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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大哥,你立刻骑马先行,在沿途的村落中,购买这清单上的东西。特别是上面的药材,最好是分开购买。还有,不能去大梁……那里或许物品齐全,但太过于危险了。”
想想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高怎可能不在各城镇中留意?
灌婴答应了一声,二话不说上马疾驰而去。
刘阚则让蒯越留下来照看那巨汉,他和程邈沿着溪谷山坳巡视,试图找一些能用的草药。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能休息。
天亮之后,刘阚并没有启程动身,而是在车上为那巨汉做了些小小的调理,然后有用青铜鼎炉熬制了一些临时找来的草药。到中午的时候,灌婴一脸疲惫之色,背着一个包裹回来了。一晚再加上半天,灌婴马不停蹄的走了二百多里,终于凑齐了那张清单。
当晚,刘阚等人就在山谷中,为巨汉做了一个简单的手术。
将腐烂的肉割下来,又熬制了一些药物,来为这巨汉续命,吊住他胸中的那一口气。
整整一夜,总算是稳定了巨汉的伤势。
但若说挽回他的性命,必须要回沛县之后,再做专门的治疗。
现在刘阚能做的,也仅仅是保住这巨汉的性命。在第二天,一行人再次启程,赶往沛县。
不过这一路上,却又多了几分紧张。
提心吊胆的,沿途只要看见有秦军的影子,这心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所幸刘阚的武山剑和任嚣的印绶,为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偶尔会有秦军阻拦,但见到了这两样物品之后,也就不再检查,放行让他们通过。一连五天,对于刘阚等人,简直是度日如年。
过鸿沟之后,就算是进入了砀郡的治下。
较之在三川郡一路走下来的那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而言,砀郡相对松懈了许多。至少沿途的秦军少了很多,过往的盘查,也比之早先在三川郡的时候,懈怠不少。
刘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灌大哥,前面过了襄邑(今河南睢县),顺睢水而下,就是睢阳了!想你离家许久,要不回去看看?”
这一天,刘阚突然对灌婴说:“我们就不走睢阳了,直接绕蒙县,过孟诸泽之后,穿行砀山就进入了泗水郡。想必你家老爷子也盼你盼的心急了吧,就不用陪我们再回沛县了。”
灌婴看了刘阚一眼,“大丈夫做事,要有始有终。”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要去一趟沛县。灌婴说:“其实我家老爷子肯定是很高兴我能和你走的近一些,谁让他要靠着你发家呢?呵呵,我回家也没甚用处,帮不到老爷子什么忙。他那些生意经,我是一点都不懂,而且也不想懂……倒不如和你一起来得自在。”
坐在灌婴身边的蒯彻笑道:“依我看,只怕你是惦记着东主家的窖酒吧。”
灌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蒯彻,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刘阚和程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连数日的紧张情绪,在这笑声当中,也得到了缓解。
就这样,众人从襄邑渡睢水之后,一路东行。
在绕过了蒙县之后,路上的秦军越发的稀少起来。
刘阚等人的心情,越来越放松。这路上有说有笑,看上去倒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和灌婴的聊天中,刘阚又了解了许多事情。
砀郡,原本并不是故韩国的治下。准确的说,砀郡在秦孝公赢渠梁的时候,还属于宋国治下。其时,六国于大梁会盟,商议瓜分秦国。经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由齐国攻击宋国,而后又分出五十里领地,赠送给了韩国。作为交换,故韩国将配合楚国攻击武关。
那是一次牵扯甚广的交换。
故韩、故赵、故魏……还有楚国、齐国,故燕都牵扯进去。而这次交换的结果就是,宋国和中山国随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其最主要的目的,瓜分秦国却最终失败。
灌家本是宋国人!
对于故韩,同样怀有强烈的恨意。
所以灌婴并没有像其他六国后裔一样的仇视老秦人,甚至在某方面,还颇为赞成秦国。
怪不得那天在宋子的时候,灌婴对刘阚老秦人的身份,丝毫不在意。
“前面就是孟诸泽了!”
