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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打算怎么办,去哪里……”
“不愧是老大啊……”
他微微苦笑了一下。
“我打算借郑王之议,请就外藩……”
我微微叹息了一声。
虽然有我的力挺和众多权势的威慑,没人敢正面为难他,就算他老爹也不例外。但是作为女人的栖霞,就没那么容易了,作为正室她必须代表丈夫出现在众多的社交场合上,所要面临的东西,更要复杂的多,这也是一种执着的代价吧。
请外出,到不熟悉的地方上去换个环境,是不错的饿选择,但我没想到他去的那么遥远。
“去海南吧,安东太冷,青唐苦寒,南平湿瘴……”
“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那不会说是太仰仗荫蔽了……”
“难道不去海南我就不荫蔽你了么……”
“多谢了,这个天大的恩德叫我们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这辈子还不起,那就用你子孙后代来还好了……”
我顿时笑了起来。
当然我是不会想到,这句话会有一语成鉴的将来
“那我想去安西……”
“安西……”
我愣了一下,
“也行,那里谷畜丰饶的富庶之地可不少,开发经营的前景也不错……总会有你安身的一席之地”
当然我也更不会想到,他将会开创了一个历史,若干年后,当国中的李唐后裔子孙,都纷纷衰亡式微,泯然于大众已经混杂难考后,他这只远在域外家族,反而成为众多自称李氏正统的传承中,血统考据最纯正的一只。
既然某人有所表态,并且身体力行的用实际行动进行宣誓,于是难题就给送到了大明宫里的皇帝小白手上,
对这位天下至尊来说,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移出黄册,削藉为民以淡化影响,再从其他方面给予补偿就是了。
但凡是因为牵涉到皇家的传统和脸面,很多宗室都想藉以发挥一下,以显示自己的存在,再加上他们吧这件事和璐王请藩之事牵扯在一起,试探当今天子对宗亲们的态度,才变得棘手起来。
“宗伯求见……”
听到这个官名,皇帝小白忽然觉得有些头痛起来
“传见吧……”
头戴五梁进贤冠的宗正卿李禹,满脸正色的被引进内殿。
“为不肖子而惊动天颜,臣家教不严,愧对祖宗……”
李禹当面就鞠行一个大礼。
“卿也算族中尊长,素与朕近”
皇帝小白摆摆手,命人给他赐坐
“这种生分的套话,就不要说了吧……”
“身为宗族表率,臣请避嫌……”
“那就说说我家的事情好了……”
“就藩之议,其根本在复古之制,而现今宗室繁杂多闲尔……”
“卿的意思是……”
皇帝小白有些糊涂了。
“陛下可知前朝分藩故事……”
随即李禹列举了自汉高祖分封诸子,历经文帝七王之乱,晋八王之乱后,分封诸藩,无不成了国乱之源,就算是前朝隋文帝分封诸子,最终也有汉王杨谅的巴蜀之乱的诸多例子。
而开元年间藩镇引发的天下大乱,更是另一种深刻教训,因此这也是朝臣中反对的最大依据。
“若不是分藩于内,而是就于外呢……”
李禹突然翻了翻眼皮道
“要知古时,周礼之封,乃是守边御戎。”
“历治经代,逐夷拓民,方有诸国之盛”
“要说到分藩事务,右宗丞或许有些心得啊”
“宗丞。”
皇帝小白忽然想起来,那位妹夫还有这么一个头衔,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虚名寄挂,但却也发挥过一些用处。
比如用那两口子喜欢折腾找事的恶名和杀伤力,来约束和威慑那些宗室子弟,让他们不至于太过肆意妄为的一个善后性质的名分。
又比如偶尔组织和召集一些群体性游乐竞技活动,或是依照爱好进行结社,让那些宗室年青一代不至于无所事事,而闲的饱食无事到处惹是生非。
而当年开元上皇,封邑海南、夷州于幼妹雍国公主,不过是大封诸王戍守天下各地之后,兴起顺手之举而已,很有些儿戏之意,未曾想诸王大都未能就藩,反而是雍国家的那两口子,用这个名分在南边经营期了好大一份事业。
但正因为这份基业孤悬海外,无论他如何经营投入,都很难对朝廷中枢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所以长期都听之任之,甚至可以纵容和鼓励投入当地,以削弱其在朝中的势力和影响。
或许这是一个有理可循的尝试。
“你家那位,让右宗丞一并写一份奏疏上来吧……”
想到这里皇帝小白最后也叹息了声,似乎有所决定。
“还是眼不见为净算了……”
“有他扶持,不至于泯然于蛮荒吧……”
陛辞出来头发苍白的李禹,望着夕阳下染金的宫殿,微微叹息道。这是自己身为父亲,最后能做得把,
虽然身为皇族中人,越靠近那个位子,越是容易亲情淡薄,但反过来说,在没有太大指望的情况下,骨肉亲情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抹杀掉的。
这既可以说是公心也是私心。
【西北偏北】第六百五十五章 承转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省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小女孩儿们清扬的各色,随着初春嫩青的陌色,轻舞飞扬在明朗的春日里,让人心头酥酥痒痒的。
渭水畔的金庭驿,长安西去,走出八百里秦川,踏入河西的最后一路驿站,
这里也是我能送别到的最远距离,再继续走下去,天子的诏使,也该跑来询问了。
