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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人!”金樱姬指着画像惊呼起来,又恨恨地道:“千万别让我抓到他,否则千刀万剐都不够!什么人啊,居然敢打我和白姐姐的主意。”
秦林起初听说凶手袭击两女,心下也隐隐有点后怕,后来转念一想又忍俊不禁:去打白莲教主的闷棍,这人也真够倒霉的,一脚踢到铁板上嘛,和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家门口卖书属于同样悲催的事情。
秦林招来了陆远志和牛大力,将画像交给他们,吩咐他们按图索骥:“这人中了白教主一掌,很有可能去看郎中和药铺抓药,四下问问应该不难找到。”
“挨了本教主凌空一掌,他四肢百骸都受震伤,绝对跑不远的!”白霜华非常自信,即使是她的凌空虚击,那也非同小可,普通人受掌之后,除非武当掌教真人、大雪山威德法王这一级数的高手以内力推宫过血,否则十天半月内基本上都没有行动能力。
陆远志和牛大力捧着画像兴高采烈的走了,现在连影形图都有,还确认凶手身负重伤不能远遁,如果这都还抓不到,咱们还不如去吃屎!
“想想就觉得奇怪,凶手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金樱姬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莫名其妙。
白霜华也觉困惑:“就是啊,海草是土生土长的海澄当地人,我们根本就没到这里来过,和凶手无冤无仇的。”
不仅如此,海草在城外偏僻的树林子遇袭,白霜华和金樱姬却是在闹市一处僻静的小巷,海草是一个人,她们却有两个人,海草的模样普普通通,她们则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海草出身农家小院,她们俩虽然没带随从,一身衣服也华贵非常……简直就没有任何共同点嘛,凶手选择她们下手的理由是什么呢?
秦林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把你们上岸之后的经历,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接触的人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告诉我吧,答案应该就在其中。”
金樱姬和白霜华互为补充,你一句我一句把那天上午的经过说了个明明白白,她俩聪明伶俐,记性都很好,只不过白霜华对动作招式记得更清楚,而金樱姬则对言谈神态比较敏感,互相印证,叫秦林就像亲历一样。
“我懂了,凶手作案时的心态,和他选择目标的范围,我都懂了。”秦林的神色忽而一黯,苦笑道:“其实,你们和海草都是错误的目标,可怜的海草,死得太冤枉啦……”
都是错误的目标,这是什么意思?海草固然死得悲惨又冤屈,但为什么秦林又要发出慨叹呢?白霜华与金樱姬面面相觑,都猜不着里面的含义。
“抓到了,抓到了!”码头上陆远志兴奋地喊声远远传来。
第818章 香椿树之恋
这么快抓住了?
秦林、白霜华和金樱姬都疾步走出船舱,只见陆远志、牛大力兴冲冲的押着一个家伙,那人灰心丧气的低着头,从船头看不清容貌,只觉他像是没有脊骨似的,软趴趴的任凭牛大力挟持着。
白霜华飞身下船,宛如一朵祥云冉冉降临,虚虚一掌拍出劲风,将那人脑袋吹得往后仰起,散乱的头发也掀了起来,露出他生满痘疮、颔下直到腮边都有短髭须的脸。
“就是他!”白霜华厉声叫道。
秦林和金樱姬下得船来,看看此人果然身高五尺二寸,身材强壮,但中了白霜华那非同小可的凌空一掌,也只剩下半条命,有气无力的任凭牛大力捉住。
陆远志眉飞色舞的表功:“这厮叫毛苦儿,是个单身的渔夫,我们把画像拿去一问,立刻就有人认出来是他,我们去捉的时候,他还在家里熬药,睡在床上起不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啦!”
