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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你再多说一句,真以为朕不能把你贬到岭南去吗?滚!”
在赵煦的暴怒声中,众人退出宝文阁,然后迎着灿烂的朝阳急奔尚书省。
胜利了!胜利的朝阳是如此的灿烂!
或许,未等旧党接到总攻的信号,他们的帅旗已经被新党砸个稀巴烂。或许,隆祐倒塌的声音就是他们的丧钟,让他们瑟瑟发抖的丧钟,一声声地在大宋的天下回荡!
众人带着欣慰的笑容,踏着轻快的脚步,迅速投入打扫战场的工作中去:
尚清仁这个隆祐宫内侍虽要立即拘押;
陈留的叛乱需要尽快查明真相,公布天下;
向太后的去留需要快速议定;
天下汹汹而来的反对声浪需要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曾布需要找个适合的理由立即贬谪;
……
追废宣仁太后的诏书一经颁布出去,举世一片哗然!
东京城的街头巷尾无不对此事议论纷纷;一批批宗亲勋贵来到宣德门叩阙哭闹,希望拯救他们心中的‘女中尧舜’;接受了九年旧式教育的太学生在酒楼茶肆大声评击,以当年的元丰榜为基准,义愤填膺地历数朝中一个个‘权奸’,甚至敢于破口大骂,口沫横飞。
隆祐宫。
那串檀香木的佛珠散了一地,向太后做梦也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陈留叛乱的急报,不是京中宗亲勋贵、天下旧党的群起响应,四面围攻;不是新党轰然倒下、新政戛然而止;
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惊天噩耗!
为什么?那份追废宣仁太后的草诏,不是被官家当着朱太妃的面烧了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向太后心若死灰,头面无心梳洗,木然坐在销金屏后之后,心里开始一遍遍地诅咒着朱太妃,以前精心安排在宝文阁的眼线,昨夜急奔到隆祐宫并报之后,就被焦守等人发觉了,失去了这个眼线,今早宝文阁中发生了什么,向太后根本无法得知。在她看来,除了朱太妃,恐怕没人能让性格偏激的赵煦改变主意。
“这个卑鄙恶毒的女人!”
向太后大骂而起,发疯地推倒前面的屏风,打碎架子上的花瓷,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通通砸碎在地……
完了!所有的心思机巧都变成了白费。
“尚清仁,你说!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向太后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尚清仁脸上,把他打得满口是血。
尚清仁瑟瑟地跪在地上,他的恐惧不是来自于向太后的打骂,他比谁都清楚,他完了,向太后或许还能留得一命在,但作为向太后的羽翼,他绝对逃不脱极刑的惩罚。
“太后啊!救救奴才吧!看在奴才一直忠心耿耿侍候左右的分上,太后您救救奴才吧!”
尚清仁哭喊着,扑上去拉住向太后的裙摆,结果被向太后一脚踢在了面门上,如滚地葫芦一般翻了两圈。
“救你?都是你办的好事!若不是陈留之事延迟一天,老身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吗?这会儿你要老身救你?谁来救老身?谁来救老身?”
向太后刚吼完,殿外苏珪带着皇城司的人悍然而入,不由分说把满脸绝望的尚清仁押了出去!
同时,在尚书省强有力的指挥下,陈留知县钱隆、县尉胡敬新、尚家家主尚清雅等人当日就被押进京来;
何世宽以雷霆之势开审,尚清仁兄弟勾结钱隆等人,故意煽动百姓叛乱,阴谋阻挠新政的事实很快被公之于众。
尚家的财产被全部没收,用于抚恤骚乱中死伤的陈留百姓,几个主谋全部处以极刑;向太后虽然没有立即被废,但令出居瑶华宫,法号清心,为神宗皇帝守孝祈福。
曾布以违抗圣旨,耽搁军情,致使陈留民乱不可收拾获罪,贬知房州。
这场风暴至此远远没有结束!
