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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后援来了……”
“都是些胡马子……”
“开什么玩笑,拿擅长骑射的胡骑来巷战……”
“这不是实在没有人手了么,且暂时克服一下,说不定就有转机……”
我后怕的摸着柱子上的雕翎箭,居然被小白狼救了一回,一群箭术极为犀利的胡人,混杂在那些攻进来的敌军中,依靠人群的掩护轻易突破了前院的防线,甚至一度逼近我所在的景明楼。如果不是小慕容眼疾手快的舞剑如轮,挡开
但这时突然小白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勇猛的冲进那些胡人中间,他们也居然阵形大乱,当着我们的面,自相残杀起来,随后剩下的人丢下武器,象崇尚去的少年亲事投降,被狠狠打倒,也不反抗。只是深情或者说眼神复杂的望着龇牙咧嘴,满身是血的小白狼。
然后说自己的是被蒙蔽的,愿意反正将功赎罪,助我们一臂之力,被发还武器,又投入一线的战斗中。看着喊着小白狼的突厥名“颇黎。颇黎”,勇猛的投身战斗中的那些胡人,我彻底无语和失神了。
随后我才知道,他们多是河西胡中的突厥别种部落的射雕手,和本支的阿思布突厥一样,信奉白狼为祖先神,每年都要往龙空山献祭的,断然是不敢伤害小白狼,并且对试图伤害其的存在,毫不留情。
但我觉得可能性更大的是,他们都是出身与龙武军外围关系密切的河西部落,无意被召集起来对方龙武军,但是认出小白狼的身份后,出于自己的部落的立场,就毫不留情的反水了。
我看了眼正在舔伤口的小白狼,心道,此间事了,一定要多给它找几只母狼,生一大堆的白狼崽子,多好的祥瑞。
城坊内的火光和战斗还在继续外围的金吾卫和巡城营,似乎还有些人散落在本城坊的其他地方,正在继续抵抗,让对方空有大队人马,也无法全力投进来。
突然敌军再次鼓噪起来。
我看见一行车队,打着学军特有的朱雀旗,在用被褥和帐布蒙起来的奔马驱驰下,分兵几路撞进围攻者的临时营地,留下一地惨叫和蒸腾的火焰。
临时改装成的战车,车身上的“公交”两字还依稀可见,站在车首的南八,挥梢入飞,几乎无人可近,就被挑刺戳飞。
……
“不是说有外军么,人呢……”
站在延平门外,负责联络的内给事毛玉,看着逐渐发白的天色,急的如热过上的蚂蚁。
“不知道……”
“多派快马,再去给我探……”
“报,天德军被堵在太白山……据说是道路被毁坏了”
“那富平军呢,他们正在进攻楼观山大营……”
“混账,谁让他们去的……”
“据说是要夺取其中贮藏的军械和火器……”
“那义从军又是怎么回事,从萧关到长安可是一马平川的坦途啊……”
“他们正在沿路上那些军屯庄子绊住了,正在逐一攻打,没这么快过来……”
“什么叫被绊住,是看上了其中的钱粮了把,这群只知道抢劫的混账……”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以朱雀门为界,皇城之外归你们……”
内官卡富尔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街无头苍蝇般乱闯的军人。气冲冲的拦住为首地道
“都乱了,事先分好的地界,谁还找的到谁,好几队人都在东市里扎堆……”
“那印铸局和钱务署呢,谁在那里……”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识相的就别挡道……”
“怎么会这样……”
看着一群群呼啸而过的人流,和被冲的七零八落的手下,失魂落魄的说。
“是京师武学和附属武备学堂里的人冲出来了……”
典引内使李忠诚气急败坏地道。
“怎么搞的,不是派人就近看守压制么,有所妄动就先下手为强格杀勿论么,怎么会冲出来,都死到哪里去了……”
“大火一起,许多人都跑到附近的西市去抢劫了……留下的人手不足,被对方突出来打散了”
大内,
“回纥兵来了……”
一个小黄门高喊道
“有多少人……”
经过宫内变乱,时间拖的越久,让李辅国这位深有城府的大阉,也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了。
“两千骑,怎么只有两千……当初调拨的可不止这些”
“帝德将军说了,回纥大王子叶护,最近对军中看的紧,他最多只能派本部的人马前来助战……”
随后一个坏消息,让他的老脸顿时纠结了起来。
“不好了大公,回纥兵进城后,根本不理我们的指示,就近冲往曲江芙蓉园那儿去了……”
……
“怎么回事,你们还磨蹭在这里做什么……”
神策左厢兵马都知,兼知华州兵马使王仲升,也在对这黑压压簇拥在街头的部队,直跳脚。
“大公已经下了死命,要我们火速赶往北城……”
“朱雀门附近,几条大街被用马车堵住了……绕都绕不过去……”
“那就给我推开啊……”
“轮子都被卸掉了,要好多人力搬运……”
“那就给我搬开……”
“有人在车子背后和房顶放冷箭啊……伤了好些人”
“是那些城管在作怪……”
“该死,我们都是朝廷的正军,怎么会被一些差役给困住……”
突然墙头上火光一闪,闷响声中,他象一片飘叶一样被重重的掀飞起来,只听的模糊的惊呼声和连片的惨叫,
“……”
他口鼻流血,耳朵还在轰鸣的慢慢爬起来,才发现身边的亲兵,血肉狼藉的倒了一片,肝肠涂地,还有一些仍然活着捂着手脸在惨叫翻滚,他若不是被身上的铁甲挡了一些,早就没命了。身上火辣辣的阵痛,甲片都扭曲的不成样子,比较大的缝隙间还在流血。
