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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混帐小子,就不要在这里象群娘们似的唧唧歪歪拖老子的后腿!”
说到后面班长已经是声色俱厉,他用力拍着身下那片混合着大量弹片的土地,鲜血猛然从他被弹片划穿的手掌上绽放,班长放声厉吼:“滚,快滚!”
小媳妇呆呆的望着全身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弹片,到处都是伤痕的班长。
就是这个班长,一次次在训练中,狠狠踢他的屁股;就是这个班长,一次次用刻薄的话,来讽刺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并为他起了“小媳妇”这样一个绝对称不上光荣的绰号;就是这个班长,带着冰冷的笑容,一次次在把他打倒后,又喝令他重新站起来。
但是同样的,又是这个班长,晚上查哨的时候,帮他盖上了踢开的被子;就是这个班长,在他接受生存训练时大腿受伤,需要用淡水清理伤口时,毅然把暴露在零下二十度空气中十几个小时的军用水壶放进了怀里,直到用自己的体温,把水壶里的坚冰一点点融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小媳妇早已经把这个班长,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班长大哥,对不起了!”小媳妇猛然发出了一声痛极、悲极的狂嗥,他用力一挥手臂,嘶声叫道:“我们走!”
第三卷 血色兰花 第二十章 强者无泪
凝望着几个士兵的身影消失在第二道防线的战壕里,聆听着越来越近,已经震耳欲聋的坦克履带辗扎在大地上发出的声响,这位班长用缓慢的动作,一点点的扭开了那一束手榴弹中其中一枚的保险盖,然后把拉火环套到了自己的右手小尾指上。
“哧……”
一股白烟猛然在手榴弹木质的弹柄中喷出,班长抱着怀里那一束手榴弹,他抬起了头,看着一辆九七式轻型坦克从他头顶的战壕上掠过,在这个时候,这位班长的眼睛中,猛然扬起了一种无悔此生的飘逸,他用留恋的眼神,眺望着小媳妇他们隐藏的那条战壕,低声道:“小媳妇,你们一定要代替老子,好好的活下去啊!”
“轰!!!”
冲天而起的火焰混合着班长的血、班长的肉、班长的骨、班长的魂,狠狠撞向坦克的底盘。那辆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坦克,就像是被人迎面对着小腹狠狠踹了一脚彻底报废了男性功能的可怜虫,又像是突然羊颠疯突然发作,再也无法自抑的患者,它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在不停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而它脚下被生生炸断的履带更是发出一阵“唏里哗啦”的声响。
坐在坦克力的驾驶员和车长,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坦克疯狂的颤抖中,他们戴着坦克帽的脑袋就重重摔到了坚硬的内壁上。他们的眼前猛然蒙上了一层灰红相间的色彩,在头晕眼花中,他们的四肢瞬间都在这过度严重的撞击中暂时失去了力量,他们捂着自己里面就像是钻了几百只蜜蜂的脑袋,眼睁睁的看着坦克里各种短路的电器上不断有蓝色的电蛇在轻快的跳舞,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腾腾燃起的火焰,不断在舱内群魔乱舞,以惊人的速度扑向了坦克的每一个角落。
当火焰终于席卷了坦克的弹药仓,坦克车长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丝疯狂的绝望,他嘶声惨叫道:“不……”
“轰!轰!!轰!!!……”
八十发五十七毫米口径高爆弹,四十发五十七毫米高爆穿甲弹,三千五百二十五发七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子弹,在这个时候被一起彻底引爆。面对如此可怕的爆炸,面对如此摧枯拉朽的毁灭性力量,这辆九七式坦克就象是一个纸做的玩具,在瞬间就被撕扯成无数碎片,纷纷扬扬的撒向了整个世界。
躲在这辆坦克后面的日本士兵,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天知道有多少弹片,有多少到处乱窜的子弹头,打进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就象是做工粗糙的筛子,到处都是破洞,到处都在冒着汩汩的鲜血和被弹片被子弹生生炸成碎片的内脏。这些已经必死无疑的日本士兵,丢掉了手中的枪,他们用力的吼放声的叫,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做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动作,任由他们身上的鲜血不停的喷溅出来,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美丽到极点的血泉。
集束手榴弹爆炸的声响在中国军队守护的阵地上起此彼伏,每一次这种连大地都要跟着狠狠一颤的可怕轰鸣响起,马兰的眼角就会狠狠一颤,因为每一声这样巨大的爆炸,都代表着一个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凭借他们受过的最严格求生意志训练,仍然可以生存下去的兄弟,用自己的身体和怀里的手榴弹,为自己身边的兄弟,换取一条通向胜利的路!
“我的……兄弟啊……”
在这个时候,马兰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爆炸了,她的嘴唇不断颤动,她只觉得自己的眼角在不停的跳动,她只觉得一股酸楚的感觉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可是她已经涌到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无法在眼眶里凝聚起来。直到这个时候,马兰才知道,她身为一个军人,在获得了平凡人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同时,她也失去了一些身为人类,尤其是身为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她已经被训练成了一台彻彻底底的战争机器,当她还在战场上的时候,无论她如何悲伤,她也无法再哭出哪怕是一滴眼泪!
直到这个时候,马兰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强者是无泪的。因为在战场上,他们根本时间去哭,他们是所有人的表率,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他们更不能去哭!
因为他们一哭,就代表着要有更多相信她,愿意跟随她的兄弟,付出鲜血的代价!
