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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恶,如何镇得住群众。
这帮人还给自己取了个威风凛凛的诨号,名曰:打狗队,顾名思义,在他们眼中,群众就是那狗,不仅能打着玩儿,打死了还能吃肉。
眼下,长发青年三人,就是想吃这卖胡辣烧饼老两口的肉。
初始,薛向还以为,这三位是借着手中的权力,要些好处,本来嘛,这种扁担摊,要有各种经营执照,那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他们能不能存在,就尽在长发青年这帮人手中。
但一般来说,地方上对这种小成本的民间摊位,是不列入打击范围之类的,可长发青年等人却可以权力变现,勒索些什么管理费啊,白吃白拿啊,这些都是极正常的。
若真如此,薛向也不会觉得如何,本来嘛,这种底层的生活秩序,从来就不可能是一池清水。
可长发青年几个要做的,却不是勒索管理费,白吃白占如此简单,这三位竟是要强行分走老夫妻俩的利润,口口声声说,能帮助老两口扩大经营,并对摊位进行保护,但每月的利润,他们得收五成。
而这扁担摊是老两口祖传的手艺,吃饭的家伙,不求赚多少,在糊口之余,能补贴家用就好,根本就是维持一家生计的命脉,谁又愿意将自家命脉分别人一半。
当下,那老汉就不住求饶,还央求说,愿意将管理费加倍,每月再孝敬三人一条烟。
哪知道老汉纠缠得久了,长发青年先火了,但见他蹭得立起身来,伸手就将桌子掀了,霎那间,红的汤水,青的驴肉,白的烧饼滚了一地。
“给脸不要脸,草泥马的!”
一边的金链胖子,上来就给了老汉一巴掌,将他抽倒在地,一边饿老妇人赶上前来救老汉,又被他伸脚绊了个跟头。
这边的动静儿极大,本来就在闹市区,按理说这种以壮欺老,以众凌寡之事,该激起公愤,受人围攻,可长发青年站立当场,满目凶威,竟无一人敢动。
那金链胖子更是冲看过来之人骂道:“看你麻痹啊看,谁他妈再看,拘起来,送去吃牢饭!”
哪知道他话音方落,便有人搭腔了:“又是你们三个,这回不玩儿牌了,改明抢了!”
薛向终于忍不住出头了。
按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如今在德江的情况并不乐观,还背着个大包袱,眼前之事,本不该插手。
初始,薛老三也的确如此想的,指望别人出头,将眼前之事揭过,他可是素闻蜀人悍勇,必有豪杰之士。
可眼下的情况,却让薛向失望,不过,想想,他也释然了,本地人就是再悍勇,也只是对外,在自家地头上,照样得怕比他凶狠的本地人。
长发青年这三位一看就是经年干坏事儿的,再加上又有了老虎皮傍身,寻常百姓,自然不敢招惹。
如此一来,他焉能再当看客,抑或悄悄退场,因为,不管官儿当到哪儿,薛老三始终有着一种平民情怀。
“操!”
“靠!”
“日!”
