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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叔先生……”
“呵呵,别说啦,出去吧……我要和你父亲说点事情。”
刘秦小心翼翼的收拾好纸笔,然后恭恭敬敬的朝着公叔缭行弟子礼,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君侯,且坐!”
公叔缭说着话,想要坐起来。
刘连忙上前一步,坐在公叔缭地身边,在他身下垫高,让他侧躺着,“先生身体不好,躺着说话吧。”
公叔缭却笑了,歪着头,看着刘。
他突然说:“君侯,今日的你,让我想起了昔日的王上。”
公叔缭口中的王上,自然是指那千古一帝的始皇帝,“王上年轻时,也君侯今日这般,礼贤下士。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茅焦先生病重,他也是像君侯对我这样子,非常小心的服侍。”
刘知道,公叔缭不会无的放矢,凭白说这些话。
于是,他不开口,如学生聆听老师教诲一般,等着公叔缭把后面的话说完。
公叔缭轻轻咳嗽了两声,“这人啊,不管你有多么英明神武,却终究还是人……王上攻克赵国,消灭魏国,就变得志得意满起来。再加上他身边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各国的儒生博士……我倒不是说,儒生有多么差,只是他们有时候,却太过看重名利。
要么就是为了名,直言犯上;要么就是为了利,阿谀奉承。
韩子曾著有《说难》一篇,殊不知这说话,也需要许多方面的技巧。说重了,王上不爱听,说轻了,王上不在意。李斯是聪明人,可他这一辈子聪明,到最后,还是栽在了聪明上。
君侯,老头子这些话,你明白吗?”
刘知道,公叔缭是在用始皇帝的例子,来提点他。
今日地刘,未尝不会成为明日的千古一帝……然则这千古一帝,到头来也还是一个人!
只要是人,就难免会有喜怒哀乐。
有了喜怒哀乐,也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公叔缭不是让他做一个圣人,而是提点他,兼听则明,不可一意孤行;还有,要培养人才。()
刘:“先生的教诲,牢记在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昨日的优点,也许在今日就会变成缺点……+绝不会忘记,先生今日之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公叔缭自言自语,片刻后,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开怀的笑意。
“先生,我与君侯今日前来,是有事要求教于先生。”
萧何适时开口道:“如今九原郡地广人稀,下一步如何治理,已经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何自幼喜好典章,然则处理这种事情,却是头一遭。我与君侯商议很久,没办法只好打搅先生。”
作为始皇帝曾经的高参幕僚,公叔缭可说的上是,和始皇帝一手打造出了老秦地辉
他闻听萧何的这番话,并没有急于回答。
而是笑呵呵地看着刘,“君侯,山东战事尚未出结果,你这样心急,就怕是竹篮打水吗?”
“竹篮打水,也好过临阵磨剑啊!”
这年月,枪这种兵器,还没有出现。临阵磨枪这个成语,自然不适合说出来,于是刘话到嘴边,就改成了磨剑,“王离如今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却白白耽搁了时间。这围点打援,看似是一部好棋,他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战事……呵呵,却不知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公叔缭说:“君侯所言极是,其实现在地局面,根本就不需要搞你说的那个围点打援……古人尚且知道,这一鼓作气地道理。王离身为大将,虽通晓兵法,然则却不会灵活运用。格局上,远远比不得王翦大将军和王贲,怪不得当年,王上选择了蒙恬,而没有选择王离为主帅。
他有些时候,太想当然了些。
不过,照你这样说,王离必败?”
刘点头,“王离必败!”
与早先王离还没有开始行动不一样。那时候刘王离会失败,根本说不出一个条条道道。
而今,王离的行动开始了,刘的话,也就有了一定的说服力。
不过只从王离没有一鼓作气这一点,就说出他一定会失败,还是略显苍白。但这并不重要,有时候以偏概全,并非是一件坏事。至少从王离目前的行动而言,已经有了失败地理由。
“可即便是王离输了,还有章在呢!”
刘+忍不住笑了,“先生,你又何必考校我呢?
章的确不容小觑,也是个能征惯战的将军……可问题是,他有王离那么高的威望,有王离那样的背景吗?咸阳可以让王离挂帅而不闻不问,甚至失败了也不怪罪;可王离一旦没有了,章能取代他吗?只要他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出来,赵高恐怕就会趁机,找他的麻烦。()”
“君侯,你想的很远啊!”
公叔缭说完,长叹了一口气,紧跟着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刘连忙为他摩挲后背,萧何捧来温水,请他饮下,这才算是顺了这口气。公叔缭抹去嘴角的水渍,将水杯又交还给萧何。
“九原如今,有人口几何?”
萧何连忙回答说:“九原四十四城,在:衍、九原相继投降之后,也纷纷前来献降。再加上云中郡,粗略计算后,现在大约有十二万户,不足六十万……加上李成报过来的数字,共约五万兵马。”
五万兵马,守九原云中四十四城不说,还有三千里边境线。
刘一旁,只能摇头苦笑。
“这也幸亏了道子用谋,挑起了北疆胡人之间的内斗。
东胡和匈奴之间,恐怕会有一场恶战,而月氏国,也暂时不会过北河袭扰,大大减轻了压力。”
“君侯!”
“在!”
公叔缭突然道:“东胡和匈奴既然开战,你有何举措?”
刘:“我们现在的状况,您又非不知道……守已是问题,若想有所行动,却是心有余力不足。”
“取地图来!”
