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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建国,昔年情义,经过十数年风霜,怕是早已单薄,且身份地位悬殊,再见又能如何,更不提那位已然万众瞩目,便有小小动作,怕是也能被有心人盯上,自不敢轻举妄动。”
薛向好似对着一具已经腐烂损毁的白骨,硬是如法医宋慈一般抽丝剥茧,扯出这一大串让人毛骨悚然的分析来。
若真如薛向所言,那问题可就大了,戚如生可是很清楚,那位早在三五年就在组织的安排下成婚了,若薛向分析得无错,那就是不小的事件。
当然,以那位如今的年纪,数十年前之事,自当一风吹过,谁也不会也不敢穷究不放,关键是陈英年活生生处在近前,还屡次受到擢升,今次又要越阶挑战辽东掌舵人之位,实在不得不令人瞩目。
但戚如生心中却还是拿捏不定,追问道,“若真如你所言,那位为何在六七年选择找回陈氏母子呢。”
六七年初,浙东大旱,便是那位带队下的浙东指导抗旱工作。其时。那位并不分管经济和农业,却偏偏是他带队下到浙东。
薛向道,“理由很简单,这一年二公子黄疸肝炎,洗冷水澡后,不幸离世。白云苍狗,岁月悠悠,触情生情,谁人不起思亲意。”
“还是太牵强,也许是巧合呢,再者说,也许陈氏母子是那位老战友的遗孀了,那个年代,托妻献子的事。太多了,光凭时间节点推测,不足为凭。”
戚如生瞪着眼道,他心中实已信了薛向的分析,但此事太过重大,若是那位以此为由,薛向的一番算计,只怕就得尽赴东流。
“的确不足为凭。那我问你,陈母姓黄。陈父根本不曾出现,陈姓缘何而来,不过假音而已,除此外,还有这个!”
薛向忽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排在桌上。一张是陈英年身着中山装的标准像,一张则老旧一些,照片里是位军人,打着绑腿,雄赳赳气昂昂站在军马身侧。正是那位,年轻了四十岁的那位。
两张照片一排在眼前,戚如生便愣住了,不需要什么医学鉴定,只要不是瞎子,便能一眼辨出照片上的两人是亲属关系。
至此,戚如生再无话讲,惊讶道,“你给他寄送的就是这两张照片!”
薛向道,“我可没这么放肆,是陈母的一张荣誉照。”
同样是照片,很明显,后者比前者,更能勾人哀思,表意含蓄。
不过戚如生却不这么看,冷笑道,“你还不放肆,老爷子见了那玩意儿,焉能品不出你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伯的意思,是薛系的意思!”薛向昂然道。
戚如生默然,他听得出薛向的意思,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是啊,是你先做的初一,怎就不许我做十五,你们提举陈英年时,难道就不知道是在往薛系身上下刀子,凭什么只由得你进攻,就不准我反击!
饶是这最简单的道理,放在此时,也只有拥有薛向这般坚强心脏之辈,方能想出。
因为常人遇猛虎,想的都是如何逃生,如何规避,绝难有人想到何不干倒了猛虎吃肉,薛向便是这种有英雄胆略的人。
薛向摆摆手,道,“老戚,如果你是那位,你觉得下一步会做什么。”
戚如生迅速道,”无外乎两种反应,一种是硬撑到底,一种是偃旗息鼓,以那位的秉性来说,怕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的确,你抓着了这些又有何用,只要人家咬定不认,你还能如何,退一步讲,即便一口认了下来,不过是丢些脸面,谁还会拿他如何,当朝重臣,连这点威风都没有?”
薛向道,“你想得不错,可惜过了,老爷子这把年纪,最重要的恰恰就是身前英明,身后令名。”
人皆有所欲,青年人追求功名富贵,功成名就、衰朽残年之人想得恐怕多是恩泽儿孙,死后声名,此乃人之常情。
戚如生道,“你这还是在赌,再者说,事已至此,明面上波澜不兴,实则已然刀兵相见,老爷子如何信你的诚意。”
薛向不满地瞪一眼戚如生道,“说了多少次,是你送去的文件,你代表的是谁,还用我说么?”
既然是派系相搏,便是薛老三亲自上手,也需打老爷子旗号,这也正是他假手戚如生送这两份文件的根由。
戚如生狠狠瞪他一眼,完全没想到薛向竟然连自己也算计了进去,若是事成则罢,若是事有不谐,岂非将自家首长也牵连了进来。
薛向根本不去理他,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道,“你所谓的诚意,我早就拿出来了,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何没寄这桌上的两张照片么,这便是我的诚意,老爷子睿智无双,如何能想不透,咱们既然拿出了那女人的照片,如何会拿不到更有指示性的,这种委婉,便是最好的诚意,是战是和,全在老爷子一念之间。除此外,还有个更大的诚意,便是咱家老爷子的声名。”
戚如生瞬间明了,并深以为然,自家首长赤诚君子,老实好人的名头,在中枢早就传开了,有时候人品就是最好的保障,这确实算得上最好的诚意。
薛向又道,“其实,做到这里,老爷子会如何选择,已经很明了了,我的第二份文件里的东西,又给老爷子差不多定下的心思,上了把保险锁。”
第一百七十七章鬼才
“对了,第二份文件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莫不是陈英年这些年的斑斑劣迹,是老曹替你收集的吧?”
