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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头了。”
柳青青和赵惊羽停了下来,却仍是跪着,等候问话。
“这几天,主子每天晚上都是在你们的船上的吗?”
“是。民女……民女不知道公子是皇上,言语之间大有失礼,请皇后娘娘责罚。”
“不知者不怪。既然不知道,也就罢了。只是,主子在你的船上,都说些什么啊?”
“都是一些玩笑之语,民女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没什么,就捡一些说来听听。”
是,柳青青把几天来甘子义在船上所言所行说了一遍,倒引得皇后忍俊不禁起来:“他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的。”
她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兰贵妃:“妹妹,你不是有话想问吗?”
想问的只有一句,皇上有没有招她们侍寝?以叶赫那拉氏所知的,皇帝天性风流,柳青青虽不算很漂亮,但娇小玲珑,肤色白皙,更且是野花灿烂,非比寻常,定然不肯放过,只是不好出口,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我问你们,主子在你在船上流连多日,你有没有侍寝啊?”
柳青青脸色通红,赶忙摇头:“回您的话,不曾有过。”
“额娘……”坐在母亲怀里的秀慧公主抬起头来:“什么叫侍寝啊。”
众女同时大羞一个个脸色红润得有如满园的玫瑰花盛放一般。皇后赶忙去捂女儿的嘴巴:“别胡说给你阿玛听见了,又要打屁股哩。”
秀慧吓了一跳,赶忙用小小手捂住屁股:“我不问了。”众女为孩子这样童稚的表现齐声微笑起来。便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内侍的呼喝:“皇上驾到”
皇后还好,兰贵妃和云贵妃却大为吃味,知道柳青青给皇后传到宫中,大约是惊扰了圣心,怕于这两个人有什么重谴,这不,急巴巴的就来了?心中不愉,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随着众人起身,到寝宫外接驾行礼:“万岁爷吉祥。”
“都起来吧。”皇帝落了步辇,眼睛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柳青青和如烟,可能是在寝宫中吧?当下脚步不停,径直迈了进去,果然,寝宫的殿中跪着两个女子,头低着,看不见容貌,却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昨夜方始分离的柳青青和赵惊羽。
两女跪在地上,不经传唤不敢起身,明明心中无比想抬头再见他一面,但终究不敢,“民女,叩见皇上。”
“你们,起来说话。”
青青和赵惊羽终究是不懂宫中礼仪,连谢恩也不知道,自顾自的爬了起来,两双眸子眼波流转,望着面前的男子。
他穿了一袭便装,粉青湖皱的夹袍,紫缎套珊瑚扣的琵琶襟褂子,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的腰带,头上戴一顶红绒结顶的玄色小帽,帽檐上镶着一块长方蟠龙的碧欲,正在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人还是那个人,不过精神气度已经全然不同思及今天祸兮福所倚,来的路上仍自是惊恐万端,不料居然还能见到他一面,两女心中知道,今日一见,从此萧郎成陌路,只怕只有在无尽的长夜中梦中相会了一时间眼圈一红,各自落下泪来。
皇后几个随后跟了进来,看这三个人神情尴尬,皇后扑哧一笑:“怎么了,皇上,怎么干干站着,不说话啊?”
皇帝难得的失了长度,经皇后提醒,赶忙说道:“啊,是皇后说的是,还不给两位姑娘搬杌子来?”
等到两女坐定,皇帝也恢复了过来,“连着数日,都是在姑娘的船上叨扰,今儿个就算还请一次吧。姑娘不必客气,自然的,我也不会拿一些三关、五关的来考验你们,尽管放心。”
皇后呆了一下,皇帝平日在自己房中,偶尔也有说笑打趣之语,但有其他嫔妃在场的时候,却是从未有这样的调笑之词呢有此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女孩儿了。
柳青青脸一红,低声说道:“皇上不以民女当日所行为非,民女感鸡不尽。那等闯关之法,不过是用来骗骗小孩子的,皇上聪慧无双,又岂会为这样小小的难题困住真龙?”
