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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生息、重建家园的机会。
然而,我们却不得不承认:德宗初年的锐意削藩换来的只是帝国的生灵涂炭和满目疮痍;李唐朝廷不顾一切与诸藩大动干戈的结果,也无非是让帝国再次回到了代宗时代的原点。藩镇之乱的根源并没有被铲除,而诸藩废立自专、拥兵抗命的局面也并未得到一丝一毫的改善。换言之,此时的大唐帝国依旧是层层太阿倒持、遍地骄兵悍将!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似乎有理由怀疑:所谓的“贞下起元”“否极泰来”只不过是一种假象。除非未来的德宗李适能够重拾即位之初的雄心壮志和中兴梦想,否则帝国的臣民又怎能真正享有暌违已久的太平?
第九章 四落四起,一代良相李泌
【战争与和平】
贞元二年(公元786年)秋天,历时五年的诸藩之乱终于尘埃落定,可德宗李适还来不及享受一下久违的安宁,西北边境就传来了令人心惊的战报。
战报中说,吐蕃宰相尚结赞悍然发兵,大举入寇泾州(今甘肃泾川县)、陇州(今陕西陇县)、邠州(今陕西彬县)、宁州(今甘肃宁县)等地,大肆掳掠人畜,强行收割庄稼,以致边境骚然,各州县莫之能御,纷纷闭城自保。
内忧方平,外患又起,这大唐帝国真的是永无宁日了!
接到战报后,德宗匆忙下诏,命浑室煌蛉恕⒙嬖饴拾饲耍慈战は萄簦苑劳罗檬迫肭止刂小>旁轮醒罗胺娴挠纹锉簧钊氲搅撕卯嚕ń裆挛髑匚鞅保┮淮喑ぐ步鲆话傥迨锫贰
德宗大为震恐,慌忙下令京师戒严,又派左金吾将军张献甫开赴咸阳,加强防守。
虽然陆续派出了三个大将驻防长安门户,但是,二十多年前(代宗广德元年)吐蕃入寇长安的一幕还是不断在德宗眼前闪现。
当年的历史会重演吗?
德宗感到了恐惧。
几天后,长安坊间忽然谣言四起,说天子李适已经备好行装、带齐干粮,随时准备逃离长安。宰相齐映意识到这样的传言不会纯属空穴来风,赶紧入宫去见德宗,说:“皇上,坊间流言纷飞,都说您打算离开京城,现在整个京师已经人心惶惶!皇上啊,两年前您巡幸奉天,虽有幸得返长安,但这样的福气还会有第二次吗?万望皇上三思,凡事与臣等商议之后再作定夺。”
说完,齐映跪伏在地,涕泪交流。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坊间之所以流言汹汹,当然是因为德宗已经动了逃跑的心思,而且确实已经吩咐宦官着手准备了。其实德宗这么做,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如果唐军将士能够阻遏吐蕃人的兵锋,他怎么可能想去过那种丢弃京城、四处流亡的生活呢?
一想到流亡,两年前仓皇辞庙的酸楚不禁再度涌上李适的心头。
齐映说得没错,如果轻易放弃长安,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再回来。
思忖良久,李适终于听从齐映的劝谏,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九月下旬,尚结赞亲率大军进抵汧城(今陕西陇县南),兵锋直指凤翔。时任凤翔节度使的李晟决定在汧城打一个伏击战,杀杀吐蕃人的威风。
李晟命麾下勇将王佖挑选了三千精锐,让他在吐蕃大军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王佖出发前,李晟对他面授机宜:“敌人进入伏击圈时,不要攻击他的先头部队,因为敌军主力紧跟着就会杀到,你肯定抵挡不住。所以,要让他的先头部队过去,等到举五色旗、穿虎豹衣的部队过来时,那才是他们的中军主力,你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定能大获全胜。”
随后,王佖遵照李晟的计划,果然把吐蕃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吐蕃中军被王佖的伏兵打得晕头转向,大败而逃。由于唐军将士都不认识尚结赞,他才得以在混乱中逃出一命。若非如此,这个堂堂的吐蕃宰相恐怕这一仗就挂掉了。
逃离险境后,尚结赞又惊又怒地对左右说:“唐之良将,李晟、马燧、浑眩币约迫ブ 保ā蹲手瓮肪矶
数日之后,尚结赞重新集结了两万余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开进凤翔境内。
令凤翔军民大为诧异的是,此次吐蕃人居然一反常态,一路上军令严明,对唐朝百姓秋毫无犯。抵达凤翔城下后,尚结赞并不攻城,而是亲自跑到城门口,对着城头上的守军大喊:“李令公(李晟的中央官职是中书令)既然以密信召我前来,为何不出来迎接犒劳?”