在长达八个小时的战斗中,马兰带领她的连队,连续击退了日军五次进攻,当天色阴暗下来,日军的轰炸机受到环境影响不能继续参战,他们才终于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在黑暗的天幕中不时拉起几枚照明弹,强行映亮了那一片天与地,每当一枚照明弹冉冉升起,就会传来一阵零零星星的重炮轰鸣和枪响,但是当照明弹的光芒,也陷入到黑暗当中后,枪炮声也会跟着嘎然而止。
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双方军队用沙袋、战壕、铁丝网、雷区甚至是尸体架构成的防御线,彼此犬牙交错,再加上一些半永久机枪堡垒,已经形成了一个个足以吞蚀任何进攻者的火力纵深网。无论是中国军队还是日军,都清楚的明白,想从正面攻陷这些战壕,已经成为一种需要填入太多生命,几乎不可能再完成的任务!
虽然到了晚上,还有几分危险的骚动,还有局部战场的交火,但是在这片土地上恶战了两个多月,中日双方的军队都已经打得筋疲力尽,再没有多余的力量和精力,徒劳的在晚间发动大规模突袭式作战。
所以当太阳西下,黑暗重新笼罩大地的时候,无论是中国军人还是日本军人,都会轻轻吐出肺里过于炽热的气体,慢慢坐下来,去享受一下难得的安静与和平,感受活着的滋味了。至于明天……这样遥远的事情,就让那些坐在指挥室,远离战场最前沿的军官们去考虑吧!
特务营一连的所有军人都坐在铺满弹片和尸体的掩体里,默默的啃着压缩饼干,就是在这种死一般沉寂的氛围中,他们迎来了第一支后勤补给队伍。
看着一名军官,指着几名士兵从几百米外小心翼翼停靠的汽车里,抬下一个金属箱子,马兰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们现在打光了所有的轻重机枪子弹,投光了几乎所有的手榴弹,他们需要大量的弹药补充,他们需要药品,需要食物,这支姗姗来迟的补给队伍,竟然只给他们抬过来一个箱子?
那名军官是一位少校,他借着还算皎洁的月光,打量着这支经历了一天血战,依然牢牢扎在这片轴心战场上的中国部队。看到自己到来,竟然没有得到应有的欢迎,这个军官勉强压抑住内心的不满,低声问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看到竟然是一个女军官弯下腰,顺着战壕潜伏到自己面前,直到躲进一堵还没有炸塌的水泥墙壁后面才挺直了身体,这位少校眼睛里不由闪过了一丝诧异。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问道:“你这里还有多少人?”
马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激战了整整八个小时,洒满了他们兄弟鲜血的战场,低声回答道:“五十七个!”
第三卷 血色兰花 第二十一章 碧血蓝天
那个少校略略点头,对着身后的士兵做了一个手势,那只被他们小心翼翼抬过来,明显份量不轻的金属箱被打开了,少校弯下腰,从箱子里取出些什么,箱子里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看着少校似乎要把什么东西交给自己,马兰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一叠硬硬的、沉甸甸的东西,递到了马兰的手里,马兰低头一看,一叠银圆,在月光下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芒。这位少校递给马兰的,竟然是整整十枚银元!
少校带来的几名士兵,在一位中尉的带领下,已经摸进了阵地,按人头发放银圆。马兰这个连长领到了十块大洋,她手下还幸存的铁壁身为排长,领到了五块大洋,其他的人无论是班长还是普通的士兵,都领到了两块大洋。
“好好守住了,明天我会再过来给你们发放赏金。”
听着这位少校善意的鼓励,随意掂弄着手里那十块银圆,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马兰的嘴角不由扬起了带着几分无奈的苦笑。现在除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就连一些中央嫡系部队,都只能领到一半军饷,这在战场上的买命钱,给得倒是挺痛快的。不过……马家大小姐的命,怎么也不是区区十块大洋就能买到的吧?
他们激战了一天,盼到的补给队,给他们送过来的,竟然是冰冰冷冷,即不能吃也不能装进机枪打进敌人胸膛里的银圆。全连已经阵亡了三分二士兵,武器弹药更是所剩无己,马兰真的无法想象,他们明天用什么去守!
少校不用问也知道马兰他们的处境,他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补给线不停被日本人飞机轰炸,投入几十万部队,战线拉得这么长,又打了这么长时间,上头已经快顶不住了。到处都缺食物缺弹药缺药品,可是我们这些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们这里还算好,有些最早进入上海的部队,现在鞋子磨破了都没有地方换,士兵只能打着赤脚或者干脆从死人的脚上去剥,那些部队的指挥官,只能派人拿着这些银圆到市区甚至市区外边,从老百姓的手里去筹集粮食。派出去十个人,最后往往只能回来三四个,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当逃兵跑了,还是被日本人抓住或击毙了……”
马兰知道这位少校说的是实情,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单枪匹马转战各地,早已经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很多她以前没有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东西。
上海保卫战打到现在,一线部队得不到粮食,没有弹药,没有药品,没有服装补给,很多部位就算是今天筹到了粮食,但是为了明天,为了在战场上一直坚持下去,他们每顿饭也只敢给士兵发一个没油少盐的饭团。
是惨的还是那些无法抬下火线,更得不到救治的伤兵。不要说是战场急救设备,现在火线上的部队,就连最基本的医用酒精都没有。负了轻伤的士兵还好一些,把盐巴放进水里调开,然后用这种盐水对伤口进行清洗,虽然痛得全身发颤汗如雨下,但是总算还能保住一条命。
但是那些受了重伤的士兵,就只能绝望的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