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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也哈哈大笑,挤了挤眼睛:“本官在南京秦淮河、杭州西子湖遍会南国佳丽,如今倒要结交几位北地胭脂,领略领略山西的风土人情。”
双方谈得兴高采烈,看秦林那样子,简直把桂友骅引为平生第一个知己,谈的都是青楼楚馆里的话头。
白霜华听得气闷,就算知道秦林多半在捣鬼,可听到他说那些话,终究有些不舒服。
直到天色将晚,秦林才告辞离去。桂友骅要摆酒接风洗尘,被秦林婉言推拒了,说刚到蒲州,要寻地方住下来,等安顿好了再叨扰吧。
出了锦衣卫总旗驻地,秦林笑呵呵的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旁人想问又不好问,片刻之后他嘿嘿一笑。先寻家客栈住下来,然后让官校弟兄们四下打听,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或租或买都无所谓。
山西蒲州地处内陆偏西的位置,无论五峰海商还是漕帮都鞭长莫及,这里可没人替秦林备办宅院了。一切都得亲力亲为,好在蒲州是河东河北与关中相通的陆路要津,各处商队往来如织,客栈倒是很多,咱们秦长官不差钱,选最好的先住下来。
叫了一桌酒席,秦林、白霜华、陆远志、牛大力四位大马金刀的吃喝,还没吃完呢,就有校尉弟兄喜滋滋的回来禀报。在城西找到了一座三进的院落,是个姓刘的晋商置办下来的,这人急着出手,五百银子就卖。
哦?秦林眉头一挑,用牙签剔着牙齿,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果然是座好院落,建筑飞檐斗拱,窗户和梁上都刻着画儿,一色儿的水墨青砖铺地。房屋高低错落,颇有山西风味,与江南、京师迥异。而且坐落在蒲坂上,西望黄河景色,推窗可见鹳雀楼旧址。
姓刘的晋商赔着笑,一口山西腔:“长官,额(我)这个宅子是顶顶好咧,逆(你)买下来不吃亏!”
“五百银子啊,贵了点儿……”秦林挠了挠头皮,“四百如何?”
哎呀,秦长官在乎这点?那来谈的校尉就有些着急,蒲州是三晋要津,地价只稍逊南北两京、杭州扬州,刚才有个比这小一半的宅子,主人都少了八百免谈呢。
哪晓得刘老板稍一犹豫,就狠狠咬着牙关:“罢了,四百就四百,谁让额急着回家乡咧?宅子里仆佣都是雇的本地清白人家,请长官善待罢。”
居然成了?众位官校又把秦林高看一眼,怪不得五峰海商那位金船主这么喜欢长官呢,原来他还是位经商的天才。
很快请来中保写下契约,陆远志数出四百两银子的会票,刘老板交出房契地契和所雇仆佣的名册,双方交割清楚,他吆喝一声,几名家人抬着两三口箱笼出门而去。
“奴婢们叩见秦老爷!”宅子里男女老少仆人都来叩见新主人,这时候买卖不破雇佣,往往把宅子买下,里面帮佣的仆人也转过来,当然新主人如果不乐意,随时让他们走人就是了。
秦林坐在太师椅上,跷着二郎腿,非常有派头的翻看花名册,最后大度的挥挥手:“重新雇人不如就用你们,放心,本老爷不会亏待你们的,所有人月钱都照旧,不过谁要是犯错,那就该怎么罚就怎办罚!”
仆人们立刻大声应承,然后秦林又挥挥手,这才各自散去。
瞧他那小样!白霜华撇撇嘴,只觉秦林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花名册得瑟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山西土老财,还是最悭吝最刻薄的那种。
丫的咋不戴顶瓜皮帽呢?
正在此时,院子外头有人叫门,秦林使个眼色,陆胖子跑到前头去开门,不一会儿这厮就颠啊颠的回来了,胖脸上笑容不是猥琐,是非常猥琐。
“秦哥,您、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陆胖子冲着秦林挤眉弄眼的。
看看就看看呗,还能有什么古怪?秦林为首,众人一起走到头进院子里,顿时全都怔住。
两乘小轿摆照壁后面,八名轿夫垂手肃立,众人认出他们竟是锦衣卫总旗桂友骅下属的锦衣官校,为何突然改行做了轿夫,这抬的又是什么人?