城上的唐军将士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尚结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随即把尚结赞的搞怪言行向李晟作了禀报。
李晟冷笑。
这是尚结赞玩的反间计,不过玩得有些拙劣。
李晟告诉将士们:大家坚守不出,看他还能玩什么!
尚结赞在凤翔城下扎营住了一宿,第二天一看,城上守军守备森严,显然对他这个略显小儿科的计策无动于衷。尚结赞很失望,可又不敢发动攻击,只好下令全军撤退,折往邠州、庆州(今甘肃庆阳县)一带继续游掠。
有来无往非礼也。尚结赞给李晟来了一次亲密问候,李晟当然也要有所表示。十月初,李晟再次派遣王佖等人率步骑五千,直插唐吐边境,目标是奇袭吐蕃人的军事重镇摧砂堡(今宁夏海原县)。
十月中旬,摧砂堡的吐蕃守军得到情报,立刻出动二万人迎击,与王佖的唐军展开遭遇战,却被王佖打得大败。王佖率部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攻克了摧砂堡,斩杀吐蕃大将扈屈律悉蒙,将堡内囤积的所有粮草和物资全部付之一炬,然后全身而退,凯旋回国。
尚结赞如今万万没料到,他在唐朝境内抢得热火朝天,李晟却趁其不备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还把他们几年来从唐朝掳掠的东西烧了个精光!
尚结赞知道后方战败,军心必然浮动,只好率部北撤。十月十七日,尚结赞撤到合水(庆阳县东),当晚在合水北面扎营。
此时的尚结赞当然不会知道,已经有一支唐军在夜色的掩护下逼近了他的大营。
这是邠宁节度使韩游环派遣的一支奇袭小分队。
就在吐蕃人呼呼大睡之际,唐军突然杀入营中,片刻之间就砍翻了数百人。等到吐蕃人回过神来,唐军又忽然撤退,一下子消失在了夜色里。尚结赞大怒,立刻集合部队,出营追击。
此刻,韩游环已经在不远处一个叫平川的地方摆好了阵势,而且命人携带大量战鼓藏在西面的山谷之中。尚结赞大军追到平川时,才发现唐军已在此严阵以待,而且西山又突然响起隆隆战鼓。尚结赞担心中了唐军的埋伏,慌忙掉转马头,带着部众连夜向北奔逃,把此次入寇所掳掠的粮食财帛全部丢弃在了大营里。
看来,吐蕃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
这是李晟和韩游环不约而同得出的结论。
贞元二年冬,韩游环奏请德宗,要求主动出击吐蕃,克复不久前被吐蕃人占领的盐州(今陕西定边县)、夏州(今陕西靖边县北)等地,同时要求马燧的河东军配合出兵,攻击吐蕃人的侧翼。德宗当即准奏,命韩游环、马燧、浑⒙嬖獾热肆闲卸
十二月中旬,马燧率部进至石州(今山西离石县)。河曲六胡州(统称宥州,今内蒙古鄂克托旗)素闻马燧威名,遂望风归降。
得知唐军数路出兵,尚结赞大惧。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年冬春之交,吐蕃境内又爆发大规模的自然灾害,“羊马多死,粮运不继”,尚结赞万般无奈,只好屡屡派遣使臣向唐朝求和。
德宗当然知道这只是吐蕃人的缓兵之计,于是断然拒绝。
尚结赞一看此路不通,随即又派人携带一份厚礼和一封言辞极度谦卑的信去见马燧,承诺要将这几年侵占的唐朝城邑和土地拱手奉还。
马燧心动了。
既然出兵的目的就是要夺回被占领的城池,现在吐蕃人愿意主动归还,那又何必动刀动枪、劳师伤财呢?
