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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在外勘探测绘便实授其五品官职,这绝不是轻率随性,真要是轻率,那便只能是授予虚衔,而不是实授工部清水司主事,再说,贞武亦非轻率荒唐之主,断不会拿实职官缺开玩笑。
想通这点,再联系贞武的那番话,他立时就反应过来,贞武这是借破格擢拔何国栋以达到提倡西学的目的,看来,朝廷要开始大力提倡、鼓励西学了,这何国栋运气还真是好的离奇,想到这里,他不由瞥了何国栋一眼,见其仍是楞楞的发呆,他不由轻声提醒道:“还不叩谢天恩。”
何国栋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有君前失仪之嫌,忙强压下心头的兴奋,沉稳的磕头道:“微臣叩谢皇上隆恩。”
*
三日后,在一片喧天的锣鼓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海河改道工程在挂甲寺正式破土动工,整个仪式由直隶总督、工部侍郎阮尔询两人主持,大半个天津城的百姓都兴冲冲的跑来观看助兴。
贞武的御驾却在隐隐的鞭炮声中启程回京,离京已近半月,京城平静如常,他也没有再逗留天津的必要,况且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却仍是滴雨未下,不要说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便是城中的商贩官绅也都意识到,今年怕又是一场大春旱,京城、天津及周围府县的米价已经开始闻风上扬了。
这种情形下,贞武确实得赶紧的回京去天坛圜丘祭天祈雨,否则一众百姓非得把天旱的原因归咎到他头上不可。(未完待续)
第582章 仓鼠
贞武御驾出了天津,当日陛驻武清县的韩昌府,稍事洗漱,他便接见了几位前来迎驾的官员,皆是周边府县官员,稍稍询问了一番各地春旱的情形和粮价,他便一众官员打发了出去,他对这些官员的话不敢尽信,眼看天色还早,便换了便服,准备到县城微服私访一番,实地了解下情况。。mfXS 。首发
正欲出门,包福全却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躬身呈上一份密折,道:“皇上,这是直隶总督施世纶方才谴人快马送来的。”
难道是海河改道工程不妥?贞武微微感觉有些诧异,接过密折翻看了一下,他不由微微笑了笑,施世纶这是给他送替罪羊来了。
皇帝号称天子,天子天子,即是上天之子,一应日食、月食、星变皆与天之息息相关,这天灾自然也跟天子脱不了关系,朝野上下都将天灾视为天象示警,但凡天灾,皆要找出召灾之由,是天子不携?还是政治末协?还是用人不当?还是狱有怨屈?总之得找个召灾理由,或者是说找个替罪羊。
施世纶在密折中奏报,通州每到发放禄米之时,皆有皇族宗亲、王公大臣之下人挑选米厫,甚或是数人霸占一米厫,不容他人领取。按朝廷规矩,厫米支放,应是按序而行,发完一厫,再开一厫。
虽然施世纶密折中没有明说,但贞武一看,便知这是在暗指通州仓储存在重大的钱粮亏空,他原本是准备出去微服私访一番的,立时就打消了念头,又折回房内坐下。
仓储亏空并非是新鲜事,自康熙三十年后,地方仓储亏空屡见不鲜,但通州仓储亏空,可就不是小事了,通州粮仓可是号称‘天子外仓’所储尽皆白米,亦是朝中宗室亲贵、王公大臣禄米皆领自于此。其规模亦非地方各仓所能相比。
通州共有粮仓三座,分中仓、西仓、南仓,加上城北的‘兵米厂子’一共是四座,共有仓厫四百余厫,所谓厫,乃是储米谷的房屋,五间称为一厫,每厫可储粮一万二千石。仅是通州仓厫便可储粮五百万石。
如此大的仓储亏空。绝对非同小可,贞武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眼下正值旱荒之时,若这时将此案捅出来,会否刺激京畿之地粮价暴涨?看来,还是得等等,等到南洋的第一批米粮运到,算算时间,也就在月底。
通州。
