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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甘心,还是想再和命运抗争一下,赌那些赛里斯人的战斗决心,就算是一只意志如钢铁的军队,在远离家乡的地方一路征战了这么长的距离之后,伤痛和疲惫同样充斥在他们的躯体之中,被他们所征服的广大地区,同样不可能长期缺乏军事存在上的空白。
这些曾经困扰阿拔斯军队的因素,随着内线作战的距离拉近,同样也会作用在东方来的这些敌人身上。
依靠厚实的城墙和储备,给予这些大军深入的敌人,足够的挫折和代价,然后换取相对宽松的议和和退兵的条件,金帛子女,割地赔款乃至屈辱的奉上从属的尊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只要保住这座首都和其中的军民,阿拔斯王族就有重新复起的可能性。
虽然到了如今的地步,作为阿拉比亚文明圈的九大核心行省,仍旧处于巴格达号令之下的,只剩下一个北方的亚述和上半个伊拉克,而且被战火蹂躏的一片破败。但是他仍旧有足够的信心,回过头来收拾国内崩解利息的人心和日益冒头的自立分离主义倾向。
既然他这一代已经没有办法阻止这个帝国滑向衰败的深渊,但至少可以为后世子孙重现这个伟大国家的复兴,创造些许先决条件吧。
……
面对这只兵临城下敌军先头部队,巴格达城中甚至连出城突袭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来自南方的军队,在自己城市外围安营扎寨。
伴随这些敌人,出现在巴格达城下的,还有一只规模庞大吃水深沉的内河船队,昔日河岸两旁的码头上,不停的有船只攀附停靠下来,然后整齐或者松散的走下来成群结队的,各种肤色和民族的士兵,以及数量不菲的水手和民夫,他们拖着经过长途旅行,而精神有些萎靡的战马或是牲畜
,或是用手推车沿着宽大的船板,将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甲械,运到陆地上建立起的临时营地中。
最后被运下来的是一些尺寸巨大的金属构件,它们被用防水的蓬布包裹着,放在特制的车辆上,用牲畜拉到了营地中重新拆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被组装成大型的攻城器械。
在各种工具和器械的堆积下,一个比昔日希腊人规模更大的,在城外庄园的废墟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工程营地,迅速成型中。
兵临城下的敌军,也是那些城外流亡百姓们的巨大灾难和苦厄。
虽然已经下令让城外的难民和流亡者,进城避难,但是这个决定显然做出的晚了些,再经过某些因素的延迟,最终只有比较靠近城门方向的小半部分人,得以逃进城中。
剩下的百姓,在侵略者及其帮凶的刀枪下,他们像是孱弱的羊群一样给驱赶和追逐在一起,就算是绕过城市,向北方逃亡,也照样被成串的驮载马后,重新抓捕回来。
他们被按照男人、女人以及老人和小孩初步区分后,分别赶进不同的营区。
虽然地处河流泛滥的冲击平原,对挖掘地道和获取攻城所需的材料,都是极其巨大的妨碍,但是并没有能阻止那些赛里斯人的决心和野望。
很快,步履蹒跚背负着土袋的男女老少,在守军愤怒而咬牙切齿的目光中,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了环形的护城河边,
最初是装满泥土的袋子,然后是晒干的土砖,在死亡和恐怖的逼迫下,曾经可以举行大型赛船的护城河,迅速被蚕食和吞噬着,
推举着盾牌,跟随在人群后面的神射手,则成为守军的某种噩梦,
用土堆起一个个高台,然后树立起挡板后,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个足以与城头对抗的箭塔。
而在他们的后方,
更多的人,在敌人皮鞭和枪尖的监督下,混汗如雨的挖沟曲土和收集碎石块,不是有人倒下,然后被丢进河流,顺势冲到巴格达城门下的水码头附近,肿胀的漂浮成一大片。
曾经有人试图在黎明前抹黑突袭这些半成品的工事,然后冲散了那些被迫劳役的可怜人群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壕沟里的火墙给隔断了,他们奋战致死,最后逐一倒在箭雨下。
赛里斯人开始试射他们的攻城器械,先是那些高抛杆的石炮,然后是巨型的车弩,雨点一样的砾石和大型土砖,开始时不时的落在城头守军的头上,虽然他们的准头实在不怎么样,但是由于城墙后方就是城区,伤亡还是在增加。
甚至还有相当部分年缴获自阿巴斯军队的弩炮和蝎子炮,经过这些来自东方的军队工匠调试和改装,这些武器甚至比在原本的主人手中,更具有威力。
他们的船队,从上游的泰西封地区,运回来大批的石料和其他建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将成为那些攻城器械的弹药。
到了第四天,船上卸下一些身体粗短的臼炮,被推到了土台之上,虽然第一次发射就因为地基不够稳固,而从台上崩落下来。
但是斜错抛过城墙的弹丸,却击中了内城大拜耳大清真寺,四角的一座祷告塔,精美纹饰的螺旋尖塔,就像是被拦腰折断的巨人,轰然崩落的碎块和土石,将清真寺一些的平顶建筑夷为平地。
对正在其中的祈祷人群,在成了近百的伤亡,其中包括了许多官员贵族家眷和资深的神职人员。这像是一个凶兆一般,让更多人的惊慌失措起来,他们沿着街道奔逃着,哭喊着。
……
在隆隆的试炮声中,在隆隆的试炮声中,我在一片前呼后拥,走下了船板,就看见这次攻略的目的地。
晴空流云之下,那座几乎遮蔽了地平线的城市。这就是巴格达城啊,