随着宣仁被追废为庶人,司马光、吕大防、韩忠彦等人阴谋废立、祸乱朝纲的罪名一并被落实;
司马光加追其罪,议定挖墓鞭其尸!吕大防、韩忠彦、刘挚等人赐死!
大宋是不杀士大夫,但谋逆大罪除外!
追废宣仁太后,给司马光、吕大防等人定下谋逆的罪名,绝不仅仅是新党为了私怨发动的报复行为,它是一场大义名份的最终对决!
新党胜了,高滔滔、司马光等人将会被打成历史的罪人,会被从神坛上踢下来,钉到耻辱架上,这样才能对他们废除新政的行为加以盖棺定论,才能消除他们身上的光环和影响力。
若是新党败了,高滔滔就继续是女中尧舜,司马光等人就继续是千年后仍被人顶礼膜拜的君子,而以章惇为首的一众新党,就不可避免的名列《奸臣榜》上,成为后世言之凿凿的、引发大宋党争的、最终导致大宋沦亡的罪人。
历史或许将会由不同的人来写,名列《奸臣榜》的,或许不再是新党干将,而是司马光之流!
司马光个人操守不好说,史书上没有关于他私德不好不记录,但他的一生,基本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政绩,严格来说,他并不适合出任高官,他最适合的位置是去太学教历史;
他名誉之所以这么高,甚至在大宋位列第一,全是因为他写成了一部《资治通鉴》,这是中华大地上固有的尊敬文人的思想在作怪;
人们下意识地认为,只要是文学家、史学家、大学者就是君子,就是好人,其实这哪跟哪啊?
学识与人品,完全是两码事,从司马光能扯出“以母改子”这样的遮羞布,他的人品就很值得怀疑。至少可以说明他在政治上并不是非常君子,为了达到目的,他几乎是不惜一切。
现在新党赢了!司马光的光环将会被打碎,他和高滔滔是旧党精神支柱,随着这两个人被踏碎在地,旧党,只能等着慢慢烟消云散!
杨逸站在尚书省的窗前,灿烂的朝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直到此刻,他才确定新党真的赢了!以一种无比强悍的方式,直逼中宫,斩将夺旗,赢了!赢了!真的赢了!
第142章武陵春
对司马光等人的罪责一论定,之前提到的那种尊敬文人的思想,似乎又开始在作怪了,吏部尚书许将、尚书右仆射苏颂、礼部尚书李清臣等人找到宝文阁,对挖墓鞭尸和诛杀吕大防等的做法加以反对。
赵煦经过一夜的心里挣扎,而且悖逆的污名也已背定,他反而平静了下来,那种强硬的作风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望着许将几人,赵煦淡淡地说道:“汉唐之时,对谋逆之臣也有施以极刑或掘暮鞭尸之举,这不足为奇!”
许将立即反驳道:“陛下,汉、唐二代,原有此事,但本朝列祖列宗,从未妄戮大臣,所以治道昭彰,远过汉唐;今陛下一开此例,恐非大宋之福。”
大宋确实有不杀士大夫的祖制,这一点,一直得天下读书人的称颂,而读书人是治理国家的基石。因此,许将以此为谏,赵煦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李清臣也随之说道:“司马光等人确实有罪,但罪不及此,其谋逆之行未显,陛下若是行掘墓鞭尸之举,恐难以让天下百姓心服。”
严格来说,李清臣此人是属于新政,不属于新党;对革新他是坚定的支持者,但他清高的性格便得他又不屑于结党,因此,章惇等人到宝文阁逼宫,并未叫上他;此时他来直言进谏,和他一向的做派倒很相符。
李清臣话声一落,不等赵煦说话,苏颂也跟着规劝道:“陛下,掘人之墓,非盛德事,陛下欲大治天下,当以宽仁为主,君主立德,则天下景从;若以暴制人,则天下只惧不敬,陛下纵在大治之心,恐适得其反矣!”
