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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被我瞪得久了,似乎有些可怖,正畏在阿蛮高耸的胸怀里,惬意蹭着脸儿的小女孩,嘴巴突然扁扁,哇声哭出来,连带她手上牵的薛瑶英,也不明里就的跟着嚎啕大哭起来,那个声音悲切的让我不得不落荒而逃……
“阿笑是坏人……”
全家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小丫头一边往嘴里塞鱼饼子,一边用眼神瞪的我有些无可奈何。
“笑郎……”
我正对面主座的阿蛮,突然筷箸开口道。
“我想将涛儿收养在名下……”
这话一出,桌上的女人们,夹菜舀匙的动作都不由顿了顿,却是表情各异……
饭后我破例没有去书房,而是呆在卧房里,吮吸这阿蛮面颊上有些冰冰凉的泪痕,吮吸她花瓣一样的唇儿,把弄着她袒然的胸怀,在手中荡出一片弧形的波动,仿佛又定格在当年落水后,急救呼吸的那一刻……
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和我在一起时间最多的女人,也无意间承受了来自内外的巨大压力,虽然我的权势可以替她抵挡掉大部分非议,但是作为一个古代女子对传统的刻骨情节,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暗忏自伤……
“奴已经认了,这或许就是命吧……不能帮梁家传下子嗣”
她脸红红,低喘喘的贴着我说,却还有几丝冰冷的泪痕。
“也不求其他了,就让奴年老色衰后有个托付吧……”
“不许你这么说……”
我听的就是一阵火大,不分由说将她翻转趴压在身下,以一个她最羞耻的形态,露出我最爱的两半浑圆,狠狠冲撞起来……
“我们还年轻,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话是这么说,我心中却有那么一丝丝的阴云,狗屁的天道四九,唯留一线,难道我奋斗了这一切,却要留下这种遗憾么。
……
河西西路,庆州,静边,偌大的荒原之上,斗气重霄,厮杀连天,到处是纠缠在一起的人,偶尔那几片还未完全枯黄的绿色,也早被践踏的稀烂,然后又被血水染成褐红。
“不愧是高碾子带来的人啊……”
饱受冲击的军阵中,几个微微起伏的土丘上,唐军的旗帜下,主帅卫伯玉擎着一只银片镶金单筒咫尺镜,轻声赞叹道。
“三天大小十三次鏖战,还这么有锐气……”
“左翼告急……”
观察旗色的虞候突然喊道
同一时间,进攻者的马队中,如凶兽一般撕号呼喝中,还夹杂着
“冲……冲,冲进了这些火器就没有用处了……”
“别怕,我们在上风,一投火墙先烧到他们……”
“稳住稳住,冲近了毁掉这些器械……”
最后一阵试图阻挡的军阵,也在马刀和抵射的快弓面前,溃然散去,惨白的脸色和血红的背影,在马蹄下铺倒了一路。
那些不停吞吐着火焰和死亡的怪物,终于露出薄弱的核心,只有大堆的车架子,一些赤着膀子的士兵,连遏制突骑的长兵器都没有,只能慌乱的来回奔走,驱赶着那些牛马,将沉重的车弩石炮,向后拖曳。
那些神机营的队列中,突然烟火大作瞬间淹没了阵前的视野,烟火中飞出一只只冒烟的飞矢,密集如雨的剥蚀了进攻队列上的最前头一层,中间还夹杂着一只只车弩直接放平发射的短枪,将好些人体直接穿飞起来。
进攻稍稍一顿,烟雾也转瞬即散,露出还有一列高架起来的喷筒,此起彼伏的喷出火花,哪怕是大白天,也炫目的让人愣神。
喷薄的铁屑和石子,象卷过地面的暴风,打在突进的洪流中,掀翻激起好些人马的身体,迅速清出一条条血肉模糊的空白,随又被填满。
