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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珺霍然转头。望着蹲在矮墙后面,仍然在不停发颤,却全身毫发无伤的兔子,放声叫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快点过来帮我!”
虽然不敢用手里的武器对着敌人发起进攻,但是兔子总算连滚带爬的扑到了赵珺地身边,看到雷震那当真是惨不忍睹的身体,兔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用赵珺指挥。就伸手拦腰抱起了雷震的身体,丢下一句“快跑”,就转头撒腿狂奔。
但是背后却没有脚步声跟过来,逃到一堵半人多高的石墙后面,再也不用担心子弹打过来,终于敢回头观察时,兔子真的惊呆了。
赵珺竟然没有跟他一起撤出来,她竟然还呆在那一堆破破烂烂,马上就要被敌人攻破的沙包后面,给冲锋枪更换了一个新的弹匣。她竟然留在了他们最后一道阵线上。她竟然要凭自己一枝枪一个人。去狙击藤原枫带领的日本情报部队最精锐军人发起地最凌厉进攻!
赵珺对着兔子扬起了自己的手,还对他说了些什么。双方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二十米,兔子根本听不清楚她的声音。但是从小就接受训练,能够读懂唇语的兔子,还是看懂了赵珺的话:“再见了,我的朋友,再见了,我的人生!”
看着对他挥手道别的赵珺,兔子真的呆住了。他尊敬雷震那种非人地坚强,他理解张诚面对强敌选择拼死一战,他也可以接受江东孙尚香身上那种巾帼不让须眉地豪气,但是他真的不明白。赵珺这样一个拥有良好家世的富家千金小姐,明明不是军人,明明没有什么强大地战斗力,却还是选择了留下,还是选择了含笑去面对死亡!
“为了信仰而战,为了国家和民族而牺牲,是我们每一个共产党人的光荣!”
嘴里说着最慷慨激昂的话,但是赵珺的双手却在不停发颤,这种空洞的口号。并不能给她足够的力量去战胜恐惧,她就是觉得怕!
到了最后,生命也许只剩下几分钟甚至是几十秒钟的赵珺,索性抛开了一切伪装,她放声叫道:“是的我怕了,我真怕,怕得要死,我真想掉头就跑!可是我能跑吗?我们要是全跑了,那些日本人就会冲出来,我们就全得死,在这种情况我还能往哪里跑?!就算是为了雷震,就算是为了那个可以用身体帮我挡子弹的男孩,我也要留下,替他死死卡在这里,这样我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对他了!”
一想到雷震,一想到那个只恢复了清醒十几秒钟,就做出两件事情地男人,想着雷震嘴唇上那排细细密密的齿印,赵珺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再发颤了。她不想让雷震死,她想让雷震活下去,就算是为了完成这个心愿,她也必须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双手不再颤抖!
“还有那些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同志,他们全是死在了这些日本人的手里!现在我们把这些日本人包围了,他们想垂死挣扎,我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似的掉头就跑,任由他们从我的面前,大摇大摆的冲出了包围圈,转手再对我们发起反击?!”
赵珺地声音越来越大,而和她坚强,她的誓言,她的心愿一起在这片战场上扬起的,就是手中那枝冲锋枪的怒吼。
第一次使用这种高强度自动武器,平时用惯了女式自卫枪的赵珺,只觉得随着弹壳飞跳,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枪身上传过来,带着她的双手不停颤动。无论赵珺如何努力压制,枪口仍然越抬越高,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松开扳机,重新调整枪口方向后再继续射击,或者学雷震那样,把冲锋枪调成二连发点射状态,可是……那些新上战场的新兵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心里再明白,可是在恐惧的驱使下,不打空自己手中武器里的所有子弹,他们就是不会松手!
而赵珺这样一个新兵中的新兵,当然也不会跳出这个规则,除了前几发子弹还勉强能对藤原枫他们造成威胁外,绝大部分子弹,都随着她手中的冲锋枪枪口上抬,徒劳的射到了半空中,直到冲锋枪枪膛里传来顶针撞到空处的轻微声响,赵珺才喘着气松开了自己已经勒得发疼的手指。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子弹壳,在这个时候。赵珺的心里想到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就打完了?也太快了点吧?怎么感觉打得比我用地手枪还快?!”
相信任何一个职业军人,听到这样的问题都只能摇头苦笑。
索米1931型冲锋枪,使用的是可以容纳七十发子弹的弹鼓,这样的弹容量已经是国军制式装备捷克式轻机枪的三倍,更接近重机枪的容量标准,而且射程高达三百米。这样一件武器由雷震来使用,利用三长二短的点射,再辅以连续扫射。在局部战场上绝对可以形成一个扇面火力覆盖带。
但是换成赵珺来使用,扣住扳机不放,直接检验冲锋枪地最高射击速度的话,冲锋枪,尤其是索米1931型冲锋枪,它的理论射速,每分钟可是高达九百发!
而这样连续扫射,把绝大部分子弹都打到空中,更是在告诉对面的敌人,使用这件武器的人。绝对是一个外行中的外行!当赵珺再次抓起一个弹鼓。试图把它装到冲锋枪上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撕破了他们面前那一团不断翻滚的硝烟,带着猎豹般的迅捷。直直冲到了赵珺面前。他大手一伸,就死死扣住了那枝冲锋枪由于连续打射,已经开始发烫的枪管,彻底封杀了赵珺手中这件威力最强大地武器。
如果赵珺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而且有实战经验地军人,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迅速松手,然后拔出自己身上的自卫手枪,直接击毙面前这个发起突然袭击的敌人。但是赵珺没有受过严格训练,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抓住枪管地敌人,她竟然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冲锋枪枪托,试图从对方手里抢回这件属于雷震的武器。
抓住枪管的那名日本情报部队军人,眼睛里猛然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他突然双臂一抡,竟然以那一枝两个人都用力抓住的冲锋枪为支点,使出了一招妙到毫巅的过肩摔,把赵珺连人带枪狠狠掼到了沙包上。
“砰!”