对于这座城市,我有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作为跨国考古兼学术交流的目的地之一的现代部分,陌生的是现实这座建城还不过二三十年,还没有经过岁月和历史洗礼的古代部分。
眺望着绵连在天边,灰白色的城墙,大河东流的壮美熊阔之下,作为美索不达米亚大地的生命之河——底格里斯河支流,像温柔怀抱的手臂一般,环城而过,
现存的巴格达城周围的码头和栈桥,有好十几里长,按照历史上的描述,在这个王朝最和平的岁月里,那里常年停泊着几百上千艘各式各样的船只,有战舰和游艇,有中国大船,也有本地的羊皮筏子。这种筏子(现代还在使用),常从摩苏尔顺流而下。
城市内外的市场上,充斥着从中国运来的瓷器、丝绸和麝香;从印度和马来群岛运来的香料、矿物和染料;
从中亚细亚突厥人的地区运来的红宝石、青金石、织造品和奴隶;从斯堪的纳维亚和俄罗斯运来的蜂蜜、黄蜡、毛皮和白奴;从非洲东部运来的象牙、金粉和黑奴。
城里还有专卖中国物产的专营市场。
阿拔斯王朝的各省区,用驼队或船舶,把本省的物产运到首都,如从埃及运来大米、小麦和夏布;从叙利亚运来玻璃、五金和果品;从阿拉比亚运来锦缎、红宝石和武器;从波斯运来丝绸、香水和蔬菜①。
巴格达城东西两部分之间的交通,是由三座浮桥联系起来的,象现代的巴格达一样。赫兑卜在《巴格达志》里用专章叙述了巴格达的河流和桥梁。
当时,商人们从巴格达和其它出口中心,航行到远东、欧洲和非洲,他们贩卖各种织造品、宝石、铜镜、料珠、香料等。
航海家辛德巴德的冒险传奇,是《一千零一夜》里最好的故事,这些故事是根据穆斯林商人商务旅行的实际报告而作为原型写作的。
不过在现在,这些都已经成为不再可能实现的虚幻和泡影。
穿着许久未曾上身的铠甲,我踏上事先做备好的车城顶端,连绵不绝的号炮声,再次响起。
平坦的大地之上,无数士兵和旗帜,无数的民族和肤色的队列,对我行礼,高声欢呼
“大唐……”
“大唐……大唐”
“大唐……大唐……大唐”
在这种山呼海啸拔地而起的巨大声浪中,似乎连天之上的白云都被冲散,露出太阳那摧残的金光,照耀在这些衣甲明亮的队列身上,闪耀的光芒之海,就彷如天上神国的军队重临大地一般。
在他们之中,
有先期抵达的米迪亚兵团,马扎尔=亚美尼亚混成骑兵部队,初步补充后的归义兵团,花剌子模兵团,几乎需要重建的粟特兵团,乃至在前期战斗中深受重创,连同伤员在内,仅剩一千多人的泰伯里——波斯兵团,也主动要求加入攻城的序列中
乃至最新组建的昆仑兵团,也派出一个装备和素质最整齐的联队,象征性的参与了这次北上的巴格达攻略。
因此,岭西大军藩属的六大兵团,如今都齐聚在幼发拉底河畔,可以说,他们的大斧已经饥渴难耐了,迫不及待的参与和分享这一次攻占敌国首都的荣耀和成就中去。
此情此情,我忍不住念了一首改版诗句
“西亚风光,
千里黄沙,万里飘尘。
望大山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云蛇,原驰黄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金鳞向日,分外妖娆。”
与此同时,
一名秘密使者,被引入绿顶金宫之中。
……
遥远的叙利亚地区,
逃离阿颇勒的叶海亚,率领着仅有的军队,正在败退往大马士革地道路中。
个人的智计和权谋,最后还是没能弥补他的军队,绝大多是都是缺乏经验的补充新兵和圣战志愿兵构成的天然缺陷。
在绝对优势的拜占庭军队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全力以赴下,根本不给阿颇勒的数万军民喘息之机,他甚至连采取迂回、袭粮之类的机会和人手都没有,连番的血战之后,
拜占庭人的军队,终于打垮了城防上的一个漏洞并迅速将至扩大后,守卫全军的动摇,就一句不可遏止了。
作为拜占庭帝国屈指可数的资深统帅,拥有充足兵力和资源的包鲁斯,在战场上的后手一波接一波,让他应接不暇,连故技重施的机会都没有,付出了相当代价,才得以在战斗中脱离。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灰心,
他还有在大马士革的留守部队,与容易获得海陆支持的安条克和黎巴嫩山以西地区不同,只要没能打垮这位叙利亚全权总督,拜占庭人的军队,就永远别想在叙利亚地区站稳脚跟。
日夜兼程,掉队和逃散了一些不下之后,叶海亚终于带着仅存的数百人,回到了首府大马士革。
但是他随即在城头上,看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几只本土叙利亚联队的旗帜,也没有看见自己留在大马士革的亲信,为他开城的是一位棕发黑睛的陌生将领。
城中的充斥着紧张的气氛,街头时常可以看到巡哨的士兵,但是多数城市居民的表情看起来,还相对安然,这让叶海亚多少有些安心。
他心中思索着,风风火火的骑马驰骋过街道,向这城中伍麦叶大清真寺旁的行宫而去。
树立在行宫周围的黑色银边新月旗,让叶海亚再次惊讶了一些,“麦立克”兵团,这不是哈里发的后备军么,怎么出现在大马士革城里。
他满心疑惑着踏上台阶,走进处理日常公务的大殿,但是并没有见到所谓哈里发的特使,而是一个坐在正中的身影。
看着随着透过雕花窗格,照亮行宫御座上那副熟悉的面孔,叶海亚顿时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一股冷气透骨而出,心中变的冰凉无比。
而突然禁闭的大门,则将他和他的部下分隔开来,连做些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我需要你的才能和力量……就如皓月需要拱扰的星辰一般”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