萧何连忙起身,走出卧室。
不一会儿地功夫,他捧着一卷地图走进来,在地上铺开。
“君侯,若在二十年前,王上不管面临多大的问题,都会不顾一切的出击……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在这里……”公叔缭说着话,手指地图上的一个点,“设一个点,以辐射整个塞北。”
公叔了所指的那个地方,是位于赵长城和假阴山之间的地区。
在后世,这里被称之为‘武川’,也是在六百年后,建立起隋唐两朝的关陇军事贵族发迹之地。
不过在此时,武川还是一片荒芜之地。
“君侯,只要把这个点扎下去,不需太多兵马,八百足矣。依照楼仓格局建立,不需三年,这里就会成为你出塞征伐的根基所在。这个点扎稳了,整个塞北草原,就成了一盘棋局。”
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公叔缭没有再理睬刘,扭头看向了萧何。
“九原地人口,应该不至于这么少。这里是边荒,陛下修造长城时,迁几十万刑徒在此劳作。
大公子过世之后,人口疏于管理。
恩……不过老秦早先的律法,恐怕已不太适用。
这段时间来,我一直在查看一些相关地资料,有一个大致上的轮廓:君侯占领了九原云中两郡,日后一应兵役、力役、税金、授田都要与民户有关。然萧郡长手中的户籍,多有不实之处。()本地富豪大户,肯定会有隐匿人口的做法,而当地官员,对此也甚在意,疏于管理。
所以,我建议你划分户等标准。在每年的规定时间出查,以一百到三百家为一团,写成定薄。
只要这人口输入定簿,即为实际人口。一旦查出无户籍之人,则一团连坐,分担罪责。
如此一来,就可以把官员大户人家中隐匿的人口,全部梳理出来……
我估计,这样执行下去,不但可以加强管理,还能够梳理出十万至二十万人口。不过,如此一来,你将承受巨大的风险和压力。甚至会有可能,一些地方大户富豪,对你性命有威胁。”
公叔缭的这个办法,等于是扩大出查范围。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地这个法子,类似于七百多年后,隋朝开皇年间的‘输籍法’。当然了,在细节上,还不够完善。可是对于九原云中目前地情况来说,却无是最为合适的办法。
自河南地之战以后,有很多逃兵役卒和刑徒,都藏于民间。
如果再算上当年残留在河南地地匈奴人,这个数目,无极为庞大。但这些人能藏匿起来,大都会选择在当地有威望,有实力的豪族士绅为靠山。萧何把这输籍法推行下去地话,毫无问,将会触动本地一些士绅豪族的利益。如果不能妥善处理,甚至会演变成大骚乱。
刘一旁静静聆听,同时看着萧何。
萧何地神色,略显凝重。他低头细想,许久后抬头道:“先生,萧何愿以性命,尝试一回!”
公叔缭笑了,轻声道:“君侯,你找了一个好宰相啊!”
,他也真的是一个好宰相……
刘心里面说,同时也不免,感到些许得意。
“君侯,何尚有一不情之请。”
“萧先生但说无妨!”
“如果王离败北,关中沦陷……何想请君侯出马,为何取一些东西。我听说,老秦收集七国典章,存于咸阳宫内。前人智慧,可为今日萧何之鉴。君侯,萧某希望能得到那些典章!”
这也是萧何自归顺刘后,第一次开口所要东西。
但刘没想到,他竟然是要这么一件东西。
七国典章?
那可是要打进关中啊!
萧何神色庄重,“我也知道,此事颇有难度。可七国典章,却凝聚了无数前人智慧,若是……”
“好了,别说了!”
刘打断了萧何的话语,咬了咬牙,狠下心说:“萧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设法,将那七国典章,奉与先生。”
公叔缭在一旁没有说话,枯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也许,在刘和萧何地身上,他看到了当年自己意气风发的影子吧。()
“咳……咳!”
公叔缭咳嗽了两声之后,将刘+和萧何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既然萧郡长决意推行新法,那么相关的变革,也许注意。君侯,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于人口的稀缺。何不变初税亩法,而另立新法呢?比如,男子在什么年纪,可以授种多少田地,女人和奴婢,同样也享有此权利。开一百亩荒地,可得一半,或者二十亩,四十亩私田。
私田不准买卖,可传于子孙,公田在死后,需归还于官用。
一俟授田,则不许迁徙。另外还可以授予耕牛农具等物品……如此一来,各地流民岂不蜂拥而至?”
这个办法,听上去好生耳熟。
刘依稀记得,前世和人聊天时,曾谈及这样一个话题。
均田制,这分明就是均田制的雏形嘛……这可是在六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土地律法啊!
刘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公叔缭,久久说不出话来。
莫非,这位公叔先生,也是穿越来地吗?
公叔缭并没有注意到刘的那种目光。此时,他思路突然间大开,好像开闸放水一样,灵感不绝。
“另外,君侯练兵之法,也颇有问题。
我倒是能明白君侯的意图,想要训练出职业军卒……这思路自然很好,可问题是,根本不可能执行。君侯可计算过,你练一职业军卒,需要多少人地税金供养才可以吗?我倒是计算过,未必很准确,一百人……君侯,一百人才能供养一名君侯所认同的职业军卒啊……
你计算一下,就算九原云中两地,有人口百万,能供养多少职业军卒?”
刘面颊一抽搐,轻声道:“一万人!”
萧何说:“可是,君侯当初在楼仓,不过一万多人口,却供养出两千职业军卒啊!”
公叔缭笑了,“你且问问他,私下里截留了多少辎重粮草?如果不是在楼仓,就算你有十万人,供养两千职业军卒的话,只怕用不了三十天,就把你的家底儿给淘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剩下。君侯,你所谓的职业军卒,必须要有一个先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