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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主要是规划出街道、官衙、下水道、潜火铺、慈幼局,孤老院、州学等公用设施,然后就可以沿街建房了;
无论是竹木结构的房子。还是土坯房,建造速度都非常快,杨逸动用了一万多军队,四千多工匠,三万多青壮投入到忻州新城的重建中去;
至于定襄那边,就派覃子桂过去总领其事,两地距离几十里而已。信息传递比较方便,覃子桂主持的定襄新城进度也不错,投入的军民也有两万多人。
忻州这边。于倒塌的旧城北面十里,上千栋房子正在同时开建,场面热火朝天。几天前还处在绝望之中的百姓看到如此宏大的场面,心气都不由得一振,精神面貌好了许多;
这些房子都是朝廷免费为他们建造的,虽然不算豪华,但供他们今后生活二三十年是不成问题的。
杨逸带着几个护卫在工地上走走看看,工匠们建的土坯房是先立起木柱后,再用干草糊上稀泥,把内外糊平,然后风干,或用火烤干。这种土坯房建起来快是很快,但显得很土气,也不耐久。
杨逸见街道两边挖下水道挖出大量的黄土,这种黄土刚刚挖出来时粘性很大,正是用来烧砖的那种黄土。但烧砖费时费力,来不及了,杨逸便下令直接用这些黄土来建房。
他让工匠先制作一个墙斗,所谓的墙斗就是两块长一丈,宽一尺,高两尺的夹板。做成墙壁的外模,然后用簸箕装土,倒进这些墙斗里去,再用长木锤将黄土冲实;
冲实一层,把墙斗抽高再镇土,再冲实,就这样一层一层的往上垒,很快就能垒出一栋房子的墙壁来。
泥墙垒好后,还有一道工序必不可少,得用筛子筛出细泥,然后用厚木墙拍均匀地拍在墙壁表面,这样墙壁表面就变得很光滑坚硬,可避免墙土脱落,增加墙壁的耐久性。
这种房子既美观,又简单易建,在西北这种相对干燥的地方,这样的房子住上百年都不成问题。
百姓见了心里高兴,给这种房子起了个名字,叫国公房。
杨逸巡视完工地,回到自己的帐蓬还得批阅大量的公文,这还是萧忆随覃子桂他们到达后分去了他很大的工作量,否则他根本没时间去工地查看。
晋中晋北很多州县都或多或少的被地震波及,有灾情,就需要调派粮草物资赈济,如今是到处伸手要钱要粮。
“萧先生说的是,但想来总有些州县上报的灾情属实,咱们若是不及时调派钱粮,只怕灾民难以得到及时赈济……。”
说到这杨逸停了下来,略一思索接着说道:“这样吧,各州县申请的衣被足数调拨,钱粮则一率先调拨七成,余下的三成等核实无误后再说。”
衣被少不得,少一件可能就会有一个人挨冻,钱粮少些倒无妨,总能先支撑着。
杨逸这次虽然带来四十多个京官,但分派到了各州县,一个州县大致也就能派出一个人;
一州一县那么大,情况那么复杂,一时之间,他们能了解的情况最多也只是个大概,指望他们把所有灾情数据都核实无误是不可能的。
如此大面积的灾情,难以面面俱到,有些官吏中饱私囊是必然的,现在紧要的不是惩罚贪官,是先救下百姓的命,多花些钱粮也认了。
各州县都有杨逸带来的官员监督,谁贪得太过火的话,多少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一但查出来,到时再拿他来开刀不迟。
萧忆明白杨逸这是先顾灾民,不顾钱袋了。
但仔细想想,现在也没有别的好法子,要贪的官员,你不如数调拨钱粮,他们一样会从中克扣,到时只会害死更多的百姓;
想明白这些,萧忆也就没再劝,只是心里总难免有些憋得慌,因为这多少有些纵人为恶的意思,那种无力感让人很不利索。
杨逸倒是很想得开。正所谓水致清则无鱼,只要把事情办好,这骨节眼上你贪一些咱也认了,但可千万别贪了还不办事,真到那时,说不得咱也得做回杨扒皮了。
“萧先生只管安心办事,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中饱私囊。若真有,我相信迟早会有人撞到刀口上来的。”
萧忆见他说得信心满满,心里很是疑惑。转而一想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国公爷是说职方馆?”
“呵呵,不可言,不可言啊。贪小的或许发现不了,但多行夜路总会遇到鬼的。”
“国公说的是,嘿嘿。”
杨逸虽然没说什么,但萧忆心中那种无力感已经消失不见,河东是北出辽国的战略要地,西夏灭亡后,河东的地位更加突出;
职方馆河东组是目前仅次于河北组的特务机构,想来杨逸是不会放着这么一个强大的黑暗组织在旁边不用的。
听到萧忆那奸笑,杨逸顿感这家伙分明也不是什么好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低头处理起文牍来。
这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杨逸重新抬起头来望向大帐门口,只见一个信使匆匆奔到门前报道:“秉杨大学士,章经略使醒了……。”
“醒了?”杨逸不等对方说完,就急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章经略使神志是否正常?”
“这个小人不知,来的时候没听说章经略使神志有什么异常。”
那信使不知杨逸为何会有此一问,心中觉得有些怪异,难不成杨大学士把章经略使当疯子了?
