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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举轻轻转身向大家虚按了一下手,人群中的声音马上小了。他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在舞台上表演时的感觉,一时竟然有些飘飘然。猛然被耶律文的目光一碰,回过神来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接着道:“就这样,三位客人呢,又各自找回了一文钱。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那么,问题来了,耶律兄,准备好了吗……好,请听题”
耶律文气的差点吐一口唾沫给他,恨恨的冷哼了一声,听他要如何考校自己。
高文举脸色一正道:“根据方才的描述,三位客人找回了一文钱,这么说来,三位便是每人出了九文钱,加起来就是二十七文钱,而那个顺手牵羊的小二呢,又黑掉了两文钱,二十七文加上两文,便是二十九文。那么请问,三位客人最初明明一共出了三十文,为何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九文,还有一文哪里去了?”
原本包括赵恒在内的大宋君臣还都以为高文举拿客栈的事情来出题是有意要谦让一番,甚至有人还觉得或者高文举是用这个简单的题目来向耶律文示意,自己不屑于与他玩这个把戏。可没想到这个题目一出来之后,大伙全都傻眼了。是啊,明明三十文,怎么这么一算,就成了二十九文呢?还有一文,哪里去了?
耶律文也傻眼了,他跟着高文举的思路一路下来,这时候眉头紧锁,苦苦搜寻那一文钱的去向。思前想后,脑子里总觉得影影绰绰的有个东西就在眼前浮过,可是稍一努力,马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看着高文举出完题目之后点着的那支香越烧越短,耶律文心里便越发的焦急了起来。因此也就越发的慌乱,思绪更是乱成了一团麻。脸色也越来越差。他现在异常的痛恨自己,怎么连如此简单的一个题目也找不到破解之道。
终于,一柱香烧完了,耶律文的脸色也如同死灰一样难看极了。又隔了放久,高文举有意的假装小声向张齐贤问了一句:“张大人,时间怎么样了?”可他的音量实在是和悄悄话一点都不像。
张齐贤还没说话,耶律文便垂头丧气的拱手道:“这道题我答不上来,认输了”
高文举露齿一笑:“认输了?呵呵,那就好。承让承让”那意思,分明是以胜利者自居了。
耶律文大是愤怒,他只是认输了这道题目而已,并非全盘认输,而高文举这番行止,分明便是认定已经将自己全盘打倒了,这如何使得?
为了表示自己尚未全输,耶律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拱了拱手道:“请高兄出第二题”那意思,方才第一题我输了是事实,可我并没有承认自己全输了。
高文举很佩服耶律文的脸皮之厚,感觉到要是自己真的出了第二题,岂不表示这家伙的脸色厚度已经达到了可以秒杀自己的地步?本来他还为耶律文如此轻易就认输搞的他没法接着下重手而有些遗憾呢,现在倒好,又送上门来了。这让高文举在心里都为自己暗赞了一声,这就是人品啊,每回都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让我虐,像这样的,你要是不把他踹翻了,都对不住人家那番苦心
脸上摆出一副极为吃惊的表情,愣了半天,有意让大家全都看清自己的表情之后,高文举这才道:“还比什么?比谁的脸皮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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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耶律文一下气的跳了起来,怒声道:“你说什么”
俗话说君子交恶不出恶声,大家都混到出入朝堂这份上了,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了,就算是互相看不对眼,面上的功夫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还是当了大宋君臣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这么说一句,耶律文哪里还能受得了?
漫说是他那个原本就不怎么有量的心眼,就是张齐贤老头子,也被高文举这句话气的够呛,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比谁的脸皮厚?好家伙,这就是当着大伙的面骂人家不要脸啊。你怎么能这样子呢?这也太丢我大宋礼仪之邦的脸面了。人家好歹也算远来之客啊。
高文举一见耶律文被激的跳起来了,心头一阵爽快,恨不得找把折扇来配着自己的身形摆个嚣张的姿势再给他加点料。不过他也感觉到了殿中其他人对自己的目光似乎并不怎么欣赏,心里一阵鄙视,对于这种让人欺负上门了还要讲礼节风范的迂腐之辈,他一向是不怎么看好的。敢上门来抢我高文举的女人,那就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下手黑了。
“真不太明白。”高文举摆出一副轻松相,伸出手指来挠挠眉心对耶律文道:“耶律王爷的三道题目在下已尽数破解,而在下的第一题,王爷便宣告失败,孰胜敦败一目了然,这比斗还有必要接着来吗?再退一步说,一个连三十文钱的事情也颠倒不清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脸面再让人家出题考校?即便是你们契丹人可以毫不顾忌,可我大宋文人的颜面总还是要顾忌几分的。总不能让人指着在下的脊背说欺负老实人吧?”