程邈对刘阚说:“过孟诸泽后,再穿砀山,就算是泗水郡治下。从砀山出,向东就是丰邑,再半日光景,咱们就算是到家了。”
刘阚这时候也有些归心似箭,当下扬鞭赶车,加快了速度。
可就在这时候,大约十辆左右的六辔轻车呼啸着飞驰而来,和刘阚等人的马车擦肩而过。
其中一名车士,在赶车的同时,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突然间脸色一变,猛然挽住缰绳用力一提,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哨,其余车辆立刻迅速转向。
“追上那马车!”
车士一声大喊,催马就冲了过去。
六辔轻车的速度,远远超过刘阚等人的车辆。在眨眼间追赶上来,呼啦一下将刘阚等人圈住。
“停车!”
那车士一声大喝,抬手就抄起了竖在车上的铜矟。
第一部 潜龙勿用 第七十七章 中车府卫
更新时间:2009314 15:38:53 本章字数:3758
看打扮,刘阚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
中车府卫!
他连忙勒住了马,一直放松的心情,突然间呼的提了起来。不过脸上却带着一抹笑容。
“在下奉泗水郡守任大人之命,往宋子公干,有武山剑和印绶为证。”
这两句话一路上已经说过了无数次,刘阚也说的非常顺流。在他看来,接下来这些中车府卫会检验印绶和宝剑,然后放行。因为这种情况,从三川郡下来,遇到了很多次。
但是刘阚却忽视了一件事情!
之前阻拦他们的是秦军,而且是那种新组编而成的秦军。郡守加铁鹰锐士的名头,自然能轻松的威慑那些家伙。可是眼前的这些人,却不是秦军,而是出自于中车府的车士。
中车府和铁鹰锐士是平行的两个机构。
甚至在秩比上,中车府车士比铁鹰锐士还要高那么一点。
那当先的车士根本就没有理睬刘阚手中的武山剑和印绶,铜矟一指,“那是什么东西?”
他指的是灌婴那辆车。
在车辕上,倒插着两支铁椎,却是那刺秦力士的兵器。
说起来,这件事和刘阚没什么关系。在圃田泽发现巨汉之后,刘阚就说要把那铁椎扔掉。不为别的,太抢眼了……万一被人发现,很容易露出破绽。但灌婴却有些舍不得。
灌婴十八岁,正是一个热血沸腾,容易崇拜英雄的年纪。
在他看来,这两支铁椎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怎么可以轻易的舍弃呢?于是,他偷偷摸摸的把铁椎藏起来,一路上小心翼翼,倒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破绽来,刘阚也未发现。
但是在过了睢水之后,灌婴的警惕性可就放松了。
时常在赶车的时候把铁椎拿出来摩挲,一开始的时候偷偷摸摸,到了后来,就光明正大。
这不过是个小细节,刘阚等人归心似箭,都未曾留意。
今天原本是程邈赶车,所以灌婴就在车上把玩铁椎。等到了半途换手的时候,他顺手就把铁椎倒插在车辕上。可没想到,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居然遇到了一群中车府卫。
普通的中车府卫也就罢了。
偏偏这群人当中,有一个车士,正好参与了追杀巨汉的行动,以至于对铁的印象非常深刻。虽然只是在匆忙中,漫不经心的一瞥,车士一眼就认出,那铁椎正是巨汉的兵器。
也难怪,那一天的搏杀,实在是太惨烈了!
车士虽然幸存下来,但那天在漫天风沙之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却是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刘阚这才留意到灌婴车辕上的异状。
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不自然了。
其他的中车府卫已经挑下了轻车,手中各执武器,警惕的注视着刘阚等人的一举一动。
“车上装的是什么?”
不等刘阚和灌婴回答,那车士再次厉声询问。
悄悄收起了印绶,把武山剑递给了蒯彻。刘阚跳下车,笑呵呵的说:“不过是一些器具……既然你们怀疑,那我就打开来让你们看看。老鹰,你这又是从哪儿弄来的家伙?”
