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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源-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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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此状的何文西,在问过了所有的人证,并查验了相关物证之后,决定为治下百姓出头申冤。由于知道这个高文举与官府中人交情颇深,又是外县之人,何文西便带着状纸和一干人证物证赶去了泉州府向范大人当面申诉。

让何文西大喜过望的是,得知事情原委之后的范贻并没有任何企图阻拦的迹象,而是派出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陪同何文西共赴长乐调查取证,并且当着何文西的面向那位侍卫长吩咐,若是长乐云霄两县县令配合便罢,若有任何企图不法之举,可当场将两人拿下送交州府。

整个过程中,范大人对做下如此丑事的高文举恨恨不已,连声唾骂。那样子,简直恨不得将高文举碎尸万段。又对何文西连声叮嘱,让他放手去做,不要怕他和官府的交情有多深,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一旦查明事情属实,定当严惩不贷。

何文西心中大定,一个小小的乡下土财主,又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屁孩。平日仗着多花了几个钱和官府中人能说上几句话便觉得了不起了,真要是把他往自己那大堂上一扔,任是白的,也以他说黑了,漫说还有春桃的确是从他府上逃走了。只要那帮安排好了的波皮们一口咬定此事是自己亲眼所见,再搭上一顿板子,还怕他坐不实他的罪名?

何文西带着队伍连夜赶到长乐县衙之后,几句话便将事情交待的一清二楚,那孙显生也十分配合,当场就告知何文西,云霄县县衙已于五日前正式从长乐县分离了出去,如今想要处理云霄县的事务,须到云霄县正堂去办理方可。为了让何文西安心,孙显生当夜寸步不离的守在何文西身边直到城门关闭这才各自休息。一大早,在城门没开之前又与他一同等候城门大开,一起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云霄县城。

一到云霄县正堂,那吴念周听到此事之后,告知何文西,高文举自家的新酒楼于今日开张,他本人此时肯定就在酒楼之中,自己安排个差人去一请便来。

可是何文西知道吴念周与高文举交情非浅,当下又将范大人的口令搬出来一趟,又将陪同自己前来的侍卫高二虎请到当面。这样一来,吴念周只好回避,便让捕头宋圆前面带路,让何文西自己带来的人去办案。

看到这两人如此配合,何文西心中大定,觉得此番劳师动众虽然辛苦,但定然能达到原本的目的,如今看着两位县令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自己逼的走投无路,何文西心中一阵偷笑。

本来还自信满满的要看两位县令笑话的何文西突然听到吴念周说起高文举竟然是新晋的一等太平绅士,当场就吓了一跳,虽然他以前并没听过这个爵位,但是整个福建官场都在传言说范贻会为此次行善举的热心士绅请旨意要封个什么头衔,原本以为怎么着也要在年后才能有消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受了封了。

何文西再蠢这时候心中也有些不安了,加上他又对这个爵位没什么了解,心中一阵迷糊,再一想昨天范大人和自己说的话:“一旦查明事情属实,定当严惩不贷!”当初听着很带劲,那是因为自己有把握能让这个事实坐实。可是如今,人家不再是平头百姓了,自己还能随心所欲的对他动刑么?要是罪名坐不实,那又当如何?自己到时候还下不下得了台呢?

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何文西思前想后都觉得有些不塌实,小心的开口问道:“吴大人,不知这一等太平绅士,是个什么爵位?”

060 机关算尽

泉州,节帅府。

范贻、吴天祥、徐锴围坐在书房中用茶,谈笑风生。

徐锴听完吴天祥说完蒋云先的事,抚须大笑道:“范大人如今可是威名远扬啊。莫说这个归你节制的蒋大人了,就连远在苏州的孙冕也整日提心吊胆的呢。”

范贻闻言想了想道:“晚辈前几日到是接到过孙大人派来的文书,似乎是一位姓柳的官员,但也仅是向晚辈询问了一些关于新政方略的事情,这提心吊胆一说又从何而来呢?”

