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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了下来,举目西望,苍茫的月空下,无垠的大海一片墨蓝,若是昨夜,这瑰丽的墨蓝,少不得被多情的诗人比作最惊心动魄的明丽水晶。
然而,此刻的水晶是破碎的,暴虐的,疯狂的,被远古的巨人持开天巨斧,残暴一击,这面最广袤的水晶瞬间粉碎,聚敛成狂,汹涌着咆哮着卷向岸边,激起滔天的雾气。
此刻,薛老三和柳总裁并肩坐于车顶,奔驰车距离海岸还有三十多米,数丈高的巨浪,拍在岸边,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
柳总裁优美的螓首轻轻歪在薛老三肩头,这狂浪飓风几乎要将这片苍穹破碎,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安宁,放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密封的石洞里,恐惧!安宁!
思绪飞驰,柳莺儿轻启朱唇,“薛向,给我说个故事吧,诛仙。你可是没讲完哦,陆雪琪和张小凡最后走到一起了么?”
明月悬海上,正是人间绝景。
薛向心念一动,大手握住小手,微笑道,“好啊!不过,这个故事我要说一辈子,想听结尾,那可有得等了。”
柳莺儿灿然一笑。天上的明月都瞬间黯淡了几分,“那讲定了,说一辈子!”
“……碧瑶往那小包看去,只见张小凡小心地打开包裹,露出了几个小瓶小罐子……”
薛向记忆力极好,稍稍回溯便想起若干年前的故事讲到了何处。
他这一番讲述,又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待得耳间传来了柳莺儿轻轻的鼾声。他才住了口。
夜已深沉,月色越发清丽了。茫茫沧海遥遥无际,那幽蓝的深色中似乎藏着另一个世界。
“莺儿,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薛老三望着明月的尽头轻轻说道,肩头玉人已然睡得深沉,哪里又有丁点回声。
薛老三是个感性的家伙,兴之所至。王子猷雪夜访戴,又何足道哉。
当下,他抱起柳莺儿跳下车来,轻轻在背后覆了,尽使巧力。暗劲勃发处,劲气在玉人全身窍穴游走,舒服的玉人直哼哼,此刻的梦里,她已然睡在了云端。
几个跨步,薛老三便到了海边,一个前淌,身便入了水中,双脚十指或弯或知勾,或暴涨,或收缩,瞬时,两脚如蹼,轻轻摆动,气旋陡升,如箭鱼一般,破开水浪,飚速前行。
天苍苍,海茫茫,值此夜半,便是积年水手,也绝不敢趟着狂风巨浪。
薛老三却好似进了这大自然赐予的天然游乐场,时而潜行,追逐着海里的大鱼,时而蹿高,踩踏着波涛,攀上浪头,凭虚御风,逐波踏浪,宛似神仙中人。
噗!噗!
前方的海平面上陡然冲起了三朵浪柱,沉沉夜色间,本是十分隐蔽,却是瞒不过感知惊人的薛老三。
鲸!