整个人重重摔到沙包堆上,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而在赵珺的眼前猛地腾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的金光,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同时钻进去几百只苍蝇般,嗡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就是在这一片金光迷离群蝇飞舞中,那名日本军人左手一抽,已经拔出了身上的匕首,对着赵珺的胸膛狠狠刺下去。
赵珺被摔得全身发麻,又被对方右手扣住了喉咙,根本做出不任何抵抗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匕首,在空中拉出一道暗青色的光芒,直直刺向自己的胸膛。
“这下可真要完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赵珺地心里扬起,那个精通空手道,柔道,合气道,也算是一个格斗高手,手里还拎着一把匕首,怎么看也应该比东亚病夫强上那么几分的大大日本皇军,就听到了一声犹如野兽般的长嗥。
这名日本军人迅速抬头,他只看到了一条以惊人的高速向他迫近的身影,听到了一声钝器破风时最可怕的呼啸,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生生砸出了五六米远。
这个在最危险的时候冲上来,救了赵珺一命的,竟然是那个听到枪声就全身发颤,应该抱着雷震早不知道应该跑到哪里去的兔子。而在他手中那件生生砸飞了一名日本士兵,天知道砸断了对方多少根骨头的重型武器,赫然是那门足足有两三百斤重的土炮!
能把那样沉重的土炮拎在手里当成武器舞动的人,放眼全场当真也只有兔子一个人罢了。
在赵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兔子大脚一伸,将一只装满子弹的索米冲锋枪专用弹鼓生生踩裂,然后将那些子弹全部放进那门已经填实了火药的铁炮当中。
兔子的目光四下扫动,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唯一能够架设火炮的掩体已经被炸散了,没有足够的支撑,使用这样的的火炮根本无法取得预期的效果。
从地上拾起一根还冒着袅袅青烟,不知道从哪里飞溅出来的木条,在赵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兔子将这根木条按到了火炮地药捻上,在火花憾啮跳动中。兔子瞪圆了双眼,双臂猛然发力,竟然将这一门填装了七十发冲锋枪子弹,已经变成一门超级霰弹炮的武器,直接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调转身体,对准了那条硝烟正在渐渐消散,已经依稀可以见到人影的小巷。
就算是战场上的外行。赵珺也能猜想得出来,这“一发”炮弹可能产生的威力,她不由失声叫道:“兔子你不要蛮干,子弹在炮膛里乱弹,如果炮膛支撑不住的话,你会被炸成碎块的!”
“我的兄弟不怕死,你不怕死,雷震大哥不怕死,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就连女人都不怕死。你说我还能怕。还敢怕吗?”
听着架在自己肩膀上这门土炮药捻燃烧时发出的憾憾声响,兔子脸上的肌肉在一块块的跳动,他的双腿更像是弹棉花一样在快速轻颤。所以他干脆半跪在地上,但是他却咬紧牙死命用手臂卡住了那门一旦爆炸,就会把他炸成一堆碎肉的铁炮,就在药捻烧到最末端的时候,他猛然发出了一声狂嗥:“记着,我不叫兔子,我的名字是李岳!”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从兔子架在肩膀上地土炮里扬起,在火舌飞溅中,在几十颗子弹乱飞乱溅乱弹乱跳地飞射中,半跪在地上的兔子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传来。他不由自主地一头翻倒,又在地上连打几个滚,而他扛在肩膀上的那门土炮,更被直接甩出了七八米远。
在如此近的距离开炮,虽然填装在里面的子弹没有炸碎炮膛,但是爆炸产生的巨大声波已经生生震聋了兔子的右耳,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正在看一部哑剧电影。整个世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没有半点声音,而他也感受不到疼痛。直到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划过,沾了一手的温润湿腻,兔子才知道,鲜血正在不断从他的耳朵里,鼻子里,嘴里涌出来。
天知道他受了多么重的伤,他竟然连全身的痛觉神经都被火炮发射时产生的可怕后座力及声波,给生生震得失去了作用!
但是在这个时候,兔子却在笑,他望着那条双方不知道对射了多少发子弹,只有区区一百米长的小巷放声大笑。虽然听不到自己的笑声,但是兔子却敢和任何人打赌,他现在的笑声一定是宏亮极了,一定是骄傲极了,一定是快乐极了!
因为他终于不再听到枪声就吓得全身发抖了,他终于可以在战场上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他终于用自己的双手,打退了藤原枫集中身边所有力量,发起的最后冲锋!
“张诚兄弟,你看到了没有,我们就要打赢了,我不管是谁沾了你的血,我都会要他们十倍,百倍,千倍的偿还出来!张诚兄弟,我,我,我,我对不起啊……”
笑着笑着,兔子竟然再次在战场上放声哭泣,但是这一次,无论是谁都没有对他投过去不屑的目光。一个在战场上为了狙击敌人,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为炮架,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打出如此疯狂一击的男人,他资格去哭!
当整条小巷里不断翻滚的硝烟,一点点被晚风吹尽,终于暴露出躺在地上的几具日本士兵尸体时,无论是退回那片狭小阵地的藤原枫一方,还是雷震一方,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这场战斗打到这个时候,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