在几人的一翻劝谏下,赵煦态度软化了下来,最终司马光的墓保住了,吕大防等人的命也保住了。
章惇等人听得知结果后,倒也没再表示什么!
挖人坟墓、诛戮大臣确实不是好事,这种事其实谁也不愿意去干,但不如此,恐怕就无法将旧党的精神支柱彻底打倒,新党今后还将要和旧派势力作长期的博弈!大宋的精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花在内耗上。
好在,高滔滔追废了!向太后出居瑶华宫了!
迫在眉睫的威胁解除了,今后新党可以从容地由上而下,慢慢梳理大宋,从科举取仕到政令民生,一点点地去改变天下人的意识!
与天斗,其乐无穷!高滔滔都倒了,剩下吕大防几个蹲在岭南那边,还有啥可怕的?
这次追废高滔滔事件,整整延续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间,被牵连者无数,在章惇的受意下,新党一不做二不休,利用这次机会对三省六部来了一次大清洗,原来充塞各个机构的庸吏闲员为之一空!
这自然激起了更大的反抗,一如元祐年间一样,被裁掉的官员成批成批的到御使台告状、申诉,要死要活;
而且其中很多人被牵连进来确实有些冤枉,说他们当初参与谋逆案,那纯粹是扯谈,他们没那资格参与,这样他们到御使台闹起来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可惜,现在的皇帝不是高滔滔,而是赵煦,首相也不是吕大防,而是章扒皮;
这根本就是章扒皮受意下的一次变相裁员,说他们参与谋逆案,不过是官样文章,他们之所被裁掉,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平庸、多余,否则真是参与谋逆的话,岂只是裁掉这么简单?
章扒皮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铁血宰相的手腕,谁闹得最凶的,你也不用回家了,去开发岭南吧!
新党没有苏辙那样的天才,能找到那样皆大欢喜的办法用于裁员,新党只有强悍的态度,连高滔滔都被俺们干掉了,剩下几条小鱼小虾还能让你翻上天去?
当初是高滔滔把你们招回的,你们还想当官,不难,追随高滔滔去吧!她在地下应该很久没听到别人叫她‘女中尧舜’了,必定十分盼望你们下去纳头便拜。
而且,这次御使台本身,就被置于风口浪尖上颠来倒去,根据杨逸与章惇商定的补救方案,御吏台的大肃整是重中之重,人员变动之大,是各部之首;
章扒皮的大刀砍过去,御使台血淋淋一片,这种情形之下,御使台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别人的告状、申诉?
你们找我告状,我找谁告去?
期间,新党由章惇带头,上表请封朱太妃为太后,向太后名义上虽然没有被废,但她出居瑶华宫为神宗皇帝守孝,从此只能青灯木鱼相伴,事实上已经等于被废了。
然而意外的是,朱太妃坚决不受太后的封号,还来找赵煦哭泣了好几回,希望把向太后接回皇宫,以免天下人说三道四。
还好赵煦在刘贵妃不断的吹风之下,也明白绝不能再接向太后回宫,新党也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朱太妃是个没主意的柔弱妇人,哭诉几回无果之后,也只得作罢;
朱太妃怕天下人的风言风语,坚决不做两宫太后之一;刘贵妃却没这个心里障碍,皇后之位她不知盼了多久,新党上表请封,她便欣然接受,赵煦本就宠爱她,此事水到渠成,基本没什么疑义,封后的吉日已定好三月十八。
要说这次风暴中最平静的部门,大概就是集贤院,这里是朝廷把进士培养成官员的地方,还没培养出来呢,怎么会被裁掉呢!
当然,也有个别倒霉蛋,杨逸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好私人的东西,与席乐同、万世芳、刘宇、李德禄等人一一拜别,怏怏地出了集贤院,在大门处回头再看看,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油然而生。
集贤院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啊!刚在这儿歇几天,人也变白了,嘴也不吐粗口了!吃饭饭香了!
杨逸一向平易近人,看门的杂役一见他站在门边,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