临时搭造的祖帐之中,送别的酒食肴馔已经温了再温,烘炉霜炭也已经换过三四道,惜别感触的唱和吟诵,也已经在各色陪客中落下了数十首,其中不乏。
古人远行,设帏帐祭祀路神谓之祖。祖帐既是专门搭置的为友人送行时祭祀路神时所用的帏帐。这种祭祀路神以求一路平安的习俗,在唐代颇为流行。我也没有例外
别离的时刻还是随着高升的日头最终到来
《蹬支曲》《鸿飞调》的伴乐声中,我行最后一道折柳相送之礼,亲手将柳枝插上他的马头,取义“柳”与“留”谐音。表达了对朋友的挽留之情。柳还有随地而生的习性,折柳相送,寓指祝愿朋友随遇而安,落地生根之意。
当这一切都做完以后,李祈一家带着部属、扈从、仪卫数百人,连同坐乘的驼马,也最终变成天边的一抹尘痕,我才回过神来,在帷帐里听老猫为我呈上的相关随行人员的摸底报告。
根据天子的敕书,复古时之制,行本朝宗室守外之先河,破格提举宗伯家次子祈,为“开远县子”,检校姑墨州都督府副都督(治所在今乌兹别克斯坦的苏尔汉河口),食地方小城坦没,许甲仗扈卫五百,凡城周田亩户籍自募垦取,世罔受之。
而愿意跟从李祈远赴域外这些追随者,也并不是完全是出自我的襄助,除了两学三附的官学生、应募来的医工匠徒等各色专业人士外,还有很大一部分食来自长安城中世家将门公卿勋贵的族人子弟,是希望在异域寻找出路的年轻人,
一方面可以说是看好他的前景,有朝廷的名分和授权,又有龙武系背后的扶持和接应,与朝廷中枢隔的远了,也意味着在地方上有很大自主裁断的权利空间;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在各自家族背景授意下,插足新辟疆土经营的试水和前探而已。
因此,应者从之,倒让自以为形同流放的李祈,很是挑拣了一番。
按照事先的安排,这一路上还有有一些地方背景的人员和势力,沿途前来投靠或是请求同行,这也是一种间接投资,同时合理的规避朝廷在仪卫制度上的限制。
如此下来,其中自然不乏各种身份掩饰的探子和眼线,从天子到下面的商家都表示出相当的兴趣,乃至其中包括了与那位主动提出请出外藩的郑王,母舅家密切相关的一名佐吏。大家都视乎把他看做了一个试验品,究竟在大唐的传统版图政治格局之外,还能走出多远。
因此也有一种说法,他其实是变相的渭郑王就藩,打一个前站而已。
……
呼罗珊的大平原上,沿河严阵以待的呼罗珊军队,沿正面和纵深分 为前卫、中军、左翼、右翼和后卫几部分,两翼用骑兵掩护,并在城墙下留有足够的预备队。
随风飘扬写着“万物非主,惟有安拉”谏言的黑色军旗下,一名伊玛目在阵前高声诵读《古兰经》,每颂一声圣训,就有无数大食兵低声应和,数万人虔诚的诵经场面蔚为壮观。
突然一些旗手发现,林立的旗帜随着天空中的风,开始转向了。
然后站在前排的人们发现自己的站立的脚,像是突然陷入滚荡的海水中,随着振荡而起的尘土和草叶,一抹银光,像是初生的旭日一般,从天边映射出来,藏在银光中的是,一面血色的旗帜。
终于来了,正在登城遥望的卡塔赫总督喃喃低语,不易察觉一道光华从眼中闪过。
只见远方草原与天际相连处乌云弥补喧嚣着夹杂着隐隐雷声滚滚而来,渐渐可以看出旌旗和阵脚的轮廓,
一种无形的力量驱赶着无数的飞鸟,呼啸的掠过呼罗珊人的上空,最后才变成一种绵延持续的声浪,那是塞里斯军人的歌声。
“总戎扫大漠,一战擒单于。常怀感激心,愿效纵横谟”
“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
那些黄色皮肤的东方士兵,举着旌旗高唱着某种歌调,踩着节拍缓缓大步行进,他们被连身铠甲包裹起来,应着鼓点摇曳起伏的盾甲枪矛,就像是一波波层次分明的钢铁城墙,统一而有秩序的让人窒息。
随着他们在战场中立定,更多的旗帜像是洪流一样,绕过塞里斯中央军团的方阵出现广阔的视野中。
这些些一路追随的东方游牧部族,当地人组成的仆从军和周边藩属国家的军队,迅速填满了他们周围的空间,而让河对岸的大地,被各种旗帜和肤色的人马,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随即歌声也发生变化,
“孟夏边候迟,胡国草木长。马疾过飞鸟,天穷超夕阳。都护新出师,五月发军装。甲兵二百万,错落黄金光。扬旗拂昆仑,伐鼓振蒲昌。太白引官军,天威临大荒。”
这是唐代着名诗人岑参的《武威送刘单判官赴安西行营便呈高开府》中的几句诗。诗写于天宝十载(公元751年)五月,标题中的高开府即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诗写的是前往中亚地区阻击大食与诸胡联军的安西大军集结出征的情形。
仅仅十多年后,卷土重来的唐兵,就重新将战火烧到了大食人的腹地,这也让军中无数当年从征怛逻斯之战的安息老兵,唱着这只词曲不由热泪盈眶。
但是他们的矢志和心愿还要晚一些才能实现,随着咚咚的进军鼓,
最先出阵的是,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等河中地区的武士所组成的赭羯军,在大食人毁灭了他们的传统和荣誉之后,唐人将他们重新武装起来,因此迫不及待的用大食人的血,来清洗遗憾。
他们身着环锁铠,手持小盾和刀剑,队形严整,进退有序,他们的仆从和奴隶,背着投矛和弓箭,紧随其后,松散的展开一个掩护的队列。
在逐渐紧凑的鼓点下,他们踩着节拍开始渡河,捆着皮筏子的木排被推下水,摇摇晃晃的撑划着向对岸而去
而呼罗珊军队中的弓箭和梭镖,直到他们度过一半,才开始产生伤害。但是赭羯武士们的锁环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