徐锴笑着把柳宜和自己的关系说了一下,接着道:“那孙冕闻得福建三镇有此一手,唯恐自己也被朝廷硬夺了这知州的帽子,日前已向官家递了乞骸骨的折子,还做了一首诗。”

看着范贻和吴天祥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徐锴悠悠的说道:“他那诗文是,人生七十鬼为邻,已觉风光属他人。期待朝廷差致仕,早谋泉石乐天真。呵呵,据说官家对这首诗评价很高,却驳了他的请求。如此一来,孙冕更是不敢大意,这才派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到范大人这里来求取真经,以图革除旧弊,在官家眼里为自己争个好名声呢。”

范贻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柳宜竟然是夫子的学生,他却从未提及呢。晚辈还以为只是个寻常书吏,便将各种方略条陈誊写了一份与他。想不到,他竟然是七郎的父亲,这可太让晚辈意外了。但不知,他有夫子这层关系,却又为何不对晚辈明言呢?这可有些见外了。”

徐锴笑道:“我这弟子实在有些固执,否则也不至于这些年官儿越做越小了。他来大人府上拜访,不愿打我的名头倒不全是因为怕沾我的人情,而是他对这个孙冕,着实已没了信心呐。”

范贻道:“此话怎讲?”

徐锴正色道:“那孙冕,嘴上冠冕堂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实则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自从十几年前到了苏州任上,对治下百姓越来越苛刻,将一片原本富庶之地,盘剥的民不聊生。莫说旁人了,七郎前去杭州探视父亲,沿途所见盐场百姓的生活有感,做了一首诗,老夫看了深觉震惊。两位不妨也品评品评。”边说边动手,趁着书桌上现成的笔墨,几下将柳三变那首《鬻海歌》写了出来。

品味着诗中的意思,范、吴二人眉头紧锁,频频摇头叹息。徐锴接着道:“这苏杭一带如今尚且顶着个繁华的名头,治下百姓已是如此,这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啊。”

范贻点点头:“是啊,若是天下的官员都与这孙冕等人一般,百姓哪里还有什么盼头?所以,晚辈才不惜将整个泉州官场荡平,重新来过。看着好似晚辈有些滥杀,实际上,长痛不如短痛啊,若是真的逼的百姓们走投无路,再来一个王小波、李小波登高一呼,到时候,死的可就不仅是这些贪官们了。”

吴天祥也点头道:“是啊,那齐元振的下场,做官的,当人人引以为戒。”

吴天祥口中的刘元振,正是蜀中叛乱的导火索。四川地方官压迫剥削百姓本就有些过分,而彭山县知县齐元振更是个中翘楚,在遇到灾荒的时候还硬要多征三成税赋,将治下百姓逼的走投无路。

王小波趁机提出“均贫富”的口号,带领贫民起而作乱,将齐元振杀了。这齐元振平时诛求无厌,剥削到的金钱极多。造反的百姓们将他肚子剖了开来,塞满铜钱,一时人心大快。

徐锴自然知道这齐元振的下场,当下点点头道:“这便是了,若是逼的百姓们做起乱来,到时候,只怕就不是问罪抄家之类的下场了,能落个囫囵尸首都算是祖上有德。说起来,两位大人此举,也不见得人要了他们的命,倒是救了他们呢。”

吴天祥笑道:“可不是说呢,只是能明白这个道理的,实在没几个啊。这福州八县的几位县令便是例子了,咱们还没下文呢,他们倒先出了手。呵呵,还就挑准了咱们的痛处去下了手。真可谓狗急跳墙了。呵呵。”

徐锴笑道:“两位大人如此热心相助那何文西,可不是要将他引到万劫不复的道上去么?”