他哪里知道,章楶心肺机能减弱。导致脑部供血供氧不足,这种情形很容易会造成脑部细胞损伤,从而引发神志不正常的毛病;
杨逸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象章楶这种人,哪怕是缺了手脚,同样足以独挡一面,可一但脑细胞受损,那整个人就真的毁了。
杨逸不放心,立即撂下公文对萧忆说道:“萧先生,这边就先有劳你看着了,凡催要赈灾物资的,你都按我说的,衣被足数,钱粮七成的方案调拨下去,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处理。”
萧忆皱眉问道:“国公这是要赶往大原府吧,这边百事纷繁,国公只怕不能久离啊。”
杨逸说道:“无论如何我得赶回太原府一趟,两日之后必回,真有什么急事,你派人急报于我就是。”
萧忆知道杨逸的性格劝也没用,他倒也干脆,起身一揖道:“国公保重,早去早回。”
杨逸出了大帐,带上一百护卫就往太原府急赶,太原没什么名医,原先请来的那两个郎中连章楶真正的病因都弄不清楚,药不对症,还是杨逸到了太原后,才给章楶重开了药方。
现在几天过去了,不复诊一次杨逸放心不下。
章楶这样的能员太难得了,杨逸实在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他带人一路往太原府急赶,到石岭关时天色已经黑下来。
杨逸不能久离忻州,所夜只能连夜赶路,顶着呼呼的寒风直奔太原。
大概五更的时候,来到离太原府十多里处,意外地遇上一支车队,足有上百辆大车,上面装满了东西,都用户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
杨逸起初没在意,以为这是往忻州或别的地方转运钱粮的车队,因为朝廷之前囤积的军资有大半在太原城内,现在每天从这里运出的钱粮不计其数,这样的车队实为平常。
然后等越过了这支车队,杨逸心头却突然一动。
他没有停马,却对身边的都头张二发说道:“二发啊,你等下丢头,给我悄悄盯着这支辆队,看他们把车上的东西运到什么地方去,小心点,别露了自己的行藏。”
第495章故人情谊
张二发疑惑地问道:“大人,干嘛要跟着这些车队?不是大人您让人日夜运送粮草往灾区的吗?”
杨逸再次回望身后的车队,虽然夜色茫茫,但地上有雪光,距离半里还能看到车队模糊的影子。
“晚上起运粮草如今不奇怪,但他们没打火把,这就奇怪了,若是空车倒也罢了,但他们车上分明是装满了东西,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翻车,你说,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打火把呢?”
张二发连忙回头望去,这才意识到那车队真没打火把,不禁奇怪地说道:“真是哩,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茬呢?”
“那是因为咱们也没打火把,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认为,不打火把赶夜路很正常。”
杨逸刚才就是被这种错觉麻痹了,加上急着赶路没有多想,才差点忽略了这个问题。
“大人怀疑他们这是……。”
“先不要妄加判断,你带几个人先悄悄跟着,别让对方察觉,摸清他们把东西运往什么地方后,再回来报与我得知。”
“是,大人。”
张二发立即挑选了三个人,转头悄悄尾随那车队而去。
杨逸这回很顺利地进了太原城,因为太原城北门没关,很多转运粮草物资的车马正源源不断地出城,城里城外火把通明,极为热闹。
杨逸匆匆赶到提刑司,向超然见他突然出现在提刑司。非常惊诧,不禁脱口问道:“杨大学士,您不是在忻州赈灾吗?怎么突然回太原府来了?”
杨逸淡淡地笑道:“本官听说章经略使醒了,便赶回来看看章经略使伤情可有变化,向大人想必也是一夜没睡吧,辛苦向大人,太原幸亏有向大人坐镇。否则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向大人实在是劳苦功高,本官来时一定会向朝廷奏明的。”
向超然连忙陪笑说道:“杨大学士说笑了。下官听说杨大学士亲自率军攻打石岭关,又连夜追敌,一天一夜之间便将肆虐忻州、定襄等地的贼匪剿灭。杨大学士才真的是劳苦功高呢,下官不及杨大学士万一,岂敢言辛苦二字?”
杨逸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说道:“向大人先忙你的吧,我去看看章经略使,回头咱们再聊。”
“这……下官本该陪同杨大学士一起去的,但手头确实有些事没忙完,就请杨大学士先行过去,下官把寿阳县急须的银粮调拨出去,一会儿就过去看望章经略使。”
“向大人一心为公,实在是难能可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杨逸说完向他拱拱手,便往章楶养伤的后衙行去。
守在章楶身边的还是那两个郎中,旁边还有两个打着盹的小丫头,杨逸进屋时章楶还在沉睡当中。床榻上罗帐高挽,他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床头床尾还加了火盆,章楶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不象前几天那样灰暗了。
杨逸让屋内守着的几个人别出声,自己轻步走到床前。手指轻轻搭上章楶的脉搏,不想他就醒了。
章楶睁开眼睛,或许是一时没有适合房中的灯光,微微眯了一下才又睁开,见竟是杨逸含笑坐在床前,他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宁国公啊……。。”
“别,章经略还是叫我任之吧,叫什么国公的,就感觉生分了。”杨逸打断他说道。
章楶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口干了,杨逸连忙让那两个侍候汤药的小丫环倒些热开水来喂他。
章楶喝完水,细舒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得知任之到了河东,我这心也就放下来了,这辈子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起来,但能再度睁眼,总归是托了任之的福了。”
“咱们之间何必这般客气,当初梁太后十万大军围困环州城,若不是章经略全力相救,我杨逸恐怕早就被梁太后大卸八块了。”
当初俩人在陕西可谓是配合默契,一起收拾过妹勒,还有梁太后,包括奔袭锡斡井生擒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也是一拍即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最后还一同攻进河套,踏平兴庆府,这份情谊是很难得的。
章楶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任之直说了吧,我这副老骨头还能支撑多久。”
杨逸不答话了,帮他把完脉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