马燧随即驻兵石州,不再向吐蕃境内推进,同时上奏德宗,极力主张与吐蕃议和。
朝中的文武大臣就此分成两派:主战派是李晟、韩游环,以及不久前入朝为相的韩滉;主和派是马燧和另一个宰相张延赏。
马燧和张延赏之所以极力主和,除了对时局的判断与主战派不同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和李晟有过节,所以刻意和他唱反调。
尽管有主和派的掣肘,可刚开始,主战派还是占了上风。因为李晟和韩游环坚持认为:吐蕃人向来无信,“弱则求盟,强则入寇”,此时求和,必定有诈!德宗对此深以为然。而韩滉为了加强德宗的信心,更是主动提出——与吐蕃开战的军费和粮饷通通由他去筹措,不需要德宗劳心费神。
此时韩滉仍然兼任江淮转运使,有了他的财政支持,德宗自然是底气十足,于是否决了马燧的议和要求,并敦促他继续进兵。
贞元三年(公元787年)春,正当主战派摩拳擦掌、准备大举出击的时候,形势忽然发生重大逆转——朝廷的“钱袋子”、德宗时下最倚重的财政大臣韩滉于这一年二月染病身亡,主和派趁机发起反扑,开始从两个方面对德宗施加影响。
这两个方面,一个涉及外交,一个事关内政,也可以说是德宗身上的两个软肋。
外交方面,德宗与回纥有旧怨,主和派与吐蕃人当然要对此充分加以利用;内政方面,德宗对功高望重的李晟已日渐生出猜忌之心,打心眼里不希望李晟在此次对吐作战中再次建功,而主和派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扳倒李晟、促成和议。
马燧和张延赏相信,只要死死抓住这两个软肋,就不难改变德宗的想法。
关于德宗与回纥人的旧怨,时间要回溯到25年前。当时是代宗宝应元年,安史之乱尚未平定,史朝义仍然盘踞在东都洛阳,德宗李适的身份是雍王、天下兵马元帅。那一年,回纥的登里可汗亲率大军南下,本来是想劫掠关中,后来经过仆固怀恩斡旋,答应帮唐朝攻打史朝义。雍王李适当时驻兵陕州,出于地主之谊,亲自带人前往黄河对岸的回纥大营会见登里可汗。
双方见面时,雍王李适以平等之礼晋见登里可汗,不料登里可汗大怒,强调李适必须向他行“拜舞之礼”,也就是臣对君的礼仪。李适及其手下官员当然不从,于是据理力争。双方就此闹僵。回纥人随即将李适手下官员药子昂、魏琚、韦少华、李进四人拉出帐外,每人鞭打一百,并把李适逐出大营,遣回陕州。第二天,魏琚和韦少华便因伤重不治而双双毙命。这件事情对年轻的李适来讲,当然是难以忘怀的奇耻大辱,当时的李适便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即位登基,必定要雪洗前耻。
如今,吐蕃千方百计想要求和,当然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了。韩滉去世不久,马燧便亲自陪同吐蕃使者入朝,强烈表示要与唐朝结盟,共同对付回纥人。
德宗内心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与此同时,张延赏也利用德宗对李晟的猜忌之心,在朝中大造舆论,声称吐蕃人去年入寇时,大肆劫掠邠、宁等地,却唯独对李晟的辖区凤翔秋毫无犯,这足以证明李晟与吐蕃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到谣言后,李晟大感忧惧,他绝没想到尚结赞那个近似小儿科的反间计,竟然会在此刻发挥可怕的作用。尤其让他感到无奈的是,天子李适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对于这类谣言,他向来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
李晟为此寝食难安,随即派遣子侄入朝,上表请求削发为僧。德宗当然是好言劝慰,驳回了他的请求。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德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