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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越来越近的冀州军,魏军出奇地没有进行箭矢打击,而是遣人出战。
魏军左右两翼的步兵阵开始脱落,各有两千士卒离开本阵,以什为单位,化作两百个小队进入拒马阵中。
拒马由原木钉制,一般有半人高,丈许长。连片码放,便形成了阻碍敌军行动的拒马阵。所谓毁去拒马阵,其实就是将拒马拖开或者集中堆放,留出大军进攻的通道。对于冀州军来说,没有后续进攻的力量,集中堆放显然行不通,因为他们退下去后,魏军会用对方的拒马重新布阵。所以,他们若想破阵,只有将拒马拖开一途。
在对手的攻击范围内,拖开拒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有合理的分工,前面的士卒必须负责抵挡冲杀,后面的士卒才能拖走拒马。否则,前面的士卒拖着拒马返回,定能将自己一方的军阵冲散。
这些常识军中士卒都明白,勿须将校交代,冀州军前锋一冲进拒马阵,便迎着阵中的魏军杀过去。他们需要攻入拒马阵中深处,为后面的士卒腾出空间。
“杀——”
魏军士卒不甘示弱,舞着刀枪迎了上来,转眼间双方短兵相接,纠缠到一处。因为拒马的限制和隔挡,双方一进入阵中,同时失去了阵形,甫一接触,便成了混战局面。
拒马阵中的战斗只进行了片刻,悦绾就看出冀州军凶多吉少。魏军事先做好了混战的准备,以什为单位进入拒马阵,十个士卒人不多,正好可以在拒马之间联手作战,既保持了编制,还不乏灵活。
冀州军显然没有半点准备,急慌慌冲进去,被拒马一分割,编制完全乱了。有的地方是三五人一伙,承受着成建制的对手攻击,有的地方几百人挤成一团,腾挪都艰难,更不用说挥刀作战了,只能硬生生承受四周对手的劈砍戳刺。
还有一点必须说明,在这种复杂的条件下作战,最为考验士卒的单兵素质。大赵禁军出身的魏军将士比紧急征募来的冀州军强的不是一筹两筹,双方一交手,战局便成了一边倒。
冉闵布下拒马阵不仅是为了阻碍我大燕铁骑,还有剿杀冀州军的用意,难怪魏军不放一箭任由冀州军靠近呢。悦绾冷笑着,再次审视起对方古怪的战阵。
“快!鸣金——”石琨连声叫嚷。他虽然看不出拒马阵的玄奥,却能看到冀州军正在被屠杀。
金锣敲响,冲阵的冀州军如获大赦,转身就跑,只是出去的一万人,逃回来的只有八千余,短短一刻已损折了近两千。
出战的魏军没有追赶,有的留在阵中,慢条慢理地调整着冲散的拒马;有的扶着伤患的袍泽从容回阵;当他们回到本阵后,整个大魏军阵倏地爆出一阵欢呼,迎接胜利者的归来。
听到对面的欢呼声,悦绾心头一阵烦恶。他转身盯住石琨,咄咄逼人地说道:“汝阴王!冉闵正在通过这样的小胜鼓舞魏军的斗志。冀州军呢?难道忘了昨天的胜利,再次变得一蹶不振吗?”
“这个…”石琨哑然无语,冀州军不是魏军的对手,上去就是送死。可是这个理由他说不出口。
悦绾杀气腾腾地说道:“士卒是用来上沙场厮拼的,不是用来爱惜抚恤的。汝阴王,请调派冀州军上前冲阵,悦某亲自在后督战,敢有后退者,杀无赦!”