不过这也是最后的抵抗,只是片刻,前排的车阵,就被最后一波舍身忘死的胡骑给淹没了,看着那些轻易被丢弃的木架子和还在冒烟的大筒,那些四处追逐残余的骑手,不由发出一阵欢呼声,这可是大首领指令要缴获的东西啊。
“不要停……”
只是听到后方急切催促进攻号角的少数头领们,声色俱厉,撕声裂肺的鞭打,驱策这些在阵前成一团的骑手,一鼓作气的继续进攻,却已经晚了,只见从那些唐兵逃走的方向,飞来一些空中抛物线的黑色球体,肝胆具裂的狂呼道。
“投掷火器,趴到,各找掩护……”
刹那间士气如潮的先头精锐,尽数淹没在升腾的火海之中,只有少数听从命令冲的最前的,因为位于边缘的而逃过一劫,却已经失却了锐气,焦头烂额的返身跑了回来,对近在咫尺的车阵不闻不问。
新建立起来的车阵之中,有人亦作如是声。
“不要以为神机营近战就好欺负啊……”
“那木炮、火箱、巢车就这么毁了么……”
“又被冲散一阵了……”
“这些新营,果然还是耐力不足啊。”
左翼压阵的招讨军副使李冕,愤愤一砸拳,却又叹了口气,
虽然有相应的训练和精良的装备,在大军的掩护下,冲杀在前固然勇猛争先,但是逆境中默契和娴熟,却是要在战争中才能养成的。
一旦身体疲累和精神压力达到某个临界点,就不免崩溃于一点,拒绝将官的召唤和喝令,四散开来。这些新营都是各军挑选出来,训练个把月的队列,就上了战场的。
不是那些哪怕在后退,也是有条不紊的粘附着敌军激凸的前锋,保持足够接触,却始终不让其马军有足够形成冲刺的空间和距离,的那些龙武军老营可比的。
甚至与右路那些龙武军分出来的新军,还是所差别,哪怕是被打散,还是多能够按照操条,避开敌人锋芒,带着大部分武器,在友军侧翼重新聚集起来,用弓弩对冲击友军的敌阵进行牵制。
虽然以骑冲阵,是对付步军的不二法,居高临下践踏砍戳很有优势,但是步军一旦列阵,马军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偶然冒险有冲进两阵接缝的零散骑兵,很快被两边盾墙后伸出的长槊和勾索,掀翻,戳倒,然后剁掉脑袋。
而这左路的情形,就显然有点不妙,虽然同样有来自中军的火力掩护,但是那些团溃决的未免快了些,将退到后方的军卒重整的速度也不尽人意,要带队的军法官砍到一些跑的最快的,才肯停下脚步,甚至有人向远离军阵的方向跑去。
结果面前的敌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压力的重心也逐渐象这边倾斜,显然把这一边,当成了突破口。
甚至因为那些散卒跑的太快,居然连派来掩护的神机营,也暴露在敌人的兵锋前。居然要靠神机营来狙击掩护步军。
“该死的逃兵……”
看着新近派来副尉、军法虞候,一副老神具在,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不免有些血冲上脸。
“军副……”
突然一名衣甲褴褛,浑身是血的校尉,搀扶着扑到他身前。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儿郎都死光了……未必不是假敌之手的”
“混账……”
却被李冕怒喝一声,挥刀砍翻,他看了左右,虽然左翼集中了非龙武系的各营兵马,有些甚至是地方州出身的团练,但是临敌阵前居然敢喊这种自乱军心,动摇士气的话,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痴。
“白珽兵,随我上……”
李冕转身一呼,只见几声尖锐的鸣号,将主的大旗斗舞,远处几只团旗和十数只略小的队旗也斗荡移动起来,迅速按照前密后松的队列,组成前窄后宽的突破型前梯阵,最小的截面上站满了。
“军候有令……”
突然一骑环形掠过,