长发青年三人回过头来,瞅清了薛老三的面目,各自惊叫出声来。
第三十五章首长好
长发青年三人瞧见薛向,哪里还顾得上许老汉夫妻俩,三人跟打了鸡血一般,抄起板凳边上的警棍就扑了过来。
论起这三位对薛向的恨意,绝对是伐尽南山之竹,也难以尽书。
说起这三位,也是德江地区一带有名的地赖,平时干得就是好勇斗狠,捞偏门的行当,后来长发青年随人学了几手变戏法的本事,三人便开始在火车上流窜做局。
又因为这年月,骗子初兴,媒体不彰,他们的骗术虽然低劣,十个中最多有一两个上当,可架不住火车上的人流庞大,一两年功夫下来,可是让这三位生发了一笔。
要说,这三位在做局的过程中,也不是没遇见过瞧出二人骗术,还大声嚷嚷的,可都让这三位收拾个够戗,金链胖子还拿刀捅了两个,如此几番折腾,摄于三人的凶名,便是那趟列车的乘警,也不敢管他三人。
就此,还真让三人抱了只金饭碗在怀,那沿途来往的客人,就是他们圈里的肥羊。
可哪知道前些天,碰见薛老三,让他带领圈里的肥羊造了反。
若说那回,单是让薛老三将计就计,诓了钱去,这三位也最多是生气,怨自己手艺不精,打了眼。
可那日,薛老三戏耍了三人不说,还当众揭开了骗局,引得上当受骗的,一起发了义愤,再加上又是到站时分,人人急着讨要骗款,群情汹涌之下,一下子把血性激发开了,受骗最深的光头胖子,当时就对长发青年动了手。他这一动手,车上早看不惯这仨骗子的,也跟着动起手来。
有道是:一夫作难而七庙隳,光头胖子这一动手,几十人一并动手,慌乱间,这三位连刀都没拔出来,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长发青年更是被殴昏过去。
更倒霉的是。这三位行骗的事儿,隔日就让萧依依弄上了蜀中日报,隔日,这三位见了报纸,屁滚尿流地从医院蹿回了老家德江。
失了吃饭的行当。自然不能坐吃山空,好在这三位都是德江地面上有名气的赖子,很快就托了七拐八弯的关系,混进了宝丰区综合治安大队,进入治安大队的头一天,长发青年就瞅准了许老汉这扁担摊。
说来,长发青年和这许老汉还是一个村的。自小吃他家的小吃,太知道这老汉手头玩意儿的精贵,操作好了,定能发大财。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上门。
哪知道,好巧不巧,偏偏在此地。叫这三位撞上了生平最大的仇家——薛老三。
那个恨啊,那个恼啊。霎那间,满腔满腹,立时,这三位各自喝出一句国骂,操起棒子,就扑了上来,誓要把薛向揍个七荤八素。
眼见着一场恶战就要爆发,忽然斜刺里飞出一张板凳,阻了阻三人的攻势,未几,一个身着白衬衣的高个儿青年,横在了长发青年身前,暴喝道:“魏飞,你想干什么!”
“戴裕彬!”长发青年微微愣神,猛地醒转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衬衣冷道:“什么意思?这里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也不抬头看看天多高,地多厚,什么人都敢惹,不想惹麻烦,就给我滚!”
长发青年立时炸了,“草泥马的,姓戴的,老子知道你在德江机关混,听说不过也是个跑腿拎包的货,若不是看戴老大的面子,老子现在就抽掉你满嘴牙,你信不信!”
长发青年话音方落,薛向的眼睛就亮了,因为眼前这白衬衣,他先前在公交车上见过,这时再度在同一个地方相遇,已是巧合。
这会儿,再听白衬衣那句“什么人都敢惹”,以及长发青年透露“跑腿拎包”四字,他立时就明白了,显然这白衬衣认识自己,没准儿就是德江行署办公室的干部,心中暗道,看来又是一位有心人啊。
眼见着白衬衣和长发青年相持不下,一场打斗将要爆发,突然巷子口,又杀出两队人马,远远地奔了过来,奔行中,踩着整齐的步子,两队人皆是如长发青年三人作一样打扮的汉子,领头是个敦实的红脸汉子,服装最是严整,大热天的,就他还戴着一顶黑色的短檐帽。
长发青年一见这队人马杀到,立时变了脸色,急急忙忙整理着服装,领着眼镜中年和金链胖子,小跑着朝那边迎去。
长发青年方行十余步,那敦实汉子步伐陡然加速,快步冲到前来,不待长发青年说话,他便响雷一般呵斥开了:“魏飞,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是你跟老子说,你负责这块儿,保准清理干净,老子们那边都弄完了,你他妈这边一点动静儿也无,你是不害死老子不甘心啊,别以为有人打招呼,你可以进老子的队伍,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你脱衣服滚蛋!”
