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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每一次皇位的迭,总是最容易引发不可预测的政治风暴这一次,大宋又将走向何方?
即便是心志强健如章惇,也不禁忧心忡忡
尚书省外的天空,又阴沉了下来,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雨
玄武门
幽暗的夜色下,皇宫后的玄武门悄悄打开了一线,郝随带着几个太监和班直侍卫,迅鱼贯而入,大门随即又无声地合上
一路上行经的地方,皆是灯光幽暗,除了有灯笼照路的郝随,身后跟随的太监和侍卫都看不清面容
杨逸穿着一身侍卫的服饰,就混杂在这行人当中,他已多次夜入皇宫,但走玄武门还是第一次,首先经过的是太监宫女的居所,以及为皇宫提供服务的各个司局、如针工局、御药局等等,直过了观稼殿,才是嫔妃居住的宫殿
乾宁宫里,郝随等人才退出去,刘清菁已是眼泪汪汪,若不是身子不便,早已扑进杨逸怀里了
“杨逸,你可算来了,这两天你可知道,我这心里象压着一座大山似的,我都快支撑不住了……”这两天一夜,对于刘清菁来说就象恶梦一样,心中患得患失,惶惶不安,此刻见到杨逸立即哭诉了起来
“请皇后稍等,臣先给陛下诊断病情再说”
杨逸向小菊一示意,小菊便轻声说道:“里面只有茉莉一个人守着,杨学士可放心进去”
内殿灯火通明,空气里的龙涎香混杂着浓浓的草药味,宽大的龙床上,赵煦瘦骨嶙峋,形若枯蒿,见他这副形态,杨逸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赵煦算得上是个好皇帝,原来的历史上,他还能活三四年,但现在……
杨逸抽出赵煦外边那只手,二指一齐搭到了他的脉搏上,茉莉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杨逸脸上不动神色,心中的寒气却越来越浓……
第205章静观其变
赵煦现在的身体情况可用气若游缕来形容,想要恢复过来除非出现奇迹
只是杨逸一时也不能确定他的生命能拖延多久这种事情不好说,说不定赵煦的生命之烛下一刻就会息来,说不定拖个十天半月,甚至三两个月也不奇怪
这个结果让人心里很沉重
刘清菁早已眼巴巴地等着杨逸一回到侧殿她立即问道:“如何?官家他可还有希望恢复过来?”
杨逸摇摇头,刘清菁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昏厥过去
“皇后娘娘冷静,此时你不能乱”
“你要我如何冷静?官家若是这个时候走了,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你说呀杨逸你说呀”在杨逸面前,刘清菁所有坚强的外壶都已不在,彻底变回了不知所措的小女人
“陛下如今已经是药石难调,能不能撑到你生产全看天意了,若是撑不到,你将来若是生女,便也是个公主,若是生男,就让他做个清闲的藩王”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只有一个月了,杨郎,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一定要救救官家…。。”
“皇后娘娘你别这样若是能救我何须你说,现在只能看天意了”
杨逸扶住激动的刘清菁,好声安抚着,只望她能快些冷静下来,侧殿里烛火有些暗,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官家若是真有万一要不……咱们密不发丧,拖到奴家分娩再说”刘清菁的声音微微地打着颤可见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是何等的忐忑难安
杨逸连忙劝道:“你千万别做傻事,我敢确定,纵然你费尽心机也绝对瞒不过三天,到时事情一但传出,你反而会陷入绝境”
听了杨逸这话,刘清菁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绝望,她无助地拉着杨逸的手饮泣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杨郎,那你说该怎么办?只要能让我这肚里的孩子登上皇位,你让我怎么做我都依你”
“你听我说,即便你不甘心这事情也得一步一步来记住,你现在首要之务是控制好这座皇宫,李一忠此人曾随我出生入死,可以信赖,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要让他迅通知我还有,明日你立即让郝随先联络蔡京等人从你的角度先争取他们的支持,这个应该不难至于章相那里,你只须向他表态自己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政,支持他就行了,剩下的事到时我自会料理”
事情要一步一步来这句话被刘清菁放在心里反复琢磨起来,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渐渐冷静了下来,不错现在首要之事是要拿到摄政权,摄政大权在手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看着杨逸,刘清菁又莫名轻松了许多有这冤家帮着谋划,自己照做便是,何须过于担心呢
俩人细细地商议了一阵,安排好各项行动步骤后,杨逸不宜在宫中久留,便匆匆出宫而去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驶到杨家门前停了下来,李怜儿由丫环搀扶着走下车来,年纪越长她倒是越发清丽了,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自杨逸外放环州后,她一般不会过三天,必定会来杨家探视杨氏一回,杨家下人对她早已非常熟络,直接就将她引了进去
杨逸听说李怜儿来串门后,心念一动,回书房磨墨写了封信
“四哥?”李怜儿被唤到书房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半张着都忘了合上,“四哥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不怎么也不说一声?阿翁老念叨着你呢”
“十六了,大姑娘家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李怜儿脸蛋一时全红了,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副样子糗大了,她捏着裙带窘迫地说道:“四哥,我刚才只是太意外了,才那样……”
“有没有管我娘叫二娘?”
“嗯?”李怜儿又一次没反应过来
“没有没有阿翁让我听四哥的话,小妹没敢再叫二娘”这丫头总算反应过来了
杨逸淡淡一笑,也懒得再计较她叫自己四哥的事了,和声说道:“坐,你阿翁身体还好?”
