回了。我预祝大伙齐心协力尽快收了夏粮,到时候粮食满仓,吃到明年这会儿也吃不完!”
这边张越正在以夏忙为名安抚人心地时候,那边宾鸿正在自己的新巢穴挨个查看各乡里头挑选出来地护教勇士。见这些人个个都是精壮高大的汉子,他心中不禁愈发得意。
奇袭乐安让他名声大振,如今在各教首中肯定稳坐头一把交椅。唐赛儿虽说是教主,但却是女流,他人前恭敬着,心里却不拿她当一回事。寻思着日后若是打了天下,他自然可以让那个女人下台,他更是得意洋洋。待到属下搬来一张桌子,他一个箭步就跳了上去。
“弟兄们,如今你们既然通过了三关五卡考验,从此之后便是我教门地精锐!这回咱们从乐安劫了人,那些官府的狗腿子正如同疯狗一般四处找人,咱们就是要让他们扑一个空,让他们永远找不着!待到咱们气力大了,到时候轰轰烈烈再大干一场,到时候教主必定亲自赐福接见!”
这时候,几十个膀大腰圆地汉子中却有人忽然嚷嚷了一声:“可一开始不是说给教主选护教勇士么?”
给教主选勇士?选了勇士她布施美色都笼络在裙下,那他们这些教首岂不是大大吃亏?宾鸿眼皮子一翻,便高声吆喝道:“各位以后当然是要见教主的,但一丁点功劳都没有,见着教主也不好意思不是?这先头的考验都是虚的,如今才是实的,大伙儿都是男子汉大丈夫,都是给教主出力,分什么彼此?”
PS:正如书评区各位朋友说的一样,本月状态不好,很不好,这一点从章节数量质量和月票可怜巴巴的数量就能看出来……主角的困境是我一手造成的,白莲教要是造反那就没命了,藩王根本不能正面招惹,什么叫做前有狼后有虎就对了。于是,我也在泥潭中挣扎……最倒霉的是,前几天老爹发烧了,三十九度六,然后今天早上起来悲惨地发现,我也发烧感冒喉咙痛,果然是诸事不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第二百四十二章 鸠占鹊巢
都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乡下人不比城里,傍晚吃了晚饭,大多数人家都不舍得点油灯,因此都养成了早早上床睡觉的习惯,毕竟第二天还要起来耕作,耗到太晚第二天没精神。可已经是亥时,应该打鼾声放屁声夹杂着磨牙声一片嘈杂的屋子里,如今却安静得很。
这间四面透风的茅屋中住着十二个新鲜出炉的护教勇士,原本应选的时候都是个个争先再踊跃不过,如今一下子落得睡大通铺的地步,不少人便有些想不通——毕竟,农忙在即,要不是因为大伙儿都一心追随教主,怎么会抛下那些田地到这儿来应募?如今倒好,教首宾鸿一句话,竟是要立功才能见着教主!
大通铺上铺着的都是晒干的麦秸秆,睡在上头着实有些硌得慌。角落中的徐二终于忍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想到先前舅舅老杨头说的那些话,他此时此刻终于有些后悔了。报答教主对家里的恩德那是应该的,可给别人做牛做马算怎么回事?
“小老弟,睡不着?”
听到旁边那个年纪最大的汉子低沉的声音,徐二便没好气地说道:“说好了是随侍教主,这会儿竟然变了卦,这算是怎么回事!咱们在家里虽说苦些穷些,可比眼下的地步却要好得多吧,凭什么跑到这儿来睡大通铺垫烂稻草!”
他这话声音极大,其他人也一多半都是没睡着的,这会儿顿时有好些坐了起来。都是不识字的庄稼汉。平日都大嗓门惯了,这会儿骂起人来谁也不客气。有地说自己是受骗上当。有的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听人瞎蛊惑,还有地则是捶胸顿足想起了家里的地。
“眼下后悔有什么用!要说如今地官府好歹有些人模人样的家伙。至少去年雪灾知道赈济,今年开春又能贷种子,还奖励垦荒!听说那位小张大人可是雷公化身,咱们拼死拼活,不就是求一个公正的世道。为什么非要和官府作对!”
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一个凶狠的声音:“这么晚了,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全都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做大事!一朝入教,以后就都是教里的人。别惦记着官府地好处!跟着咱们教首大人好好干,翌日也能有个前程!睡觉睡觉,要是再出声小心棍子!”
听到这喝斥。一群人方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然而。眼下谁能睡得着?徐二此时憋着一肚子火气,遂胆大地悄悄溜下了地。到门口张望了一番,发现那个巡查的人走了。这才调转身回来,低声说道:“说话轻点就成,那个人已经走了!”
屋子里都是来自各乡各村的人,平日没其他的优点,就是膀大腰圆能打架有力气,否则也当不起这勇士两个字。然而,最初的那种踌躇满志早就被这茅屋草铺给消磨得精光,倘若让他们见着了能施展神技妙手回春的教主,那么兴许他们还能忍受,可眼下呢?
“那位宾教首在乐安劫了人,官府肯定正在追查,会不会牵连到咱们?”
“废话。官府是省油地灯?这会儿人肯定都派到四乡去了……咱们这回可真是傻瓜!”
“为了教主。一切咱们都甘心情愿。可宾教首为什么不让咱们见教主?”
“虽说我是一个人吃饱一家人不饿。可这回他娘地也太寒碜人了。哪里当咱们是勇士?”
一群人地声音渐渐又大了起来。徐二颇有些担心。赶紧嘘了一声示意小声些。直到瞅见外头并没有动静。也并不见巡查地人回来。他便唉声叹气地说:
“当初我还不知道咱们这佛母会就是白莲教。也不知道教主就是佛母娘娘。可我舅舅曾经说过。咱们这教主只是行医救人。在外头做主地都是那些教首。教主兴许是给他们架空了供着。我还不信。眼下看来竟是真地。”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外头地虫鸣声。好一会儿。角落里那个年纪最大地汉子又开腔了:“这位小老弟只怕没猜错。此次这位教首大肆宣传自己在乐安劫人。可曾提到教主一个字?选什么勇士说不定也不是教主之命。咱们只是给他们骗了!大家想一想。咱们眼下地日子还过得。若是真地被那位教首大人指使做了什么事而连累家人……”
民间信教的多半都只是讲究一个形式,信神固然是一条,但信人又是一条。若不是那位佛母娘娘医术高明活人无数,民间也不至于如此信奉,这些汉子们也不至于如此信服——他们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受到过那只回春妙手的帮助,自然将教主奉作了神明。当越来越多的怀疑和担心一下子汇聚在了一起的时候,他们顿时有些着慌。
商议了一会,那个年纪最大的白净脸汉子自告奋勇出去打探,其他人只商议了一会就答应了。于是,月光下头,一个人影悄悄地从四面透风的茅屋中闪了出来,猫着腰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潜行。当他自忖完全脱离了茅屋中那些人的视线时,那身形脚步顿时灵活了许多。
由于当初被带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头上蒙着黑布,因此他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