皇后在一边笑了:“皇上,请恕臣妾操切,只是,人家姑娘的清白身子给了您,总不能就这样还让姑娘流落风尘吧?”
“诶?”皇帝大大的愣住了:“你……你不要胡说,我……朕几时有过啦?”
皇后失笑起来:“臣妾知道,臣妾只是和皇上说笑的。不过,”她转头望着两女,又说道:“皇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总不好让柳姑娘和赵姑娘重回船上去吧?总得想个办法出来呢”
“啊,你是对的,得想出个办法来,不过,也要柳姑娘和赵姑娘愿意才是啊。朕过几天就要返驾回京了,若是两位姑娘也跟从的话,日后,怕是就要远离故土了。”
柳青青福至心灵,滑落在地,碰头答说:“民女能得皇上,皇后青眼相加,甘愿一生服侍左右。”
“民女也是的。”
帝后两个相视一笑:“那好吧,六福?”
“奴才在。”
“即刻到宗人府和内务府传朕的上谕,江南女子柳青青、赵惊羽,才华品德俱佳,着即抬入旗籍,归入镶蓝旗下。”
“喳。”
这片刻之间皇帝已经全然回到了本来的心态,轻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人不通宫中的规矩,总还要认真学习领会之后,方可伺候主子。这样吧,柳姑娘就让皇后辛劳几日,赵姑娘嘛,就在朕的身边,由朕亲自调教一二吧。”
皇后心中好笑,她和寝宫中所有的人都误会了,以为皇帝教给赵惊羽规矩是假,暗中偷香是真。皇帝也不好解释,尴尬的一笑,遮掩了过去。
第28节大学之议
第28节大学之议
清早起身,宫女太监拥入寝宫,伺候皇上起床更衣,大解、洗漱、用过一碗燕窝人参奶茶,精神爽利了许多:“主子,赵姑娘在门口了。”
“让她进来吧。”
六福走到寝宫的门口,向外招招手:“进来,进来。”
赵惊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怯生生的进到殿中,皇帝正坐在软榻边,向她微笑着,女孩儿下意识的一笑,却给六福呵斥了一句:“没规矩还不给万岁爷行礼?”
赵惊羽吓了一跳,赶忙跪倒:“奴才叩见皇上。”
“她第一天当值,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教她,不要总是吓唬人家。”皇帝对六福说道,“起来吧,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惊羽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垂手肃立在门边:“睡得很香。哦,奴才回万岁爷话。”
皇帝为她语无伦次的奏答逗得扑哧一笑,挥手让六福领人退了出去,“惊羽,你过来。”
待女孩儿向前走了几步,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还记得前一天的晚上,朕和你,还有青青姑娘在火车中说的话吗?朕希望你们心里想着、念着的,永远是那个粗鲁不文,语调难听的天津汉子甘子义。而不是大清国的皇帝。”
赵惊羽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她不敢过于用力,闻言羞红着娇靥,点头答说:“是,奴婢记住了。”
“今后别称奴婢了。朕给你特旨,你在朕身边没人的时候,可以称‘我’。”
“是……”惊羽转头看看,寝室中一片静悄悄,只有自己和皇帝两个人,大着胆子双膝屈了一下:“我……记下了。”
“这就对了嘛”皇帝依旧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说话间又换上了天津口音:“哎?你说话大点音儿,听不清楚呢”
惊羽蓦然想起几天来他故意逗得自己和小姐娇笑连连的场景,好笑的抿起了红润的嘴c魂。
皇帝是真的喜欢赵惊羽和柳青青,柳青青不提,玲珑娇小,让人食指大动,现在在皇后宫中听用之余,由钮钴禄氏教她规矩;他把赵惊羽要过来,并不是要临幸她,只是希望身边能够有一个可以随时陪自己说说话,谈谈天的人儿在——做了近十年的皇帝,那种孤家寡人的滋味,实在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不过现在不必和她说这些,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启禀万岁爷,该叫起了。”
皇帝长身而起,“先不和你说了。”对外面说了一句:“传吧。”
én帘挑起,载垣几个鱼贯而入,在御座前跪倒行礼:“臣等叩见皇上。”载垣说:“昨儿个叫起的时候,皇上说,袁甲三江苏学政差事已满,不宜留任,想带他一同回京,江苏学政的接任人选,由奴才几个议定,奴才想,前任河南学政慎毓林品学兼优,可称能员,在河南学政的任上多有功劳,可当此任。”
“慎毓林?朕记得他是道光三十年的进士,和崇实是一榜的,是不是他啊?”