石琨吓得一哆嗦,再不敢多言辩说,匆匆调来一万五千名步卒,分作三路,向魏军拒马阵发起冲击。
魏军如前一般应对,三个步卒战阵上各自剥落出两千士卒,以什为单位,进入拒马阵迎战冀州军。
悦绾说到做到,率三千亲卫骑兵跟着冀州军的脚跟来到魏军阵前一里处督阵。
鲜卑人的长枪在后指着,冲阵的冀州军、特别是后面负责拖开拒马的士卒没有了退路只能拼命向前冲。为了完成任务,后面的士卒什么都顾不及了,前面的袍泽拿捏着架势准备迎战,却被他们义无反顾地推着冲上前,踉跄着倒在魏军的刀枪之上。
牺牲不是没有收获,冀州军这次冲阵的效果比第一次好了许多,在巨大的人潮冲击下,魏军便战便退,渐渐让出了拒马阵。
后面的冀州军士卒欢呼一声,拖起拒马掉头就跑,没有他们推攘之后,前锋汹涌的冲击力旋即消失无踪,魏军随即再度杀了上来。
魏军阵前,双方围绕着拒马阵你来我往,纠缠不休。当冀州军三停去了一停之后,魏军拒马终于被全部拖走。
接下来就是鲜卑人的事了。心疼之余,石琨暗暗松了口气。就在这时,魏军中军吹响了号角。号角声中,两支魏军骑兵冲出本阵兜头向后撤的冀州军杀去。
拒马的清除替骑兵扫清了冲击障碍,步卒战阵的剥落为骑兵腾出了更宽的冲击角度。两千魏军骑兵分作两路,跟在冀州军身后轻松地剿杀。残存的冀州军哭喊着向前狂奔,没有人敢回身迎战。
“大胆!视我大燕铁骑如无物否!”
悦绾见状大怒,率三千亲卫骑杀了上来。大魏骑兵却不给他交战的机会,不等鲜卑骑兵靠近,便即拨马回走。
悦绾不敢追击,他这三千亲卫骑并非具装骑兵,若是追得近了,进入对方弓箭手射程之内,必定会吃大亏。
悦绾掩护冀州军刚刚退回,石琨便即迎上来,殷切说道:“多谢御难将军接应小王部众。冀州军虽然损折近万,好在终于拆除了敌军拒马,大燕铁骑至此可纵横驰骋,击溃敌军了。”
悦绾转头望了望还在集结的冀州军,问道“冀州军全部赶上来了?”不等石琨回答,他又抬头望着天色说道:“天已过午,兄弟们行了半日,应该累了。先就地休整,进食饮水,半个时辰后,大燕军与冀州军步骑混合,联手攻击魏军。”
石琨神色一僵,稍倾,无奈地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第五集 第五十八章 襄国之战(八)
距离襄国二十里的时候,慕容恪遇上了悻悻而归的孙兴。
“辅国将军。我们被石祗小儿耍了。”孙兴从马囊中掏出木制传国玉玺,递给慕容恪,愤然道:“石祗小儿戒心强着呢……”
“哦!”
慕容恪接过‘传国玉玺’时没动声色,听到这话却忍不住惊咦一声,停止把玩,急问道:“怎么说?难道石祗不让我军进城驻扎?”
“不错。石祗推三阻四,找了千般理由只不让我军进城。”孙兴郁郁地点点头。
“想不到这厮竟然有如此决断!”
慕容恪不甘地倒吸口气,大燕军不辞辛苦千里赴援,这份人情恩义当真不小,除非枭雄人物,一般人怎能罔顾这点转眼就翻脸不认?可石祗也算枭雄人物?
惊奇之间,慕容恪蹙眉问道:“这么说,襄国守军也将龟缩城内,不会出城夹攻魏军了?”
“不——”
孙兴肃然摇头道:“石祗说襄国人手不足,请辅国将军率部攻打魏军中军大营,襄国守军将会抽调人马攻打滏阳河魏军后营。”
“什么!?”惊呼声中,俊面之上倏地涌上一层绯红,慕容恪再也无法保持惯常的从容了。“不好——南路军只怕去得晚了。”
只短短一瞬,慕容恪便从惊慌中反应过来,镇静地下令道:“来人。即刻传令南路军,命令他们火速赶往滏阳河,不惜一切代价将魏军后营控制在手,若是不及…能混进襄国最好,若混不进去,但见到襄国守军,立时发起攻击。”
“传令全军,转道东北与北路军会合,联手攻击魏军中军大营。”
听到后一个命令,孙兴有些不解,问道:“辅国将军。我军为何不杀向襄国向石祗问罪,反而继续攻打魏军?这不是在帮赵国吗?”