正常的戚如生是个专业素养相当高的情报官,聪明睿智,分析能力惊人。
薛向先点头又摇头,说道,“说对了一半,老陈为人比较二,跋扈飞扬,肆意妄为,实言劣迹,却是甚少,单论私品,算得上好干部,但任事之才,实在堪忧。我只让老曹搜集了一些这位近年来主导的几桩烂尾大事,并未多言。”
“你以为这些就够了?私德无差,凭什么动摇老爷子新知。”戚如生大摇其头,认为薛向此行孟浪。
薛向道,“你太小看老爷子了,这些年陈某幸进,有老爷子偿债之嫌自不待言,却未尝没有吾家千里驹,宝器久蒙尘的想法。”
戚如生道,“你意思是老爷子自以为龙生龙,陈英年也必是干才,所以才步步擢拔,可据我所知,此君在浙东除了嗓门大外,主持的山阳新城,走入了死胡同,王省长调度的温城小商品市场,也因为这位插手进来,而步履维艰,不见治世有方,但见误国有术。”
薛向道,“老爷子眼里,幺儿的错误总是小的,成就却是大的,难保老爷子左近看透老爷子之心,逢迎遮掩,谎言盖实,不然以成老之德才,断然不会任人唯亲至此,辽东一省,何其沉重,老爷子若知悉那位英年同志过往种种,断然不会举荐中枢。”
戚如生认可薛向的这种分析,成老是党内有名的温润君子,对待在那十年凌辱过他的小年轻,都能一笑置之。多多鼓励,何况今日之事,牵连己身,事关重大。
薛向又道,“其实,有了第二份文件袋的东西。第一份文件袋里的照片,要与不要,问题都不大,不过,如今成事,光靠狡计,不过走了下乘。适当时候,也该显露爪牙。”
戚如生击节赞道,“说得好。良将用兵,以正合,以奇正,二者该当兼备。”
薛向的意思很明显,弄出那张照片,不是在谁面前耍勇斗狠,而破,纵深打击的能力。
因为薛向这次出手。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薛系。今次事件,本就是薛系遭袭在先,光平息风波,自然不够,更重要的是显露爪牙。
若不如此,如何为来者诫!
分析至此。戚如生完全被薛向说服,不,从某种程度上,他对自家的少主已然拜服。
尽管,此前。薛向已经创造了无数奇迹,可戚如生亲见不多,唯独今次,他深刻地参与其中,全程跟踪。
他清楚地知道,薛向不过从一份寻常的简历中,硬生生地抛出了这些东西,草灰蛇线,抽丝剥茧一般,将陈英年揭了个底掉。
更根据得到的二手资料,深度挖掘,合理举证,大胆想象,竟然生生将一桩无力回天之局,扳了回来。
须知,陈英年胜任之事,几方已然达成了共识,利益交换都完成了,基本已然板上钉钉。
若是力敌,便是纠集薛系,安系,乃至南方同志等人的力量,料来也是无力回天,谁叫人家这记冷箭射得突然且精准,根本就是一击而中。
便是智取,恐怕也难以寻到下口的地方,至多也是在陈英年的私德上下文章,若真如此行事,激起对方逆反,弄不好就是一场波及深远的大博弈。
也就只有薛向这种有鬼神之才的家伙,愣是别出机抒,独辟幽径,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若事情真按照薛向分析的发展,无疑将是最和谐的,也是最能缓和矛盾的。
宦海浮沉,最高深的道理,便是求同存异,换句话讲,至高境界,便为“求和”。
却说,就在薛向和戚如生密室暗谋的当口,群众大礼堂的闽南厅召开的第三次全国农村经济工作第二次讨论,业已宣告散会。
散会后,各位同志在中办的安排下,住进了赫赫有名的礼仁大饭店,余下的活动,便由众人自行安排。
正是饭点儿,大部分同志早早约好了饭局,一时间礼仁大饭店各大包厢饱满。
二级包厢牡丹厅,更是早早被预定了下来,方一散会,一行八位,便按官场资序,在一方宽大的旋转桌上,排开了座位。
店方显然早有准备,人方到齐,酒菜便已满桌,推杯换盏几圈后,酒酣耳热之际,气氛越发热闹了。
“省长,借着酒劲儿,我得埋怨您几句,听说您都和那家伙聚会了,怎么不想着叫我和老周,莫不是觉得我们位份低,上了桌子,给您丢人。”
“老黄,你说这话,可就是那鞋拔子打我脸,就你和老周,跟他在萧山可是过命的交情,若是早知道聚会,如何会不叫你们,更不说还有小楚。”
“甭解释,左右还是先聚了不是,事实俱在,领导,你就别辨了,罚酒三杯,老周为人最是方正,领导若是不信,叫老周说。”
“领导,黄书记说的万般不对,只这句事实俱在对,不过,领导本心无错,我看罚三杯太多,那就罚酒一杯吧。”
中间安坐那富态中年人还待再辩,左右一拥而上,齐声规劝,一杯酒端在老黄手中,眼见得都要晃荡地泼洒出来,没奈何,为这一身衣服计,这杯酒也是非和不可了。
中年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场震天价地叫好声,罚了此间地位最高者一杯酒,满场好似打了针兴奋剂,气氛陡然活泛起来,又是一阵推杯换盏,轮番敬酒。
话至此处,此间何人聚会,已然明了,不错,正是几位辽东的代表。
今次召开的全国农村经济工作会议,级别很高,在政务院凡在京的领导,基本都参加了,覆盖面也广,与会的不仅有省一级分管农村工作的主要领导,更有地市、区县一级的主要领导,乃至农业行业的全国劳模等。
辽东出席此次经济会议的,省一级便是冯京这位当家省长。
第一百七十八章珍惜生命远离坑货
地市一级的,便是省会奉天的市委一号黄观,辽东经济新星花原地区地委书记周明方,不似地市一级的还有悬念,就像连港这个辽东的千年老二,对花原的取而代之,还有异议,区县一级却是毫无争议,若是线衫这个辽东经济发展的新火车头都没资格,谁敢说有资格,而代表萧山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昔年薛向在萧山的大秘楚朝晖。
昔年薛向离开萧山时,拱翻了花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