“是。皇上圣记无错,慎毓林正是为皇上慧眼取中,科名甚高,是二甲第四名。”
“他……似乎很是好杯中物的,是不是?”皇帝清秀的眉毛微微皱起,“江南文风汇集,天下菁英俱在其间,若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影响到教化万民的差事,……”
慎毓林是道光三十年庚戌科——也就是崇实大魁天下的那一科——的二甲第四名,散馆之后授职编修,担过一任河南学政,刚刚卸任不久,回到了北京。
他的才学大有可夸耀之处,不过为人细行不谨,最是好酒,常常误事——凭他的才学,早就可以金榜有名,只是为了这天之美禄,每次入闱都喝得熏熏大醉,以致试卷违误了规定的格式,考官也是爱莫能助。
有一次倒是没有喝醉,写作俱佳,格式也对,交卷的时候,受卷官随手一翻,指着他卷中的一处问道:“这两句话,可有出典吗?”
“这两句话出自李商隐的诗。”慎毓林说完,不假思索的反问了一句:“你没读过李义山的诗?”
受卷官气得脸儿都绿了对他这样的狂生无可奈何,只有暗箭伤人,把他的卷子放在一边,不发誊录,考官根本看不到他的卷子,也就谈不到取录了。
屡试不第,家境越发拮据,妻子苦劝,母亲也说,慎毓林下决心戒酒,到了道光三十年,他三十二岁的时候,方才取中。
入仕之后,慎毓林没有了顾忌,重开酒戒,而且比之当年,犹有过之,便是在河南学政的位置上的时候,也常常为了喝酒误事——咸丰三年,倭仁奉派为河南秋闱的正主考,到了开封,眼见慎毓林长在醉乡,对这个学生怒不可遏,几乎要将他逐出门墙,还是旁人说情,才收回成命,不过打这之后,师弟之间的感情降至冰点,连秋闱以毕,河南巡抚设宴给倭仁送行的时候,慎毓林来给老师敬酒,他都没有理睬。
这件事皇帝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为人性子和缓,总觉得慎毓林书生意气,名士做派,秋闱又没有出什么大的篓子,为这样的事情处置一省学政,心中不忍,再加以崇实在一旁进言,也就没有多做处分,不过是下旨申斥一番,也就罢了。
翁心存是道光三十年科考十八房师之一,虽不是慎毓林的座师,却也算有一段师弟情分,不能不有所辩驳,“是。皇上所说极是,臣也曾问过慎毓林,不过听他说,自知饮酒害事,故而发誓戒断。天之美禄一物,他不沾久矣。”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妨事。”皇帝想了想,“廷寄,着慎毓林到上海陛见,朕先见一见他再说。”
“喳。”
“上一次朕召见桂良,他说八月十五,请朕移驾狮子山下的朝月楼,那里自本朝立国以来,就是省城之中玩月第一胜地,朕想,既然是第一胜地,不但城中官员知道,阖府百姓也无不以登楼赏月为第一乐事,何苦为了朕一人所好,而害得百姓无登楼之机?便驳了他的奏陈。”
他闲闲的端起案上的**啜了一口:“此事,不但是朕不能做,尔等也万不可为一己私欲,而伤了天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