长发青年挨了训斥,心中直叫晦气,却也只好低了头,讷讷不言,他可知道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驴脾气,惹翻了他,就是霸少也未必罩得住。
红脸汉子正待再骂,一边的白衬衣却先开口了,“曹队长,忙着呢?”
红脸汉子抬头一看,吃了一惊,“是戴秘书啊,你怎么在这儿?”
瞅见白衬衣,红脸汉子不禁心中打鼓,心中暗道,姓戴的千万别是陪领导在此微服私访,要不然,今天的戏可就没法儿收场了,麻痹的,一群龟儿子,可坑死爷爷了。
白衬衣道:“我恰好在这边就餐,也是听说这巷子里的小吃地道,才寻了过来,不过,你的队伍,我看还得严加管理啊。”话至此处,他伸手一指长发青年,“就这三位,险些把行署领导给打了!”
白衬衣的话,好似在红脸汉子脑袋上,放了个炸雷,直炸得他脑子冒烟,头晕目眩,好容易,强压住惊怒,急道:“戴秘书,首长在哪儿,没伤着吧?”
戏演到这个份儿上,白衬衣终于得跟薛向接头了,当下,他几步行到薛向身前,微微欠了欠身子,指着红脸汉子,道:“首长,这位是宝丰区综合治安大队大队长曹伟同志!”
说罢,又对行到近前的曹伟到,“曹队长,这位是昨天到任的德江行署党组成员,专员助理薛向首长!”
曹伟看着薛向怔怔愣神,薛向微微一笑,掏出工作证,在他眼前亮了亮,“我就是薛向,假了包换。”
曹伟才不管薛老三是谁呢,他惊诧的是白衬衣报出的薛向的身份实在是太骇人,因为薛向实在太年轻了,却是什么行署领导,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认知,可这会儿,薛向把证件亮了出来,再一想,白衬衣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在这上面玩儿手段,立时便对薛向的身份信了个十成十。
当下,曹伟心头一颤,一个立正,敬礼道:“首长好!”心头却是又悔又怒,悔的是,自己居然蠢到怀疑首长的身份,怒的是魏飞三人,竟敢围殴首长,这分明是急吼吼地把自己往火葬场送啊。
薛向摆摆手,道:“我是哪门子首长,你叫我薛向就好!”
曹伟哪里会真蠢到去叫薛向,别看他是个劳什子大队长,手下还管着几十号老虎皮,其实,他连个政府编制都没有,只是聘用制员工,在他眼里,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都是了不得的大官,更别提比区长还大的行署领导。
当下,便听他道:“首长,请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我的手下真有冒犯,我一定严肃处理!”
薛向道:“没什么,只是希望治安大队以后在吸收成员时,注意把好关,宝丰区是地委所在地,也是咱们德江的门面,你们治安大队就是这门面的门楣,所以,希望你们在执法过程中,注意严肃纪律,行了,不打扰曹队长公务了,你去忙吧!”
“是,首长!”
曹伟一个立正,又敬了个礼,这才胀红了脸,朝自己队伍那边跑去。
未几,便见他带着队伍,朝回跑去,转过巷子口,不见了踪影。
“曹队长,不清理这些扁担摊啦,待会儿,刘厂长可是要过来视察的!”
方转过拐角,魏飞便喊了起来。
“清理尼玛个痹!”曹伟飞起一脚,将魏飞踢倒在地。
他真是恨极了这王八蛋,方才薛向虽然没说要处理谁谁,可那是首长的度量和城府,但他不能当什么事儿没听见,若真蠢笨到这种程度,估计下次治安大队把关吸收成员的质量,能将他曹队长把出队伍去。
却说魏飞被一脚踢翻,中年眼镜,和金链胖子立时急了眼,持了棒子要打,却听魏飞喝道:“都他妈住手!”
话音方落,便见他在墙角,寻了块板砖,砰的一下,狠很砸在自己头上,霎时间,头破血流,中年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