开玩笑,魔教教主的一掌是那么好受的?白霜华打死多少厂卫鹰犬、大内高手和贪官污吏啊,对付这么个小角色,如果不收住掌力,早就一掌把他脑袋拍成烂西瓜了。
“他家是不是就住在离丽花园不远的小巷子里面?”秦林问道。
咦,神了,秦长官怎么知道的?陆远志、牛大力和官校弟兄们都吃惊不小,非但给出影形图可以按图索骥,连住处范围也知道,怪不得手到擒来。
秦林笑笑,再简单不过了,这人袭击白霜华和金樱姬,肯定还有劫走她们的打算,这么两个大活人,带走并不容易,只有凶手家在附近才能办到。
这时候码头上看的人越来越多,海澄县的百姓,到月港做生意的商人,各条船的水手掌柜伙计,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知道多少人。
有本地晓得毛苦儿底细的百姓,特别是几个三姑六婆,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指指戳戳地道:“有娘生没娘养的货色,怪不得做出这等事来!老身当年就看他娘不是个东西……”
“啧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坏女人还生坏儿子。”
那毛苦儿本来一直低着头,突然就扬起了脑袋,凶神恶煞地吼道:“胡说,你们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们这些臭娘们!宰了你们!”
秦林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句地问道:“毛苦儿,你是妓女生的孩子,对不对?”
毛苦儿一怔,接着就凶狠的盯着秦林,额角青筋暴起来,大声道:“你这狗官怎么知道?对,老子是妓女生的,有什么了不起?”
秦林沉声道:“你娘把你生下来,却又从小抛弃了你,你长大之后也遭人嫌弃,所以你就恨妓女……”
陆远志和牛大力就纳闷了,他们去捉毛苦儿,倒是打听明白了,这人是妓女生的,三岁被母亲抛弃,有好心人给他个落脚之处,就是城里那处僻静小巷附近的一座小屋,是东一家西一家混口吃的,靠吃百家饭长大的。
可秦林并没有去调查,他们也没来得及把这些告诉秦林,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有千里眼顺风耳?
毛苦儿被秦林揭破,就涨红了脸,气咻咻地道:“对,我就是恨那些无情无义的婊子,我要替天行道,杀了她们!哼,你身边那两个,要不是……”
“啪!”
秦林抡起巴掌扇了他一记耳光,不屑地道:“睁开狗眼,这位金将军,是朝廷册封的瀛洲宣慰使,从三品大员!”
金樱姬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很没有从三品大员的风范,但她身后的四千料巨舰林樱号,又明明白白升着绘有五彩山峰图案的旗帜,正是五峰船主、瀛洲宣慰使的座舰。
她和白霜华都明白了,只因在街面上问妓女的话,又到处找秦林那处广招全城妓女的丽花园,毛苦儿错把自己认作妓女,所以才在巷子里下毒手,真是无巧不成书。
毛苦儿吃惊不小,就算笨蛋也知道秦林没说假话,他低着头想了想,又道:“老子,老子又没真的对她怎么样,反而被那白衣服的婆娘打得重伤……哼,老子替天行道,不是坏女人,自然不会被杀。”
到这时候还执迷不悟?秦林不怒反笑,就算是妓女,也不应无辜被杀,何况海草……
说曹操曹操就到,听闻捉住了凶手,谢老实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码头上,母亲三婶也喘着粗气跟在后面,连声招呼儿子。
“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狗东西!”谢老实揪住毛苦儿的前襟,怒目圆睁,一边打一边哭喊:“你杀了海草,你为什么要杀海草?我、我和你拼了!”
毛苦儿并不反抗,反而笑道:“那女人淫贱无耻,我替你杀了,应该感谢我才对。”
“什么淫贱无耻?海草是个好女人!”谢老实势如疯虎,朝毛苦儿又踢又打。
毛苦儿冷笑:“什么好女人?那天我走过你家门口,你母亲被她气得破口大骂,她连一句嘴都不敢还,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你这戴了绿帽子的,反而蒙在鼓里。哈哈哈!”