“阿翁身体还好,四哥不用担心”李怜儿没坐下,反而婷婷移步到他的书案前,她身量高挑,身上带有一缕淡淡的桂花香味儿,“四哥,你还没说你为何回京来呢?怎么连阿翁也不知道?”
“是陛下招我回京的,此行保密,你出去要谨记不可向人提及,家里人也不行,知道了吗?”
李怜儿才不会去管皇帝为何要招他回京,她只知道杨逸这么做,等于是对她很信任,于是高兴地说道:“四哥你放心,小妹一定守口如瓶,保证不向其他人提及四哥回京的事,四哥若是不信,人家发誓……”
“行了,行了,记在心里就好,大姑娘家不要学得那么罗嗦,免得将来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大不了我陪着阿翁一辈子……”
李怜儿还待再说,杨逸却打断她说道:“我这有一封信,你带回去,亲手交给你阿翁,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你阿翁”
“四哥你怎么这样?老是不让人家把话说完,求人家办事还这么霸道,一点不象婶婶”久而久之,李怜儿也不那么怕这个“四哥”了,噘着嘴顶了一句
“你若是象你娘,或者象你大妈妈,我也不让你登门”
“四哥你……”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爱帮不帮”
“我帮我帮”李怜儿连忙把信抢过,塞进自已怀里“四哥的事,就是小妹的事以后四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这丫头,还真把我当他四哥了,当着面就往怀里塞东西,也不知避点男女之嫌,杨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去”
章惇府上杨逸觉得还是先不去为好,现在先由刘清菁去与他们沟通若是自己这时侯去为刘清菁的摄政权奔走,只怕别人难免会对自己与刘清菁之间的关系起疑
遇事要有静气
杨逸添好墨后,独自在书房的后窗下练起字来,窗外是静静的院落,亭台竹柳倒映在池塘里,日影悠悠……
这身体原来留下的功底不错全神贯注之下一行行流畅的行体从笔尖流淌出来,原本洁白的宣纸上,尽是墨韵流香
韩碧儿进来给他点上檀香后看了看,也没再打扰他,便悄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她带琴操过来与韩碧儿妖娆的姿态不同,琴操身上仍是素雅的衣裙,娉娉婷婷行于花木间,恬淡的姿态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手上托着一壶茶,到了书房门口,见到杨逸正在后窗下练字,便要出声,却见韩碧儿示意她别出声打扰了杨逸然后向室内的茶几指了指,琴操只得将茶端进去
又听到有脚步声进房来杨逸连头懒得回,十三娘和清娘都不在目前这个家里敢随意出入他书房的,也只有韩碧儿一个人了
琴操将茶轻轻的放在茶几上,杨逸左手边放着好几张练笔的稿纸,她随意看了一眼,却立即被吸引了过去,杨逸的行书谈不上大家风范,吸引琴操的是纸上的诗词,让她不禁一张张的默诵起来: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这样的小令,一看之下就让人沉醉其间,虽然琴操还没见过这种词牌,但那种刻骨的凄美,一下子就随那西风瘦马上的身影印入脑海之中
再看另一张,写的是一曲《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令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首临江仙与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近似,都是大气磅礴,却又所不同,苏东坡的《念奴娇》成就或许高一些,但到全词的最后,个人的感情却还在激荡之中;
而这首临江仙却是将千秋功业,都付于笑谈之中,全词从下阙起,已经从激荡起伏的历史大潮,回归为平平淡淡才是真的自在,显得为豁达,或者说多了一份看破红尘世事了然
琴操看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杨逸随意地搁下笔,习惯地伸手将身边的丽人一揽:“碧儿,既然把茶拿来了,还不快倒一杯来……你?”
杨逸愣了一愣,连忙缩手,啪的一声,一砚浓墨被撞落地上,溅出一幅“山水画”,也溅了杨逸一身墨黑
琴操则是一脸羞红,杨逸那坏手在将她揽入怀中时,熟练的滑到香臀上抓了一把,此刻香臀上还有微痛酥麻的感觉
“呃……琴操姑娘,你怎么来了?我……我还以为是碧儿送杯来呢”
看到杨逸讪讪然的样子,琴操自己反而平静了一些,望着杨逸一襟的墨汁,说不出狼狈样子,琴操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琴操冒昧进大人的书房,是琴操不对”
“不不不,这个……只是误会,只是误会……”杨使君练了半天字积攒下的那点静气,眼看就要全跑光了
遇到这种尴尬事,当你发现别人比你还尴尬时,心里就仿佛有了份优势感,能很快平静下来,此刻的琴操就是这样,见杨逸有些手足无措,她忍不住低头羞笑道:“大人还是先去换衣裳,这里奴家先帮着收拾”
“哦,那好,麻烦琴操姑娘了”
杨逸逃也的退了出去,换好衣裳回来时,琴操已经将地上的墨汁擦干净
她仿佛怕杨逸再提刚才的尴尬事,当先说道:“大人,这些诗稿可否赠与琴操?”
说话间琴操摆开两个杯子,提起茶壶往里注茶,动作轻灵娴熟,半滴不漏,倒茶时她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柔荑,纤细而长的手指温润透明,宛如美玉;淡淡蛾眉半舒着,不着脂粉的脸颊,线条柔美,肌肤白腻水润,自然散发着的淡雅气息衬得她加清丽若仙
“琴操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不过不必向外道及是出自我手”
琴操有些疑惑,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