耶律兄换成了耶律王爷,就是在提醒耶律文,你小子现在可是代表着你们契丹国的,你倒是可以随意胡闹,可你今天所说所作的,都将代表你们契丹国体,你要是还不嫌丢人,那就接着来吧。至于说到老实人,是个人都明白,这是在说你耶律王爷和我不是一个档次,我要和你在这比斗,传了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耶律文本来被他这一提醒还有些收敛的意思,可高文举这张嘴实在是太毒了,最后那一句话又把耶律文给逼急了。
眼看着耶律文就在失态,韩平不得不很小心的靠近他轻轻的扯了他一把,那意思,够丢人的了,王爷您就认了吧,输也输的光明磊落些嘛。好歹您也是身份的人,可别输了场子又再丢一回人。
耶律文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被高文举当了这么多人的面夹枪带棒好一阵嘲讽,心里已经愤怒到了极限,原本他还顾忌着场合脸面身份这些东西在强行按捺自己的怒火,可被韩平这轻轻的一碰,登时便发作了。这就是积习形成的条件反射了,原本在耶律文眼中,契丹国这些汉族人都是些下等人物,从来都是奴役一般的存在,加之他又一直疑心这些人将自己的底细漏给了宋国人知道,这才使自己在前次状元楼被高文举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直就对这些人抱有极深的怨念,在这等要紧关头,又被韩平这么一碰,平日积累了无数的怒火一时便发作了起来。
只见他怒睁着双眼狠狠的瞪了一眼韩平,在他心里,这时候的韩平已经和高文举成了同伙了,将他一把推开,转头怒气冲冲的对着高文举喝道:“我要和你决斗”这是契丹风俗,若是碰到了无法调和的矛盾,双方便可以选择决斗,这也是草原民族由来已久的习惯,在契丹国来讲,这是极为常见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被人逼到忍无可忍之时,决斗便成了唯一的选择。有些耻辱实在过于沉重,只能用鲜血来洗刷,不是对方的,就是自己的。
不过他忘记了这里是大宋的皇宫,而在座的十有**都是大宋的人,他这话一出口,多少就显得突兀了些。以至于殿中的许多人顿时发出一阵鄙夷的笑声,蛮夷终究是蛮夷,文争不得,便要武斗了。
张齐贤人老成精,看到场上的情况急转直下,颇有几分失控的意思,连忙向坐在龙案后面的皇帝看了一眼,意思是想看看皇帝这里有什么意见没,可这一看不要紧,老头顿时被皇帝那副好奇的表情吓了一跳,心道,我陛下呀,这时候眼看就要引起两国冲突了,您怎么还能当猴戏一样的那么看呢?难道就没有一点劝解的意思么?连使了几个眼神过去,却都被赵恒无视而石沉大海了。张齐贤无奈,只得抱元守一,也做了看客。
高文举听到耶律文要决斗的话之后,笑容越发灿烂了:“怨不得人家看不起你,一个时辰前还一脸上等人的嘴脸要玩什么文才学识的比斗,这儿比不过就要动刀子了?果然还是不脱蛮夷之气。还决斗?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啊就决斗?你说决斗就决斗啊?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和我决斗?你配么?”
连坐在数十步之外的张浦也被这番话雷的不轻,扪心自问,就算是换了他自己在耶律文那处境,恐怕这时候也没法忍了。这小子这张嘴,实在是太恶毒了。张浦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高文举,完全就是一步一步的将耶律文引到他挖的大坑之中了。最初只是冷言冷语的讥讽两句,若是耶律文最初就见识快些,及时认个软,恐怕就没了后面这些破事了。可他偏偏心高气傲的要和人家理论,这么一来就被人家完全的控制了他的情绪,以至于越来越失控,到现在完全崩溃了。张浦也偷眼打量了一下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大宋官家,看到这位九五之尊在这种情况下,非但没有寻常情况下的那种顾忌脸面而出言相劝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一副极是欣赏的模样看着高文举。张浦心里一阵抽搐,完了,看来这个高鹏果然是官家最倚重的青年才俊。如此看来,要不了多久,此人必将步入朝堂执掌权柄。而从这位官家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完全是个比他爹太宗皇帝还要好战的人呐,这要是让他们君臣联了手,哪里还有夏州的活路?一时之间,张浦心里一阵冰凉,再看看契丹这位小王爷,将双方的表现稍稍一比较,原本满心与契丹结盟的心思顿时被浇灭了。
耶律文越发愤怒了,太气人了,本王从小到大,哪里有人敢如此当面顶撞?长久以来高高在上的皇族气势顿时发作:“本王乃是契丹皇族正统,你居然胆敢当面出此恶言讥讽本王……”
“快打住”高文举一脸不屑的出言将他打断:“你也很明白嘛,契丹皇族,或者你那身份在契丹还有些用处也未可知。可一个契丹皇族,不守在自己的帐篷里抱着小羊羔暖和,你跑到这里来抖什么威风?”
哎呀妈呀,这番话的杀伤力可就更大了。这回别说耶律文了,就连大宋君臣心里也直打鼓,这小子这也太损了些吧。你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契丹人还未开化,只不过是一群野人而已。难道这家伙就不怕这话引起外交冲突吗?这年轻人,嘴上也太缺个把门的了。
张浦冷笑一声,果然,这个耶律王爷还真是个妙人儿,人家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好端端的扯什么契丹皇族身份,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家提着藤连根抖落吗?这回乐子大了,看看你这小王爷还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