通州地处大运河终点码头。距离京师四十里,白河、闸河、浑河、榆河等大小九条河流相汇于此,是为九河下稍。太行之水,京城西山之水,北面燕山之水,距通州城皆不太远,是极为重要的枢纽之地,自建城之后,即为京城仓储重地。
通州自建城后,经过大小几十次修缮,城内人烟辏集。军民漕厅官吏杂居,寺院塔庙,楼阁会馆,书院学校,土石二坝。粮储各仓,繁华无比,实为通都大邑,粮船客船,骚人墨士。公子王孙来来往往,终年不绝,号称京城之左辅雄藩。
不过,通州城内最大的特色还是官署,不大的县城内,官署林立,有仓场总督衙门,州署衙门,通永道衙门,户部坐粮厅署,贡院行辕,大运西仓监督署,大运中仓监督署,东路厅署,州同署,理事厅署,州判署,学正署,训导署,吏目署,通协副总衙门,左营都司署、右营守备署及县衙等大小二十余个衙门。
闻知贞武御驾抵达通州,合城官员士绅皆在城郊恭迎,然而贞武御驾却未进城,而是径直住进了燕郊行宫,并以旅途劳累为由,未接见任何官员士绅,这两日气候变幻无常,通州一众官员皆以为贞武龙体不适,倒也没人多想,闻讯后,便各自散去。
贞武其实却并为陛驻燕郊行宫,而是带着一众侍卫快马赶进了京城。
次日一早,贞武并未举行早朝,而是赶去了畅春园青溪书给太上皇康熙请安,出京半月,回京第一件事,自然是要给康熙请安,大清以孝治天下,他这个皇帝自然是要为天下表率,再则,这段时间,他折腾出那么大的举动,他也想看看康熙的反应。
禀报之后,李德全很快就迎了出来,给贞武请安之后,他才道:“皇上,太上皇叫进呢。”
贞武看了他一眼,有心想问问康熙的病情,却又担心给他招祸,微微一顿,他便一言不发的径直进了大殿,进入殿内,见康熙半躺在一张躺椅上,他忙上前跪下道:“皇儿胤祯,恭请皇阿玛圣安。”
康熙上下看了他一眼,才费力的道:“座。”
贞武起身落座后,李德全便奉上茶水,贞武瞅了他一眼,才问道:“皇阿玛的治疗最近可有长进?”
“回皇上。”李德全忙躬身道:“太上皇病情已经稳定下来。”
这就是没长进了,贞武正沉吟着如何宽慰几句,康熙却又费力的说了两个字,“祀,雨。”李德全忙在旁边说道:“太上皇这是提醒皇上不要忘了祭祀和祈雨。”
贞武心里微微一动,康熙看来还是放心不下,他忙躬身道:“皇儿谨尊皇阿玛圣谕。”略一犹豫,他又试探着将天津海河改道工程和对贪侵赈灾钱粮官员的惩罚详细的说一遍。
康熙微微颌首道:“好。”说完,便不再言声,李德全见他嘴角有涎水,忙上前挡在贞武的前面,飞快的帮他擦去。
见这情形,贞武略觉心酸,微一沉吟,便对李德全吩咐道:“如今天气渐暖,你跟太医商量下,看太上皇每日里能否到园子里走动一下,必要的活动有利于康复。”
“奴才尊旨。”李德全忙躬身道。
*
回宫后,贞武稍事洗漱出来,包福全便进来躬身道:“禀皇上,廉郡王胤禩、怡贝勒胤祥、胤禑,上书房大臣张鹏翮、马齐、萧永藻、嵩祝、王掞、富宁安,户部尚书噶敏图、刑部尚书赖都、,都察院左都御史揆叙等在外递牌子求见。”
略微沉吟了片刻,贞武才道:“都叫进来。”(未完待续)
第583章 从谏如流
对于一众人的来意,贞武是很清楚的,他在调整一众文武大员之后离京半月,乍一回京,老八、老十三赶来汇报京城这段时间的动向,乃是题中应有之意,老十五应该是冲着京报刊登广告一事而来。
户部尚书噶敏图、刑部尚书赖都、都察院左都御史揆叙,这三人应是为了赈灾一事而来,这三部如今皆只有一人在部当家,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申乔在北方各省观风,刑部汉尚书胡会恩请假回籍迁坟,户部汉尚书原本是张鹏翮,他升为大学士之后一直就空着,贞武暂时也没有适合的人选,索性也就空着,实际上等于是仍由张鹏翮兼着。
至于一众上书房大臣齐集而来,则很有可能是来打擂台的,对贪侵赈灾钱粮官员的满门抄斩,对捐纳制度的讨论,都是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情,再则可能就是求雨的事了,他也没闲情一拨一拨的见,干脆一块商议,省时省力。
很快,廉郡王胤禩等一众人便鱼贯而入,在门口恭请圣安之后,便分成三排齐齐跪在回事的白毡毯上,贞武扫了众人一眼,却并未象往常一样赐座赏茶,任由他们跪奏,略微沉吟,他便开口道:“这段时间朝廷事务繁杂,京报可忙的过来?”