身边的部队已经四散,只剩下少数亲军,拿着牌抵挡这时不时射过来的冷箭。
房顶上还在争辩,
“再打一发把……多好的目标啊”
“不行,这东西撑不了多久……毕竟还是仓房里找出来的试验品啊”
……
“又怎么了,他们不干了……”
西城安西北庭军的临时驻地内,内府局少监马甲桑,气急败坏地道
“为什么……”
“因为内定的赏赐和补充还没拿到手……所以……”
“所以……”
“所以他们都自个儿去拿了……”
“混账,不是已经给了一笔了……”
“厂公,您忘了么,募耗啊……”
旁变贴身的小黄门,低声小心提醒道。
“天杀得东西,六部三司的这群贪官污吏,少拿一点会死么,国事都是坏在他们手上了……”
小黄门也不敢说话了,貌似在这其中拿的最大头的,就是这位马督工最亲近的假子啊。
“坏了坏了,左藏库那儿打起来了,司农寺衙门被抢光了,死了好些人……”
又一个人闯进来,哭丧着声音喊道
……
看着来的方向,猛然蹿上天空的巨大烟柱,和此起彼伏的爆裂声和惨叫哀嚎,匠师苏碧山被烟熏火燎的已经干枯的眼眶,再次有什么东西湿润了,流出的却是血来,那里是许多人一辈子的心血啊。
他本来是蜀人,出身家道中落的大户,打小对机关巧件就十分感兴趣,对继承家业很不伤心,作为一个乡老眼中的怪人和败家子,为此很快就折腾光了家产,连老婆也没讨上,后来不得已离开家乡,去投报龙武军招募匠师,却由此发现一个可以让他如鱼得水的新领域——战争兵器,而他最擅长的,却是设计改良石炮车弩等弹射器械,很快就做到了高级匠师,为了让他安心研究,还配给他照顾生活起居的女仆,但这一切都随着一夜之间,全完了。
为了掩护他们这些宝贵的工匠们,能全身逃出来,那些残存的军士,引导这入侵的敌人,在仓房继续战斗
“大人说了,脑子里的学问,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只要有人在,就可以把东西再造出来,你们这些匠师可比我们金贵多了……”
“千万不要让我们白死了……”
搀扶着伤痕累累的同伴,走近堆放了硝石、硫磺、原油等材料的仓房之前,那些满身硝烟和鲜血的军人,一边把折好的辟邪旗交在他手中,一边微笑诀别的话语在历历在耳。
随着猛烈的燃烧和爆炸,把他私心底最后一点希望,也扯断了,他紧紧裹着怀里的军旗,咬牙皱眉,跳下了黑不见底的井里。
“钱呢,财货呢……”
城中的另一些地方,一群刚攻进一个囤积据点的军人,也在满地尸横狼藉中破口大骂。
“老子死了这么多人,就抢了几间放满农具的库房……还有几百袋马吃的豆子,我呸死那些虚报军情的王八蛋”
“妈的,不就一工坊么,怎么还有这么多花样……”
被火油和弩机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某人,也在大声的咒骂道
“没天理了……”
正被追赶的狂奔鼠突的某人大吼道。
“不就一些护场子的杂役,怎么还有制式的军器和阵形队列……”
……
女人的惊叫声和哭泣生,越来越近,让李卤味睁开肿胀的眼皮,吃力的推开横七竖八的尸身,他拄着半截的战起来。
李卤味是个朔方军的老城傍,在牙军里已经世袭了四代了,因为因为做的一手好卤味的老爹而得名。
当初,在死鬼老爹面前被迫发誓,不再去找那些歪瓜裂枣一般臭乎乎的胡族女人,一定要找个能生养的好女人,生上一大堆孩子。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拼死的冲杀在前挣军功和赏钱,被选进拱卫帅帐的虞候军,又因为邺城之战的断后,幸存下来的少数人,辗转进了这个号称女人最多的地方养伤,花了老大的功夫,好容易搭上一个不嫌弃他相貌,愿意和他一起回边籍吃苦,也能守得住从戎在外寂寞的相好。
让这群狗日的冲进来就全毁了,他的身后又摇摇晃晃的站起,少量和他一般满身是伤痕,却是充满决绝毅然的伤号。
冲近的铁甲洪流,头排的士兵们,满脸难掩那种不死不休的欲望和狂热,然然突然半道爆发出另一声喊杀,另一拨顶盔贯甲的人,象暴走的公牛一般,狠狠将进攻的序列撞穿打散,
为首的将校一边砍杀不停,一边高喊着
“奉郭令公命,前来会援本军将士……”
随后又一队骑兵,象幽灵一般杀入后阵,切瓜斩菜一般将试图重整起来的乱兵,砍杀的满地奔逃。
“李元帅帐下貔貅队,奉命守卫女营……”
……
四儿终于找到他想要的目标,至于乘乱刺杀那个人,他可不是那些被富贵冲昏头的傻瓜。
“女人……”
他心中欣然若狂,看着站在假山水亭边上的玉人,似乎又丰腴了许多。
“雪姿……”
他激动的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一把拉住。
“我来来……我要带你走……”
“不要……”
对方一把抱住他,堵着他将要出口的喊声。
“……”
嗅着女性的气息和软软的身体,他幸福的说不出话来,然后觉得腰肋上一痛,
“你……”
然后背后又是一痛,他手指将捏的发白,绷紧的身体象是打开了一个缺口,所有的力气和精神,都顺着滚热的鲜血喷溅出去。然后他吐这血沫子,慢慢倒在对方的怀里。
“对不起……”
世界仿佛一下静了下来,只有萧雪资那张泪如泉涌的俏脸,然后是永远的黑暗之前的妮妮耳语。
“我不想再过那种没有将来的日子……”
满脸稚气的小红线,正将两只长匕首一样的短剑,从他身体里抽出来,再戳进去,直到他的尸体不再动弹
……
皇宫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