说着话,刘阚朝着灌婴轻轻点头。
一名中车府卫厉声喝道:“你,站着别动!”
他大步流星上前,探出手中的铜矟,想要把那车帘挑开。刘阚和他的距离,只有五步之遥。
“老鹰,动手!”
很显然,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了。
车上躺着那巨汉,只需要挑开车帘就可以看到。如果被发现了,刘阚等人谁也别想活。
最可怕的是,还会连累到各自的家人。
刘阚话一出口,灌婴猛然抬手就抽出铁椎,呼的一声砸向了最先发现破绽的中车府卫。
与此同时,刘阚猱身扑出。
那中车府卫显然没有想到刘阚会突然间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刘阚一把扣住了铜矟。
借势腾空而起,刘阚横身抬膝,快如闪电一般的撞在了那府卫的后脑。
府卫被当场撞昏过去,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而刘阚顺势落下,手中铜矟,扑棱棱突刺一击。呼的一声,仿佛一道电光闪动。在外人看来,刘阚的身子仿佛是被铜矟带了起来,几乎是和铜矟成一条线。当先的府卫怒吼一声,举矟迎着刘阚就冲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候,刘阚的铜矟却脱手了。
砰的摔在了地上,顺势懒驴打滚,等那府卫崩开了铜矟的时候,刘阚已经抢到他跟前。
一个鲤鱼打挺,和府卫擦肩而过。
一抹寒光,带起了一蓬血雾。老大的脑袋飞了起来,刘阚在错身的一刹那,伸手抽出了那府卫腰间的宝剑,旋身一扫,人头落地。眨眼的工夫,两名府卫就倒在了血泊中。
太快了,太突然了……
其余的人,根本没想到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但出手攻击,而且会是如此凌厉。
灌婴的铁椎出手,正砸在车上府卫的眉眼间。
整张脸被砸的是血肉模糊,脑浆合着鲜血流出,那府卫一下子摔下了轻车。顺势扑出,一把攫住那铜矟。灌婴腾空而起,翻身就跳上了那辆轻车,挽住了缰绳,催马冲向其他人。
车上,蒯彻抽出武山剑,把一个毫无防备的中车府卫砍翻在地。
两名府卫冲过来,把蒯彻吓得大叫一声,翻身跳下车,叫喊道:“东主,快救我!”
话音未落,一杆铜矟破空飞来,将一名车士钉死在地上。是灌婴,他驾车出击,掷出了铜矟之后,顺手从身上取下黑柘木弓,然后有从挂在车辕上的箭壶里抽出一支长箭。
弯弓搭箭,看也不看就射了出去。
灌婴的箭术,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工的。什么瞄准啊的根本不需要,凭着感觉来射杀对手。六辔轻车在他的驾驭之下,奔驰咆哮。那追杀蒯彻的府卫,被灌婴一箭射中咽喉。
太快了……
片刻的光景,十名府卫就倒下了六名。
刘阚一手舞剑,一手执矟,剑矟相交,将剩下的四名府卫圈住。那铜矟上下翻飞,宛若出海的蛟龙。呼呼的挂着风声,势如猛虎下山。跨步旋身,铜矟砰的砸在一名府卫的耳盔上。
矟赶在横扫的时候,几乎完成了弓形。
那府卫惨叫一声,铜盔碎裂,脑袋被打得成了一块烂肉,脖子诡异的扭着,显然是断了。
灌婴驾车绕行,抬手又是一箭,正中对方面门。
而剩下的两名府卫见势不妙,扭头就要逃走。刘阚剑矟出手,灌婴利箭离弦,将两名府卫当场射杀。
一场战斗,只持续了不足盏茶光景。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刘阚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驾车而来的灌婴,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家伙,收了那铁椎也就罢了,怎么还明目张胆的挂在外面。”
“我……”
灌婴自知理亏,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