“李部身负压阵之职,不可轻易突进,掩护即可……”
李冕咬了咬牙,还是使掌旗虞候再出发出号令,白珽兵的队列迅速向两侧延展,变成一个略微向内凹的横阵,最前的军士开始由快走变成小跑……
他们的身后,呼啸声,黑色的投枪雨,象一抹淡淡的乌云,刹那划破青蓝的天际,扑哧荜拨的在收脚不住马步敌军中,制造出一片死亡的丛林。
“抵近……准备交替接触……”
一个时辰后,李冕和他的白珽兵变成左翼最突出的部分,几乎是从是三个方向受到冲击,虽然他们像刺猬一般,每次伸缩都会在面前堆起一层尸体,但是也不可避免的被压迫的越发缩水,满个人身上都染满了敌人和自己的血水。
“我们的马军呢……”
他们呼唤着
“我们的马军与迂回的敌军正在纠缠……”
这是传令兵的回答。
“拔山团出阵了……”
就见中军突出一只人马,象炮石一样撞进正面之敌中,手执长刀大斧棍锤,翻滚跳跃斩击横扫,从敌阵斜侧面碾压出一条血肉狼藉的宽敞大路来。
虽然左右士气大振,但是李冕的心反而有些发沉,既然主将的亲军都出阵,这……
突然敌军的后阵发生了细微的骚动,像是被投了一小块石子,然后飞快的荡漾开来。一些人往前跑,一些人则在掉头,然后那只插着兽头的黑戎大塐,也开始移动。
“党项人反水了……”
半天之后,满地的尸骸狼藉中,夺来的旗鼓堆挤如山,代表各个大小部落的皮旌,和一面黑戎大塐,被架在最上面,将作为头期战利品报捷长安。
“总算不辱使命,按时赶到了……”
领胡陌、游骑、越骑诸营的右龙武军中郎将吐突承晖,在军帐中交割完印信,高声招呼道。
“奴刺及裹挟的各部虽然号称十万兵甲,但至少也有4、5万可战之兵,为了避免击破残余流患各地,力求一举竞功,不得不如此布置……”
卫伯玉对有些惊异的李冕解释道
“这次出兵有明暗两路,我们这一路是吸引叛番注意的疑兵,由他那一路对叛番进行釜底抽薪,不过主要我们遇到叛番助力就自动转为主攻,由他那一路来配合我们行事……”
吐突承晖这次带来了策应的军队,除了新恢复的不久的明威、洪池、番禾、武安、丽水、姑臧、大黄、龙勒、效谷、悬泉诸折冲府的步军之外,还有来自天德军、玉泉军等地的藩兵。也就是这些人马,给了已经呈现败相的奴刺叛番最后一击,以至于大部分都没跑掉。
大唐所谓边境上所谓的军,其实有两种,一种就是传统意义上驻屯耕战的边军,主要以唐人军户和招徕的边民为基础。
另一种是以内附部落为单位的部落军号,太平年景是为羁縻州一般的藩属,边境有事时则为屏障和缓冲,如果国家征战,则还要按照比例出马匹和人丁。
当然除了马匹比较充足以外,装备自凑,训练和编制也不会太好,打战时给三日口粮,一般情况下没有军饷犒赏,以战利品为收入。战斗意志往往和他们对敌的坚韧程度,成反比。
但是这次是对付同样游牧出身的奴刺部落,这个因素可以忽略到很小的差距上。抢劫和破坏,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同样的想在他们的追杀下跑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自此役后,奴刺部的根基已经被彻底拔出,就算有些残余想流窜境外,也很难有重整旗鼓的机会了……”
“枢府大人已经在河西各藩发出缴头令,奴刺相关的普通部民斩一首顶一羊,帐头三羊,小头领五羊,头人十羊、渠帅二十羊……”
“闲话不多说了,没事我就带人去追击了……”
吐突承晖摆摆手道。
“老子在靠近回纥那边杀人放火,提心调胆也不容易……”
他一挥手,就有一大票满身煞气的马步队紧随其后,马军都是他这些年招揽的胡马义从,新多出来的这部分步军,却是他在一路上收拢的拓揭军残部,大抵也有千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