“桂总旗听说秦长官远道而来,没有家眷同行,恐长官长夜寂寞,特意送两位姑娘与长官暖席。”为首的锦衣官校说罢,就各各动手把轿帘掀起来。
两乘轿子,各走出一位盛装打扮的妙龄女子,面容妩媚迷人,纤腰盈盈一握,绣花鞋包着三寸金莲,几步路走得娉娉婷婷如弱柳扶风,虽不算天姿国色,却极能吊起男人的胃口。
这就是以三寸金莲闻名于世的山西大同府姑娘了,两名女子轻启朱唇,朝秦林盈盈道了个万福,刹那间媚态横生:“拮芳、采萍,拜见秦老爷,还望秦老爷怜惜。”
咕嘟,一名校尉弟兄用力的吞了口口水。
“秦、林!”白霜华恨恨的磨着牙齿,心说秦林这厮敢把两女收下来,本教主就、就……到底就怎么样,其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哎呀,两位请起,请起!”秦林一脸色迷迷的坏笑,眼睛几乎粘在拮芳和采萍身上了。
“咳咳。”白霜华咳了两声提醒他,心中颇为不满。
秦林醒悟过来,笑眯眯地告诉蒲州这几名锦衣卫,说:“请代我多多拜上桂总旗,谢他考虑周到。”
这几位一走,教主姐姐的脸就刷的一下垮下来,冷笑道:“秦林,今晚是哪位姑娘侍寝呢?”
采萍、拮芳两女不是省油的灯,身为女子本来就在某些方面比较敏感,她们出身青楼楚馆,就更加注意到某些细节,再加上教主刚才洗脸洗去了化妆,立马被她们认出是女扮男装。
“哟,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对老爷直呼其名,未免太不敬了吧?”拮芳绵里藏针地回应。
采萍也掩口轻笑:“咱们初来乍到,怎么敢和姐姐争锋?今晚自然是姐姐服侍老爷嘛。”
得勒,这下可好看,魔教教主来服侍秦长官,他消受得起吗?
陆远志、牛大力几乎笑抽,几个人憋着劲儿,肩膀一耸一耸的。
秦林心说我倒是想她侍寝,可后果实在太严重啦,魔教上上下下得而诛之,咱秦长官可受不了……
白霜华的脸蛋早已红透,竟被两名妓女认作秦林的侍妾,这脸可丢到姥姥家去啦!
秦林挺了挺胸,大模大样的挥挥手:“拮芳,采萍,这位双双姐比你们先入门,先入为大,今后你们得称她一声姐姐,嗯,你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老爷我的习惯,今晚还是让双双侍寝吧!”
你!白霜华银牙几乎咬碎,悄悄冲着秦林挥了挥拳头。
第859章 骨肉分离
拮芳和采萍嘻嘻哈哈地笑着,果真冲着白霜华叫了声姐姐,似乎看出点苗头,拮芳还故意问要不要按规矩给她奉茶,魔教教主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秦林吩咐丫鬟过来,收拾房间安顿两名新来的侍妾,拮芳和采萍还悄悄冲着他抛媚眼儿呢,看样子恨不得当夜就委身于这位年轻风趣的秦老爷。
“秦、林!”外人都退了下去,白霜华用力挥了挥拳头,顿时劲风铺面,房间里掌风犹如龙吟虎啸,窗户被劲风所激,叽叽嘎嘎的一阵摇晃。
众人激灵灵打个寒战,陆远志、牛大力两个没良心的,立马讪笑着说要去烧水洗澡,准备丢下秦林溜之乎也。
陆胖子还朝校尉弟兄们挤挤眼睛,很老成地说:教主大人和秦长官的事儿,咱们外人不好乱掺和啊!
嗯,众弟兄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对陆远志的说法深表赞同。
你们这群卖主求荣的货!秦林很想把胖子和牛大力揍个一百遍啊一百遍,可白大教主虎视眈眈,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在教主姐姐发飙之前,幽幽的长叹一声:“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就算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何必放着身边的绝色佳丽不闻不问,却要勾搭那些个残花败柳?既有了同生死共患难的红颜知己,哪里还有心做那些逢场作戏的事情?”