一听贞武率先问的是京报,老十五胤禑颇觉意外,京报这点子事,贞武不都一清二楚的,何以当众又问?他反应也快,立即意识到贞武可能对京报会有调整,忙躬身道:“回皇上,经过三年时间的不断发展,京报的规模已今非昔比,如今已可日印万份,三天一刊,亦毫无问题。”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稍一沉吟。便道:“京报是地方官员和士绅百姓了解朝廷政策的主要途径,既能三天一刊,那便固定下来,以后都三日一刊。如此,能方便地方快速及时的了解朝廷的动向。
另则,各商号、盐商输捐一事及严惩贪侵赈灾钱粮官员的谕旨必须尽快见报刊发天下,京报刊载广告一事,也必须得订制一个详细的制度出来。”
“微臣尊旨。”胤禑忙躬身道。
一听这话,一众上书房大臣心里不由着急,贞武的谕旨若是刊发天下。那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他们急急赶来候着,便是有此担忧,当下,王掞沉声道:“禀皇上,官吏贪污腐化乃是吏制败坏的根本原因,贪侵赈灾钱粮之官吏更是丧尽天良,寡廉鲜耻。微臣等对此类毫无人性之官吏亦是深恶痛绝,严惩这等官吏,不仅利于朝廷。亦利于天下万民,即便是处以凌迟亦不为过。
然刑不及孥,官吏犯过,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官吏贪赃枉法,父母妻儿何罪?微臣恳祈皇上慎虑。”
见王掞说的如此直接,马齐不由暗暗埋怨,生怕因此而触怒贞武,事情便再无斡旋的余地。忙跟着道:“皇上宽厚仁德,爱惜子民,体恤臣属,天下臣民皆知,官吏贪侵赈灾钱粮,危害甚烈。给予严惩,朝野上下无不拍手称快,然若因此而有伤皇上仁德之名,未免得不偿失。
犯官家属亦是皇上子民,皇上何忍不罪而诛?奴才祈恳皇上将满门操斩改为抄家,如此,既能震慑官员,又不伤皇上仁德之名。”
贞武倒不在意什么名声,吏治是篇大文章,这些年天下承平,物阜民丰,而康熙又持续推行以宽为政,一众官吏已是贪贿成风,他之所以执意要严惩贪侵赈灾钱粮的官吏,既是为了此次赈灾少出纰漏,亦有意吹风,为日后整顿吏治做铺垫。
一见贞武不为所以动,萧永藻情知二人未说道点子上,忙紧跟着道:“如今天下太平,海内乂安,此皆太上皇宽仁之故,皇上这道谕旨一旦刊发天下,一众士绅百姓难免心中忐忑,疑改宽政之道,最为可忧者,乃地方管吏妄自揣摩圣意,以严苛邀宠,以求幸进,如此,难免民怨沸腾,有伤皇上宽厚仁德,抚恤万民之心,奴才跪祈皇上三思。”说着便连连磕头。
听到这里,贞武脸色已是凝重起来,萧永藻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新君登基,地方一众官员皆在观望,若以严苛邀宠,遭殃的还是士绅百姓,况且,康熙仍在,不可骤然改宽为严,这不是怕的问题,而是仁孝的问题,再则,他也不想推行严刑苛法,那会给大清盛世蒙上一层阴影,自古就未听闻严刑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