薛老三大喜过望,海间夜游,竟然碰上了这传说中的海中霸主,哪有不会上一会的道理。
薛老三快速靠近,海中的大家伙正伏在海面换气,哪里顾得上薛向这头的动静儿,正得意地吹着气浪,薛老三一个鱼跃,负着柳莺儿便跨上了那大家伙的背脊上。
大家伙纵横这片海域多年,什么情况都遭遇过,唯独没遇上这种情况,竟然被别的生物骑上了身。
霎时,大家伙惊慌至极,庞大的尾巴摇动,掀起十多米高的巨浪,身子剧烈摇摆,发了疯一般想将薛老三摇下身来。
可薛老三何等本事,两只手宛若吸盘,双腿如铁箍铜铸,任凭这大家伙折腾的沧海都要倾倒,他是岿然难动,身体更是以一种奇妙的韵律配合着大家伙的犟动。
以至于这大家伙折腾出这惊天动静儿,背脊上的柳莺儿根本不曾醒来。
在海面折腾了好一会儿,却是摆脱不得,大家伙猛地打一声鸣笛,薛向猛地一惊,知晓这大家伙要干什么了。
直挺的身子猛地伏在大家伙宽广的背脊上,双手合拢,虽围不满半圈,惊天巨力之下,大家伙发出一声悲鸣,前端打起冲天的水泡,显然方才浮于海面还容易换满的气,又被薛向这猛烈一箍,给挤了个干净。
又折腾了十来分钟,薛老三在这家伙宽阔的背脊上溜了个来回,真正是惊住了,今次遭遇的这大家伙,简直要突破他记忆的极限了。
三十余米的身长,险些没将他吓得溜下背脊去,虽然早知道遇到的是巨鲸,却没想到体型竟是如此的夸张。
弄清了这大家伙的体型,薛向的斗志反而上来了,双掌翻飞给这地球上最庞大的生物来了个全身性按摩。
双方争斗了足足两个多钟头,地球上最庞大的生物,终于输给了地球上最恐怖的生物,老老实实地驯服了。
发展到后来,这头巨鲸简直就成了薛老三遨游沧海的最佳座驾,论性能,可是将柳莺儿的奔驰,甩出了十条街。
左掌落于背,巨鲸便左拐,右掌落于背,便又转。
单脚踢中鲸腹,巨鲸便猛地加速,双脚踢出,便转急速。
驾神龙遨游东海,乃是上古神帝传说。
薛老三御巨鲸翻逐沧浪,不过逊色三分,若大白于天下,少不得又得捧出位人间真仙。
第二百二十七章号码
薛向驾驭着巨鲸,纵横波涛,一路向西,不知行了几百里,游性顿减,便调转方向,朝着来路返回。
大海茫茫,不辨南北,薛老三六蕴皆藏,毛孔感风,汗毛动一下,便能辨识方向,倒也不虞在这海上迷失方向。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薛老三终于看见了海岸线,再行便是浅海,已然不适合这大家伙容身,轻轻在背脊上拍了两下,送出一道暗劲,惹得大家伙又是一阵打鸣,喷出几道水柱。
薛老三负着沉睡依旧的小妮子,跳下鲸背,翻身入海。
不曾想,薛向向前潜行,那巨鲸依旧跟随,薛向挥掌击出巨浪,巨鲸得了回应,又发出长鸣相和。
薛向停住不行,静待巨鲸靠近,天空依旧昏暗,薛向却是瞧清了这恐怖大家伙的真容,拿手轻轻在它那小房子也是巨头上拍了拍,双脚急蹬,比剑鱼还快的速度朝着海岸前进。
前方是浅海,已然容不下巨鲸跟行。
随后,薛向便听见了长达十多分钟的长鸣,直到他上岸,依旧能看见海涛深处,大家伙那翻覆于波涛间的背脊。
直到天色终于亮起,那巨鲸鼓出一排气浪,才消失在这茫茫沧海。
一早醒来,吃过薛向的沙滩烤鱼,喝了两杯咖啡,二人便沿着海岸线,徐徐进发。柳莺儿睡得深沉,竟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薛向也不去提,便这般静静地缓行于沙滩之上。
清晨的大海,映着朝阳,蓝汪汪的海水。清凉冷冽,赤脚踩在沙滩上,任由海水满过脚踝,迎着腥咸的海风,对着这碧海蓝天,薛老三心胸陡然展扩,骤然长啸,啸声如林如浪,远处的青山似乎都被震动了。飞出大片的鸟群。
啸声持续良久,方才止歇,柳莺儿柳眉微皱,“薛向,要我说,你还是别做官了,咱们的盛世发展得这么好,国际上都能翻云覆雨。区区一个盛世下属子公司的负责人出访,所到之处。都是高官接待,你说你何苦把大好青春都放在这沉沦英俊,小人得志的官场!”