“天哪,天哪……”三婶跑来正好听到这句,只觉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地大哭起来:“你这疯子,你这疯子,就为我老太婆几句瞎话杀了海草,我、我是有痰火疾,心情不好就忍不住乱骂,海草她、海草她是冤枉的啊!我害了海草,我害了她……”
谢老实早已失神,木木呆呆的松开了手,像失去知觉一样瘫在了地上。
毛苦儿的神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一张丑脸上阴晴不定,刹那间变了几变。
秦林悲悯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罪行,杀死了一个好媳妇、一个可敬的妻子、一个温柔的母亲!你从小被抛弃,长大又被歧视,所以痛恨那些放浪无耻的女人,可是你想没想到,海草的儿子只有一岁多,比你当年还要小,你杀死了海草,他就只能像你一样,从小就没了母亲!”
“我、我……”毛苦儿捂着脸,痛不欲生的蹲了下去,他因为被母亲抛弃而仇视妓女,但却亲手酿成又一个孩子失去母亲的悲剧,情何以堪?
人群之中,一个有点矮的女人怔怔地看着这边,她身材不高但还匀称,眉宇间带着点妖冶,皮肤微黑,有三四分姿色,正是前段时间被传为死者的贺桂姐。
王巴散一瘸一拐的陪在旁边,他被打了八十军棍,送到县衙又揍了他四十大板,贺桂姐情节轻些,也挨了二十小板,两人听闻案子被破,都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走吧桂姐,还得挣钱还债呢。”王巴散催促道,拉了拉贺桂姐。
没有动,贺桂姐皱着眉头,傻了似的看着那边。
“喂……”王巴散急了,今晚有个客人是说好了的。
贺桂姐沉默良久,突然扭过头看着王巴散:“我不干这一行了,我的儿子寄养在乡下姐姐家里,我要陪儿子,不能让他像这个毛苦儿一样,从小就被人瞧不起。”
“你、你发什么疯?”王巴散扯住贺桂姐,不让她离开。
“你们搞什么鬼?”刀疤脸从附近走过来,满脸凶相。
王巴散指着贺桂姐:“她、她要回乡下陪儿子,不做生意了,那怎么行,咱们要还疤爷的债嘛!”
贺桂姐往后缩了缩,看着地痞流氓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些害怕的把胸口衣襟拉了拉——奇怪得很,以前她可从来不会这么做,甚至还会把领口扯得更开些卖弄风骚呢。
“是啊是啊,要还我的债,不过是你来还!”刀疤脸笑起来,忽然挥了挥手:“弟兄们,把这条死王八抓起来,妈的欠债不还,当咱们好欺负?”
光棍们怔了怔,终于动手把惊愕的王巴散揪住。
贺桂姐呆了,突然之间就流下泪水,朝刀疤脸福了一福,转身就走,一直不曾回头。
“去吧去吧!”刀疤脸意兴阑珊的挥挥手,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会做这件好事,放贺桂姐离开。
挤在人群之中的,又岂止一个贺桂姐,一个刀疤脸?不少人的心中,都有所明悟。
秦林查明案情的同时,无形中就有许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毛苦儿发现自己选择了错误的受害者、造成一个孩子落得和自己相同的命运之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原原本本的交代了案情。
出于对妓女的仇恨,他前前后后在家里、在船上、在巷子里杀死了三名妓女,前面那三位他抛尸抛得比较远,月港又是个繁华的海港,几个流莺的失踪,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到了第四次杀死海草时,毛苦儿已经相当大胆,竟将海草的尸块抛在离港口比较近的地方,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海草的尸块竟被及时发现,从而暴露了罪恶,秦林得以将毛苦儿绳之以法。
“到底还是老天爷有眼,杀死三个坏女人都没事,错杀一个就有报应啊!”毛苦儿满脸丧气。
金樱姬和白霜华互相看看,应该是遇到秦林,才是他的报应来了吧!只可惜那海草的儿子,从小没了母亲……
“谢大哥,三婶,回家吃饭吧。”一名身材高挑,皮肤微黑,眉目端正的女子,抱着海草的儿子匆匆走来,脸红了一红:“我做了椿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