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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郎,辛苦了”。
看她象模象样的做足了礼数,我心中不免叹然,这是家大业大的代价,最基本的规仪,随着从事服侍的群体壮大,维持一个皇家人最基本的体面,以及家中的上下阶等秩序的需要,她无论是作为公主府六尚女官之首的尚仪,还主人事实上的最亲近的女人,至少表面上礼统的榜样,是必不可少的。
“阿蛮姐姐”,小东西倒无所谓一把扑前,抓着她的手,兴奋的又跳又摇的活似只活跃的小狗,似乎有说不尽的话题和趣闻“……真的真的……好多好好玩,好好玩的饿……”
“哥哥”
阿雨还是那么乖巧的贴过来,
“恩,学业怎样了”我摸了摸她小脑袋,“不要太辛苦了,好孩子长身体最重要”
自从安定下来的生活,让她逐渐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来后,这小家伙似乎暗自下了什么决心,突然发奋的拼命学各种东西,几次三番好容易才通过初晴,才套出来点心思来,却说要做一个对哥哥有用的好孩子。听得我一阵郁闷,我家再缺人也不用童工把,似乎缺乏血缘的纽带,仅凭一句话构成兄妹关系,让小小年纪的她开朗起来的背后,潜意识始终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危机和不安感,不过一些需要时间,有东西寄托也好。
虽说我家的孩子就算什么都不用学,也不用担心什么将来的优裕生活,我也希望她只要有一个无忧童年就好,但她这个决心似乎相当的坚定,连这回难得出游机会都推了不去了。
她只恩的一声,就被意尤未尽的小丫头扯过去,手牵手唧唧喳喳起来。
说话间,外院的亲事们抬上了大包小包成箱累笼的土产,尽是旅行中搜罗的来的希奇古怪的事物,甚至还包括了一窝湫湫叫的小鸭雏,一下就把雨儿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这是给阿蛮姐姐的”
“这是给阿雨的”
“这是云容的”
“还有怀石公公过来”
“这是老张公公的”
……
小东西当场就兴高采烈的分发起礼物,连初晴也能分到了一份子,当下温容尔尔的鞠身笑笑“多谢殿下”。
正是,一片和煦融融的情形。
恩。
我忽然注意到在初晴的身后,多了一号。
“阿汶”初晴轻轻唤出她的名字。
一个尤稚气未脱的少女闻声抖了一下,只见她穿做小一号的缎底白边女仆装,黑底绣纹的长裙及膝而止,露出一节如藕脆生生的小腿儿,刻意剪裁缕花白兜在胸口挤出一个夸张的曲线,把少女分量十足的身段,充分的突显出来,这就是俺样审美观在全家人服饰上的具体体现。
当然了,同样款式穿在真才实料的初晴身上那种曲线迸凸的视觉效果,到了她身上少女的青涩和良好的发育结合起来,再配合那头结成小男生式的马尾髻,就剩下清诱可人之类了。
只是她此时,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脸上还老大不情愿的表情。
没错,她就那只游园惊遇一泡尿出来的“假兔子”
自从被小杨打昏过去,带了回来后,我不是没有让人打探过她可能的家人,最多只想让人给点教训就算了,只是好似因为我的名声特过吓人的缘故,找到她的亲族时,似乎把对方吓坏了,家族中又没有什么强力的人物,更听说可能招惹上一大权贵,连自家的侄女都不敢相认了,厚厚打点了上门的军士,又转送一大笔压惊费,请他们传话回来说任凭府上处置了,今后再无干系。
结果是,我也没养闲人的习惯,看长相养一养还值得期待,就留在府上打工赎过,当初无非是少女怀春,女扮男装混进文会来,看有什么青年俊秀,绝华才子,梦想发生一点佳话故事什么的桥段。
结果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与上一个错误的意外,佳话不成,却撞进了一个不可意料的未来。我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喜欢君子风度那种东西,虽然是个误会,但是招惹了我不付出点代价,是说不过去的。
她犹豫着小小声吐出两个字“主……人好”,却被笑吟吟的初晴轻瞟了一眼,似乎哆嗦了下,松开嘟着小嘴,赶忙把头低低垂下去。显然交给初晴调教的不错。
当初,我偶尔在例行的起居薄中,看见初晴特意让外院送了一些诸如绳子,鞭子、蜡烛什么的进去,还害我心中很是一场惊喜交加的,道是她还有这个特殊爱好,就是不晓得是S还是M,心中百感交集的期待的不得了。
后来却见这府内上下熟视无睹的表情,才知道我想歪了,凡是有使唤下人的人家里,多少备有这些东西,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知识保障适当的惩教手段而已,我家虽然宽松,但同样也有不能逾越界限,再说我跑这古代鬼地方来,是来享受的,不是来搞什么博爱民主人权什么的。
“肚子饿拉”
小丫头坐了一路车,又说了这么话,折腾的也有些累了,当下招呼开饭。
午饭之后,我想找点乐子,小丫头却还兴致昂然,扭捏拖拉着不肯午休,“月月不想睡啊”她挥起小拳头。
“那我给你说鬼故事好了。”我使出撒手锏。
听得这鬼字,小东西的脸蛋儿顿时跨下来了。
我恍做不知,继续道:
“从前,在边荒之地有个叫兰若的古寺,为唤做黑山老妖的巨魔盘踞,人称梦入神机,操使女鬼吸人精气,最喜欢杀儒生……”
“我不要,阿笑大坏蛋,坏蛋,坏蛋……”
小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尖叫一声,抱头捂起耳朵一溜烟小跑的没影了,显然上次说画皮的效果还没过去,小东西连续好几天要抱着大活人听着心跳蓬蓬,才敢入睡。
只是我还没将想法付诸行动,就听的外边传报,这下轮到我脸垮下来了。
