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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胤桢轻吁了口气,“你先去忙吧,这事我会盯着的,有消息了会马上通知你。”接着,他又对朱延志道:“这案子的突然,事必要牵连到你,你本就是革职留任,无非就是罚俸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回去安心办差,有机会我会替你说话。”
得了这句话,朱延志一颗心才落进肚里,千恩万谢的告辞了出去,一同出去的张元隆则是一副肉痛的表情。
东海商船队连续被抢,损失数额巨大的消息马上就从上海传向苏州、镇江、江宁。
苏州,江苏巡抚抚院,张伯行接到汇报后,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命人快马通传江宁,镇江,而后传令集结一营抚标,匆匆赶往上海。
镇江、江南提督府,师懿德最先收到的是胤桢的来信,仅仅只看了开篇,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将信细细看完,他犹不敢置信,又从头看了一遍,而后立即吩咐下去,注意查看来自狼山、金山、上海、崇明、苏州等地的公文,默想了片刻,他提起笔来给苏州、狼山两镇总兵分别写了封公函。
随后不久,他就接到了松江海防同知府和张伯行转来的呈报,这下他不再犹豫,立即将两份公函用印,而后吩咐亲卫将公函快马递送给两镇总兵,他随后带领自己的提标营便赶往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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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海盗郑尽心
江宁,两江总督府,噶礼刚刚出弹劾罢免苏州府知府陈鹏年、苏松粮道贾朴、苏州府同知张廷采三人的奏折,正想松口气,就接到了上海商船队被抢劫一案的呈报,粗略一扫,心里登是就吓了一跳,这起抢劫案的涉案金额竟然达到了六十万之巨,而且还死了四十三人,着实令人惊闻,堪称两江第一大案了,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就吩咐集合一营督标亲兵,赶往苏州,并着人快马通知江南提督师懿德和江苏巡抚张伯行在苏州汇合。
噶礼、师懿德在苏州碰头后,才知道张伯行已先一步赶往上海,两人稍稍商议了下,其实二人心里都明白,十四皇子胤桢就坐镇在上海,户部尚书张鹏翮也在江宁,而且江南还有不少康熙的耳目,这个案子想压下去,大事化小,根本就没这个可能,只能是尽快剿灭海盗,才是正途。很快二人就决定下来,噶礼随同苏州总兵一同乘苏州水师战船由江出海,自上而下搜捕,师懿德前往狼山率狼山镇水师入海由下而上搜捕,并着人快马传令着张伯行在上海尽量安抚好被抢的海商,稳定人心。
东海,大黄洋,徐翁山。
徐翁山不过一方圆两里的悬水小岛,岛上没有固定的居民,捕捞季节的时候,偶尔有渔船在小岛上停留,但最近一段时间,徐翁山周围却是停泊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海船。
在居中的一艘大海船上,一个四十出头,身材精壮,面容粗犷的汉子正无精打采的坐在甲板边钓鱼,这人就是在东海抢劫海贸船对的贼,郑尽心,他是浙江宁波府人,自小就父母双亡,流落海上,凭借着过人的眼光、心计,再加上心狠手辣,很快就在海盗中脱颖而出,但由于他不肯默守成规,在海盗中结怨太多,这些年来,始终无法稳固下来,虽然实力越来越大,却是屡遭朝廷水师和还海上盗寇围剿,终年在海上漂流。
叶开是他们的二当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略显斯文的精瘦汉子,他乘着小船来到郑尽心的船上,快步走上前来,“大当家的,所有的大小船只基本上都已经满载,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这地方离岸可是近了点,再说咱们呆的时间也长了点。”
“离岸近又怎的?就凭那些个软脚虾,来多少老子收拾多少。”郑尽心不屑的道,说着,已是站起身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他才笑道:“不过也该动身了,这风声一传开,已经没船再敢打这里过了,吩咐下去,叫儿郎们换旗改号,明儿咱们就绕道下南洋。”
张伯行赶到上海以后,先就拜访了十四皇子胤桢,而后才住进上海县衙,将一应被抢劫的海商巨户们招来温言细语的抚慰了一番,并表明朝廷已经派出水师官兵出海围剿海贼,让众人在家安心等候消息。
张伯行是出了名的清官,对小民百姓深具爱心,而且他极喜微服私访,认为只有深入百姓,才能更清晰的了解民间疾苦,加上这起案子实在太大,六十多万银货被劫,而且还牵扯到四十三条命案,也幸亏是在海上,要是在6地上,两江合省官员怕都是革职问罪的下场。
虽然得知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已经率水师下海去追剿,他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天他都是青衣小帽,频频走访那些被抢劫的船员、水手、小商人,一则安抚,二则看看能否探出有价值的情况。三则也是顺带考察民情。
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各自带着一镇水师官兵,在东海来来回回的搜了数天,却连海盗的影子也没看到,别说是海盗,在海商船只被劫的方圆二十多里,连渔船都看不到一只,经过几十年的站乱,沿海的渔民、海商早就成了精,一听到水师出海剿海盗,一个个都乖乖的呆在家里了,生怕被那些水师官兵杀良冒功。一无所获的两人自是不甘就此收兵,不得不继续扩大搜索的范围,并谴出小船扩散收集有关的消息。
噶礼和师懿德两人围剿海贼是一无所得,张伯行在上海微服私访却是收获不小,通过大量走访,他先是现张元隆手下船员、水手有不少是福建人,却改名换姓冒用松江华亭籍贯,而且张家的船队不仅是在上海领有牌照,在关县等其它地方也领有牌照,这让他暗自惊心,海贸船队的管理竟然混乱到这个地步。
随着进一步的调查了解,他现这种情况并非张家独有,其他几家海贸船队也都是如此,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张元隆竟然与噶礼素有往来,其弟张令涛居然是噶礼的女婿,更是有人不慎透露出,去年,这张元隆曾经与噶礼联手用战舰倒卖了大量的稻米于海上,而张家与海贼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元隆哪里知道张伯行在暗地调查他,他花了几天时间详细的询问了一些安然回来的水手船员之后,已经是摸清了那股抢劫他船队的海盗的底细,他知道这个情况对胤桢很有用,便急忙的赶到留春园。
“十四爷,这股海盗的来历身份已经查明,这股海盗的头目名叫郑尽心,原来是盘踞在黄海济州岛一带,实力较大,手下有四条上千料的大海船,人数约在六百左右,船上还有不少红衣大炮,此股海盗已多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没想到今年竟然跑到东海来做此大案。”
这股海盗的实力可不小,胤桢听完张元隆的汇报之后,心里也不由暗暗心惊,同时也惊讶,这张元隆为何了解的如此详细,他试探着问道:“你与这郑尽心有过来往?”