慕容恪冷然道:“石氏崩溃乃大势所趋,无论计赚或硬取,都已是大燕囊中之物。何必与他们计较?反观冉闵,以杀胡令凝聚人心,以恢复汉家衣裳为己任,取才用士,内修政治,外剿石氏,百战百胜,崛起不可谓不速,其势不可谓不大。实乃大燕真正劲敌,不可不慎。吾岂能因石祗之故而纵容猛虎归山?”
“辅国将军胸中所藏,吾辈不及矣。”孙兴闻言,膺服不已。
慕容恪所料不差,大燕南路军确实来不及控制魏军滏阳河后营了,就在他与孙兴说话之时,刘显已亲率一万马步精锐杀向滏阳河浮桥。
“杀——”
旌旗招摇,杀声震天,襄国守军气势汹汹地扑向滏阳河浮桥。在他们眼中,往昔无敌的魏军已不再可怕,渚阳大捷、六万鲜卑铁骑、六万冀州军为他们增添了无数胆气。
“呸!”
望着由远及近的敌军,孙威狠狠啐了一口。“奶奶的!啥时候轮到这群缩头乌龟猖狂了。”
“来人!去把对岸的兄弟唤回来,然后烧掉浮桥。”苏彦按耐下迎战的冲动,选择了更为稳妥的作法。“传令全军,沿岸布防,防止敌军强渡滏阳河!”
咚咚咚——
战鼓擂响,魏军往来奔跑,成部成曲地集结起来,进入预定阵地。对岸的一屯守军收拾行囊,点燃火把,打算一路烧着退回来。
正在这时,一声暴戾的吼声从营内响起来:“谁敢烧桥!”
吼声中,栗特康和千余栗特人舞着刀枪从营内冲出来,冉胤、刘琦、胡睦以及上午才从中军赶过来的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中书监卢偡等俱被栗特人用刀架着挟持在队伍正中。
“苏将军!孙将军!救我——”冉胤眼泪汪汪,无助地望向苏彦、孙威,声音童稚未灭。
苏彦、孙威骇然变色,魏军后营倏地一下静止下来,所有的士卒都停下动作,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这么多朝中重臣竟然和太原王一道被人擒拿!这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
栗特康桀桀狂笑:“汝等快快弃械归顺。否则,某家就要大开杀戒了。”大笑声中,栗特康右手环刀伸出,猛地刺进石璞腹中。
“啊——”石璞惨呼倒地。
栗特康狂喝:“汝等还不从么!”
惨呼声、狂喝声打破了滏阳河南岸的宁静,叮当一响,有名魏军不由自主地丢下了环刀,随后丁丁当当响声不绝,无数魏军丢下了刀枪。
栗特康眼睛一亮,喝道:“栗特哈!带人上去为某护住浮桥,迎接王师到来!”
栗特哈毫不迟疑,招呼一声率两百栗特人冲上浮桥,冲对岸魏军喝道:“太原王有令!不许点火!”
守桥魏军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听到命令后稍一迟疑,栗特哈已经带人冲了过去,夺下火把投入水中,跟着扑灭了火头。
自打栗特人现身之时,孙威脑中就成了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石璞中刀死去、呆呆地看着士卒丢下了刀枪、呆呆地看着栗特人控制了浮桥,他却没有也不能有任何反应。不说刘琦、胡睦、卢偡、徐机诸大臣落入对方掌控,单单一个太原王就能让他失去还手之力,那是他、苏彦还有所有魏军的少主。
“杀!”
喊杀声蓦然大了起来,刘显率五千襄国精骑赶到,浮桥北头的魏军士卒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等决定是否抵抗,一轮长枪忽地刺来,几十名魏军跌落桥下,清澈的河水顿时红起了好一大片。
马蹄阵阵,浮桥摇摆,襄国精骑在栗特哈的引领下迅疾冲了过来。
“皇上!太原王被擒!后营丢失!皆因末将无能!苏彦此生无颜再见皇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悲沧呼喊将孙威惊醒过来,他不由自主地循声看去,只见苏彦仰天悲嚎,伤心万分。孙威心中戚然,却不知如何开口劝说,呆滞之间,却见苏彦右手向上一探,食指、中指倏地插进自己眼中,用力一捞,抠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珠。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