虽然才偷闲了十天,那也积下了不少事务,不出所料,我家两大长史薛景仙、郑元和,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各自率了一干的佐事、参军,抱着文山案垒很敬业的直接堵上门来。
看着这两个有点憔悴色的重要干部一个板着债主脸,一个满面严肃的好象做了什么祸国殃民勾当一般,我只能乖乖举双手投降
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是照常运转,这些天唯一的亮点就是,将做监的人,终于试出最合适比例的廉价水泥替代物,大量投入工程运用已经不是梦想。这样蜀道拓宽计划进程将大为加快。
温哲这些天,对千秋节后一些后续布置,也到了汇报了上来,作为成都士民最热门的话题,建在升庆坊的剧院,走上正轨,不但引进了歌舞伎乐,还有千秋节上保留下来的百艺杂耍,已经很有些后世宋朝瓦肆勾栏的风味。
这两天演的是《血溅桃花扇》《白门柳》,说的是心怀故国,虽然是青楼女子也比卖身外族的书生,贪生怕死的士大夫更有骨气之类的鼓舞人心故事。
眼下这官贵士民一堂,五民同乐的情形,我甚至可以看到将来,这里作为重要官私的社交场所的前景。
当然里面有几个特殊的包厢是永远不对外开放的,方便宫内的贵人随时随地的体验生活,宫内的中使们都有份子,光靠倒腾炒卖入场卷,就狠捞了一笔,毕竟籍着宫内想与民同乐机会,想亲近天家的大有人在,就算仅仅是和天子同场看戏,那也算是许多人一个值得吹嘘的资本。当然了一切都是按照商品经济规律操做的,想有机会和那位至尊同场,乃至更接近天颜一些,都要付出相应档次的代价的。
与那些捞外快的中使们不同,我更看重的是,随着剧场成为成都士民生活中的重要内容,这里也势必成为一个各种消息散布汇聚交换的重要据点的作用。
“新北门奴”,还真把我比做死鬼王毛仲了,我皱起了眉头。
王毛仲乃是老皇帝家奴出身前兵部尚书,所代表的临淄王府门下家人出身群体,在对付武氏家族,太平党的斗争中出过大力,在初登基的玄宗皇帝刻意扶持下,几乎占据了整个北衙六军的所有高位,在朝堂中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政治集团,他本人极得皇帝宠信,权势之大,仅以他生了儿子,不但朝廷文武百官皆道贺,连皇帝也派中使慰问,就足以说明,“落地三品官”的典故就是说他。但因为争权夺宠与高力士代表的内官集团激烈对立,本人又不知进退,肆宠骄狂,口不节制,得罪人太多,最后被高力士抓住把柄,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赐死。
看来地方上那些喜欢在暗地里搅风雨的家伙,又为一大串“国贼”“奸商”的名目,增加了一点新花样,难道是打算撩拨起,我和那些内党纷争么,那也未免太看不清楚情势了。
我合上一本写满了由温哲那班人最新整理出来的小册子。
不出所料的是,他们也把这剧场当成,各种势力串联交流接触又不引人注目的好地方。当然真要在这里做什么事,对建造者的我来说,基本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攻击我乃至我代表这个团体的,其中不乏对现状不满希望改变的不得志者,或是潜在利益受损群体的代言人,或者纯粹是出于党争式的,你赞成我必反对仕途政见上的对立者,也有没有名明确主张,希望以激烈言事,能够闻名出位的投机者,或者干脆是以为国为民理由煽动起来的年轻士人,主张和重点也不同。
不过,书生意气,总以为口匕文枪,凭那刀笔词锋可以陷罪杀人,却不知道现在是国乱,武人更吃香的时期,断不会为了一些作风问题经济问题之类旁支末节,去制造一些不安定因素。攻击的越多,越是坐实了党争的倾向。
再说,朝廷虽有不以言罪,法不责众的传统,但我还是有无数种法子可以让他们身败名裂,死了还要遗臭。留着他们,只是为了维持一个外部对立的均势,好让某些位置上的人放心一些。
好容易处置完这些杂事,正有些倦绐,门外轻唤有声,初晴端了我最喜欢的蜂蜜泡雪芽进来,顺便汇报起一些家事。
象她这样贴身侍儿这种作为高级的服务人员,除了满足生活需要外,还有满足主人家某些生理欲望方面的需求,同时也相当于围绕在主人身边小群体的管理者。既有服侍的义务,也有管理的权利。这种角色,一般具有血统的传承性,比如由前代管家、主事之类的高级附庸的女儿转变而来的。
往往也代表了一个家族的实力底蕴和历史沉淀,也只有我这种爆发户,顺便路上抓一个用的。
想到这里,不由我心火升腾的,厉声喝道
“过来”
只见放下了托盘,挽了裙子娉婷身姿的走到我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
我又喝道“跪下”
她闻言满面流霞的,却没有辩说什么,只是身段一颤,低眉顺眼的轻轻伏下身来。
自从在某个寂寞的夜晚,与被我堵在房内的她,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对话,就成了这样的情形。
“主子请多保重身子”(伴随着惊呼娇叫声,撕扯裂帛声,哀哀乞求声的背景声音)
“拜托你也体谅我我的心情好不好,据说憋着……对保重身体是没有好处”
继续推拒中。
“喂喂,有没搞错,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啊”
“主子好意,奴婢自惭不堪”两眼水汪汪的初晴,孺裙半解,大口喘息着被我抵在墙上,似用了很大勇气从牙缝中挤出来“奴……从前是……是侍侯过人的。怕不能让……主子……满意了。”
“原来是这样啊”
我一楞,随又摇摇头,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沉浮风尘中而名满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