“我跟他有什么来往。”张元隆恨恨的道,“十年前,在黄海,我跟他交过手,那时,他还没这么大的实力,我们六十多艘的海船队,他也敢下手硬抢,最后是两败俱伤,他也没讨到好。”
海贸船队与海盗交手?胤桢大为好奇,“你们出海的船队带有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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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海盗与海商
张元隆不以为意的说道,“朝廷对海贸船队携带武器是有规定的,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船队出海不带火器,那岂不是任由海盗抢劫?大的火炮之类,朝廷管理的严,不好弄也不敢弄,一般装备的都是小巧的,象火铳、虎蹲炮之类的,回港前就收了起来,出海才搬出来,对这种情况,当地官员也都是清楚的,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
胤桢想想,也确实有道理,海域不靖,海盗纵横,没点自卫能力,如何敢出海?“你们常年出海,与海盗交手的机会多吗?”
“那倒不多。”张元隆摇了摇头,“其实这海上的盗贼也是有规矩的,象郑尽心之流毕竟是少数,不管是去日本还是下南洋,这两条航线上虽然海贼众多,但只要交了过路费,就可以安然无事,若是船队在他的地盘出了事,那些海盗还要负责赔偿损失。”
这海盗当的,跟保险公司有的一比了,胤桢不由啧啧称奇,“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保费,恩,过路费应该不少吧?”
“那是自然,一路交下来,要占到货款的二成左右,那些海贼可精明着呢,杀鸡取卵的事他们岂肯干?另外,他们的粮食也主要是依靠这些海贸船队输送,所以,在明面上,大家也都挺和气。”
原来如此,难怪朝廷年年剿,这海贼却是永远也剿不完,原来根子在这上面,这海商与海贼竟然是暗通曲款相互依存,想到这里,胤桢接着又问,“郑尽心捞过界,到东海来作案,难道东海的贼寇就听之任之?他们不用赔偿你们的损失?”
张元隆长叹了口气,“郑尽心这厮狡猾就狡猾在这里,他下手抢劫的地方,就在徐翁山岛附近,这片海域离岸近,不属于任何海贼的地盘,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厮也怕引起东海海贼的公愤。”
胤桢不由微微颌,在家伙是够狡猾的,就凭这分心计,师懿德他们只怕很难抓捕到他,不知道这家伙得手后会走哪条路逃?“以你估猜,郑尽心他们此番得手,会遁逃何处?”
“这就难说了。”张元隆皱着双眉轻叹道,“足足百余船的值钱货到手,他怕是会立刻出手,这季节,东去日本,南下南洋都是两便,着实难以判断。”
张伯行经过几天时间的明查暗访,有关海盗的事没探出一点眉目,却又风闻张元隆曾用重金贿赂噶礼,虽然只是一言半语,但联想到之前两人用水师战舰倒卖稻米一事的传闻,他大致断定应该确有其事。
张伯行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不阿,他用以自勉的对联,‘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宽一分,民受赐不止一分,取一文,我为人不值一文。’在江南是广为流传。
噶礼从在山西出任巡抚起,就一直是清理亏空的模范,到两江任总督后又是积极清理亏空,并且一口气弹劾罢免江苏的整个高层汉官,这些事,张伯行初到江苏巡抚任上就已经知道,他原以为噶礼是个清官,虽然跋扈骄横,可看在同是清官的份上,也是能忍就忍了,却万没料到,这个噶礼明面上大张旗鼓的弹劾惩治贪官污吏,背地里竟然也干着贪污受贿,官商勾结,损公肥私的勾当。
这个现,让张伯行极为愤慨,继尔是羞恼,不过,他没有贸然行动,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些个水手、船员,即便是抓进衙门,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说出一星半点,而且就算是有肯说的,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要想证实这事,只能从张元隆身上着手。
但对张元隆,他却不敢卤莽动手,张元隆的女儿是十四皇子胤桢的妾室不说,他跟胤桢的关系也十分紧密,从他能够掌控江海关棉布出口的份额,就可见一斑,万一引起胤桢横加插手,仅仅凭他一个巡抚是很难抗衡的。
张元隆明面上的罪行不过是‘假名冒籍,多处领照。’若以这个罪名抓捕他,一则怕引起海商们连锁反应,导致地方不安,这海贼抢劫一案引的恐慌还没过去呢,二则,这个罪名太小,他一个巡抚为这点芝麻大的案子出面抓人审讯,自然会分外引人注目,而且也避不开上海县衙这一关,这个知县徐世桢可是紧跟着胤桢的。私下抓捕更不行,这可是在上海,不可能不漏风声,一旦被截住,可就完全被动了。
可不抓捕张元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