范贻也笑道:“夫子这话有失偏颇了,这何县令手中人证物证俱全,咬死了文举有那**丫环至死的丑事,若是晚辈此时替文举遮掩一二,岂不让人说晚辈言行不一?既然他有了证据,晚辈就不妨再给他加把劲让他把这案子问个清楚明白。也省得到时有人喊冤。”

徐锴大笑:“这个何文西,惹谁不好,非得要挑上高文举,那小子岂是个好相与的?要是当场翻脸那何文西还有个退处,若是他乖乖跟着去过堂,那何文西走不走得出云霄县城都难说了。那个二虎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何文西竟然也敢施施然的带在身边,哼哼,他要是能讨得了好去,老夫再不吃红烧肉了!”

范、吴二人大笑。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徐爷爷,爹爹,吴伯伯,吃饭了。”

看着欢快的跑进来的小慧,徐锴乐的眼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哎呀,这说到红烧肉,丫头就来送吃的了,真不枉徐爷爷疼你一场。来……”两手一举,将小慧抱在了自己怀里。

几个下人在范贻的示意下,将饭桌摆了上来。三人移到饭桌前坐下。徐锴指着桌上的红烧肉道:“怪了,我府上的厨子也在你这里学了几天,做的红烧肉也是有模有样的,可老夫怎么总觉得没你府上厨子做的好吃呢?”

范贻笑道:“夫子这就有所不知了,小慧这丫头嘴馋,文举年前这一阵子又忙,唯恐照顾不周到,送丫头过来还带着他府上的丫头香秀。这香秀烧的这道红烧肉,乃是文举为小慧特意配制的作料,并且特意调整了作法。因此,与咱们平日里所吃的还有一些不同之处。据文举说,如此做法,不光口感好,吃了也不容易发胖。”

徐锴抚须笑道:“这个文举,真是有一套,连这平日没人愿意吃的猪肉也能弄出如此好吃的菜式来。那日在你府上尝过之后,老夫已觉得大饱口福了,这才腆着老脸让厨子过府上来学艺。只道是已经深得真传了,不成想,他竟然还藏了一手。就这一道菜,居然还有专为丫头做的样式。呵呵,老夫这可也是沾了丫头的光了。”

范贻也点头道:“可不是说呢,连晚辈和昭寿兄也有同感。只是实在开不出口再让厨子去跟香秀学这种做法了。只得每日里拉着丫头一起吃饭,也好一同沾沾光。”

徐锴大笑,心念一转,摇着小慧道:“哎呀,爷爷这可是沾了小慧的光呢,可惜爷爷自己回去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了。小慧能不能帮爷爷问问,这肉是怎么做的吗?”

范贻和吴天祥也相视一笑,看着老头骗小慧秘方。

小慧想了想老实说道:“哥哥没教过我。”

徐锴笑道:“那他教过你什么?”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说串了,本来是想问他教给谁了,怎么又问成这个了。

小慧却很认真的答道:“哥哥说,猪肉是最容易买到的,也是最好做的。可是大家都不愿意吃。那不是因为猪肉本身难吃,是因为做的法子不对。”

徐锴道:“他干嘛要对你说这个?”

小慧道:“是哥哥教我数数的时候教的。”

徐锴看了范贻和吴天祥一眼,见两人也不明白,笑道:“你哥哥可真是天马行空,教你数数,说什么不好,干嘛要说这个?”他心中对高文举调教小慧的方式充满了好奇,因此,一涉及到这个话题,总是止不住想刨根问底。

小慧道:“哥哥带我去孟爷爷家玩的时候,他家有好多猪,哥哥就教我数猪。”

徐锴没好气道:“这个文举,简直胡闹,教孩子数数,跑去那等肮脏之地做什么?”

小慧摇头道:“是小慧自己想看的,哥哥那天和孟爷爷说话,他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小慧吃过猪肉,可是没见过猪跑,就让哥哥带我去看了。”

徐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也不该,怎能由着……哦,那你说说,他教你怎么数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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