这是她第三次劝谏。
前两次,是因为薛向官小,她觉得自家男人做那等芝麻官,真的是太委屈了。可自家男人自有抱负,兼之当时的盛世还太过虚弱,她说了两次,便也就不再言语。
可是如今,盛世集团威威赫赫。旗下几大子集团,无一不具备巨型企业的雏形,未来的发展更是可以登临泰山而远眺。
薛向要经世济民,如今的盛世完全有能力去办到,论影响力,怕是十个部委司长也比之不过。
此刻,薛向仰天长啸,虽不曾吐露情绪,可柳莺儿和他心心相印,薛向的情绪,又如何能瞒过她去。
薛向拉过她的手,说道,“你别多想,我不过是偶遇挫折,算不得什么,话说回来,少了这些磋磨,砥砺,我未必能有什么成就,就好比登山,崎岖小径,往往藏着惊世风景。盛世虽大,已然有你了,何须我再插手。”
的确,在改委的这些日子,薛老三过的并不如何愉快,虽说几番争斗,都是他最后大获全胜,但这种官场争斗,并不能带给他快感。
一句话说完,薛老三此人,只能为官,不可为吏,他习惯性地掌握画笔,在一张白纸,不,哪怕是一张草纸上,绘画蓝图,布展雄心。
可是人生在世,便是往昔帝王,又如何能事事称意呢?何况他薛向。
近来屈身改委,鸡零狗碎遭遇了不少,薛老三的确情绪不高,兼之兄妹长成,家庭零散,对喜聚不喜散的他而言,无疑是另一种心理担负。
此刻扬天长啸,排遣郁结,便为此般。
却远远不到柳莺儿所担心的这般严重,更何况,在薛向眼中,盛世发展得再好,也敌不过他心中的抱负,因为一个企业,便是发展成了超级托拉斯,也不过是个企业,永远代替不了社会功能,更不能掌握改天换地的力量。
在这个国家,只有组织有这般伟力。
不说别的,单说后世的三峡水利枢纽等巨型工程,根本就不是哪家企业能够承担的,只有国家力量,才能主导。
他薛老三千辛万苦,十年磋磨,终于行将就半,无论如何,也不会中道舍弃。
小妮子知郎君意坚,定是说他不过,难得欢聚,更不愿为这点事,做口舌之争,坏了性质,遂反转话题,规划起了今天一天的行程。
琴岛的确是个美丽的城市,不仅有优美的海滨,更有绝伦的山水。
一天的时间看着很长,可真正走下来,却快得像闪动的幻灯片,崂山的清俊高远,五四广场的大气磅礴,八大关的红瓦绿树、碧海蓝天,栈桥的孤帆远影,一帧帧地跳过去,暮色便再度降临了。
次日一早,薛向从琴岛最大的半山酒店的豪华套房内才醒转过来,视线便落在了枕边的粉色纸笺上,这是柳莺儿留下的。
不辞而别,是两人别离的传统,没有谁喜欢缠绵,哀婉的难舍难分,悄然而别,是最大的心疼
当然,小妮子便是再小心,她的动作也瞒不过薛向的耳目,不过是薛向故作不知罢了。
打开笺纸,殷殷话语,暖人心窝。
柳总裁留言,不仅有琐碎的生活关照,更言明这间房,她号了一个月,留给薛向工作辛苦之余,到此放松放松。
更关键的是,在最后留了个电话号码,让薛向吃过早餐,便给这个号码去电,颇有些碟中谍的味道。
薛向相信小妮子不是无的放矢,恰好他在琴岛虽然明晰了目标,一时间也难以打开局面,吃罢丰盛的早餐,薛向立刻拨出电话。
半个小时后,在一间小而雅致的咖啡馆,薛向见到了电话中的陈元甲,一个挺江湖的家伙,板寸头配金项链,花格子衬衫高高挽起,粗大的手臂挂着块外国金表,表带上三个英文单词,有两个是错误的。
甫一见面,薛向就吃了一惊,倒非是因为此人形象太过诡异,而是实在想不通自家那高端洋气上档次的美女总裁,怎么会和这等江湖人物扯上关系。
第二百二十八章元甲
陈元甲方在位子上坐稳,便双手握拳,双臂相交,右手大拇指和左手小指同时张开,朗声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薛向险些没惊掉下巴,这不是青帮里的接头暗语么,什么时候又传这儿了。
他瞪圆了眼睛,瞧在陈元甲眼中,却是十分的木讷,双手又迅速变换着,作了个天王盖地虎的造型,冷声道,“船上几个板,板上几个眼,眼中几颗钉,兄弟是坐船舱还是坐甲板?”
薛向绝倒,万没料到是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