说罢,秦林深为委屈地看着白霜华。眼神中“真情流露”刹那间神情极为丰富。
“又来了!”白霜华以手加额,其实是掩饰着心头的慌乱。不知为什么,明知道秦林这是夸张多于真实,可听他说起那些甜言蜜语,仍不免芳心咚咚咚的乱跳。
身为白莲教的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从来教众们只有唯唯诺诺,言必称教主英明神武,教主烛照天下。绝对不会有一个人注意到,银面具之下的并非庙中的泥偶塑像,而是一位活生生的人,一位美丽动人的绝色佳丽。
即使偶尔摘去面具,教众们见到她绝世的容颜,也只敢低眉俯首,哪里敢生出半点儿亵渎之意?更别提和她说这些动听的话了。
身为魔教教主,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白霜华可以受到无数人的畏惧和敬仰,但独独不可能有爱慕……
秦林戏弄够了白霜华,这才话锋一转,嘿嘿干笑道:“周郎想叫刘皇叔乐不思蜀。也广置宫室,多蓄美姬,还饶上个千娇百媚的孙夫人。张四维这厮想困住我,只送一座宅院,两名大同府的姑娘,未免忒地小瞧了我!”
哎呀,怪不得!陆胖子一拍大腿,怪不得这座房子买得如此便宜。建筑和地段又格外的好,怪不得刚在锦衣卫总旗驻地提了一下山西大同府姑娘。桂友骅就送了拮芳和采萍过来,妈的,张老儿打的这个主意,真够狡猾的。
秦林在锦衣卫总旗驻地,和桂友骅谈话时就有所察觉了,这厮大约是吸取了琼州所莫智高的教训,不再明刀明枪,而是用酒色财气软刀子杀人。
换作别的人,从少年成名位居高官,忽然一贬到底,远远的贬谪出京几千上万里,恐怕都免不了心怀忧愤,少不得叹一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就算那一等一的人物,也会暂时颓废沉迷吧!
在这时候,以美女良宅相诱,以铜墙铁壁相困,恐怕这人眼见前途无望,沉迷酒色财气聊以消愁,很快就沉沦下去,再难以自拔了。
秦林和那些沉沦的前人相比,其实不见得有多么心性顽强坚固不可动摇,倒是他的对手料错了一点,他并非被贬谪出京,而是主动选择以退为进,戚继光蓟镇军营里的呼声,罗木营浙兵的牵挂,淮河两岸父老的呼声,鸡笼港的千帆竞渡……带给他无穷无尽的力量,又岂会意志消磨、沉沦酒色?
白霜华也很快明白过来,恨声道:“张四维这厮,把蒲州经营成了他的铁桶江山,身为首辅大学士,要安排这里的一个锦衣总旗真正不费吹灰之力,若说桂友骅不是他的人,那才奇怪了呢!”
那可不是,秦林要求分派工作,桂友骅就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不希望他干出一丁点成绩,刚提了提山西大同府姑娘,他就忙不迭地送了两个,丫简直比亲儿子还孝顺啊。
“可笑桂友骅派了两名青楼女子,就想捆住咱们的手脚,真是太小看天下英雄!”白霜华没好气地说着,被秦林点破之后,顿觉对方格局狭小。
秦林望着她嘿嘿一笑“就是嘛,难道我秦某人没见过女人?比起沉鱼落雁的魔教教主,刚才两位简直什么都不算嘛。”
呃,这家伙……白霜华的脸蛋儿又是一红。
陆远志和牛大力互相使着眼色,瞬间溜之乎也。
秦林凑近了,在白霜华耳边低语:“如果教主大人使美人计,在下立马举手投降,绝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想得美!白霜华含羞带嗔的白了他一眼,跺了跺脚,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回廊深处。
“不说留下来侍寝吗?”秦林摸了摸鼻子,明明三个美人儿,秦长官却要独守空房,郁闷啊!
慢慢走回卧房,黄河上一阵夜风吹来,秦林抱着膀子顿觉空虚寂寞冷,不禁寻思要不要把采萍和拮芳叫来?无非糖衣炮弹罢了,咱把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罢了,秦林苦笑着摇摇头,吱呀一声关上房门,咱既然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