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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这天大好处,他们自然要急速抱作一团,玩儿命地来闹。
事关如此巨大的利益,薛市长便是再恐怖,只要不要了自己性命去,那也是全然顾不得了。
可现如今,这薛市长轻飘飘地便接下了所有的担子,转过身来,又提出这般要求,这不是坑人吗?
的确,他们的厂子若是裁汰老弱,便能实现扭亏为盈,毕竟,人头少了,开支就少了,就是依旧老牛拉破车,也能扭亏为盈。
可偏偏薛市长竟提出了百分之十的净利增长,这可要亲命了。
这帮人哭着喊着之所以要求分流,乃是因为产销定额,利润恒定,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消耗利润。
如果分流出去,这利润就省了下来。
可现如今,薛市长竟然要求百分之十的净利增长,也就意味着,他们即便是裁撤了人员,那利润也别想落进自家口袋。
更要命的是,裁人之后,反倒要加利润,可偏偏,他们厂子根本就不是利润不行,而是分润这利润的人太多。
他们所谓的减员增效,不过是句口号,而现如今,薛市长如此一折腾,这口号就成了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如此两下一算,裁员后,他们不仅省不了人头钱,而且还不能像从前那般混日子,要把减员增效落到实处,也就得苦哈哈地玩命干活。
最无语的是,与其背负经济指标,还不如不减员增效,厂子的效率高低,跟他们领导有何关系,只要厂子不倒就行了。
相反,多些人头,就多了些来钱的门道,大江大河,总比小水小溪多些鱼虾。
可如今,这冗员一裁,原本庞大的厂子规模缩小了,岂不是把大江大河变成了小水小溪,早知如此,他们又何苦折腾。
正是有个这番缘由,在薛老三话音落定,场下才如此沸沸扬扬,波澜骤起,声势只比他薛某人进门之处来得更迅疾猛烈。
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薛老三这反手一刀下来,简直给他们来了个斩草除根。
私心作祟之辈,岂不痛彻心扉?
当然,场间也并非尽是那私心作祟,心怀诡异之辈。
毕竟,这个年月,改开肇始,“经济为王,一切向钱看”的思想并未弥漫开来。
许多国企大厂的领导,都是从工人的岗位上干上来的,其中秉承五六十年代,一颗红心终向党,有思想,有原则的也不在少数。
可以说,先前薛老三令戴裕彬发下纸笔,那各占三分之一的三样人等,便代表了三种思想。
第一种,拿起笔来,快速书就的,这种人心底无私,纯为公事,毕竟,只要是减员,无论怎样对厂子都是好事,若不顾忌私利,那必然毫不犹疑地写下早就酝酿好的名单。
除此之外,其余思考片刻方才动笔和那咬着笔头半晌落不下笔去的,皆存了私心,尤其是那半晌不肯落笔之辈,私心最重。吃吃不落笔,所虑者无非是他薛某人如此慷慨,是否有诈。
说来,薛老三从不会因为人有私欲,而对其大加厌恶。
他的观点和苏老爷子极是相近,他认为大多数社会人,都在法律和道德的框架下,屈从或者接近于动物的本能行事。
人有私欲乃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和心理现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私欲是催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
然,个体有私欲,薛老三不反对,但领导者有私欲,或者说私欲极重哪个,那薛老三必然要对这样的人有看法了。
方才他略施小计,便轻松区分出了三种人。
第二种私欲或有,但稍有公心,唯独第三种紧咬笔头迟迟不肯落笔的人已然在他心中落下了个大大的问号,下次,他薛某人若要对德江的官场动些手术,这第三种人必定首当其冲。
却说,眼见众人诸般反应,薛老三好似看了场滑稽大戏,心中冷笑,忽地,将桌子拍得梆梆作响,“吵什么,闹什么,谁有什么意见来跟我讲,没有谈不开的问题嘛,方才你们之中不是很多人说我偏心,尽顾着老大哥们吃肉,不让你们喝汤,现如今事实证明,我薛某人一颗公心,一视同仁,好了,从现在开始,谁有什么问题都跟我讲,再在底下磨磨唧唧,耽搁时间,我可要亲自动手,请他出去了。”
薛老三一句话罢,不知噎得多少人直翻白眼。
至此,大家伙儿的脑袋都进了笼子,说什么也是废话了,还能讲什么,难不成还能当着你薛市长的面反悔?
众人大眼瞪了小眼,半晌无言,薛老三道:“既然没人讲,那就这样定了,到时候等市里的统一通知,你们给我派人就是,没别的事,都走吧。”
薛老三下了逐客令,这帮人纵有万般不爽,也只得就此退散。
一众人等趁兴而来,怏怏而退,心中别扭到了不行。
未多时,门外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唉声叹气,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川骂,其中最引薛老三耳目的,便是那“遭娘瘟的黄鼠狼”的骂词。
待得众人退散,戴裕彬赶忙将会议室大门密封起来。
门方关上,服装厂厂长刘福贵立时变了脸色,低着头道:“首长,是我对不起您,我现在才想明白,消息肯定是从我这儿走漏出去的。”
说来,方才乱哄哄的热闹,极是突然。
薛老三虽未问询,但谁都知道,这个问题是回避不过去的。
裁员分流如此机密,竟让外人侦知,差点成了一场对薛市长的阻击战,险些给薛市长带来天大的麻烦,这是多大的罪过,便想回避,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薛貔貅
“说吧,怎么回事,你老刘不是马大哈,这里面肯定有事。”
薛老三并未如刘福贵料想的那样,勃然变色,而是平静地看着他,说罢,还掏出小熊猫,抛上桌来。
刘福贵赶忙抢过香烟,掏出一根,当先替薛向点燃,自己又烧起一支,边闷头抽烟,边叙述着根由。
“市长,是这么个回事,早上我在食堂打餐,恰好碰见了胡秘书,他说黄市长在一号小包,要我过去坐坐,本来我是不愿去的,推辞再三是,可黄市长到底是市里领导,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随他去了。说实话,我当时也确实是提足了警惕,因为我知晓黄市长叫,肯定没什么好事,可真当跟他进了包间,黄市长什么正事也没问,就问了些厂子的基本情况,还不住地给我夹吃食。”
“我绷着神经,不尴不尬地吃了餐饭,眼见着就要吃完,可以闪身,哪里知晓黄市长忽然蹲下身子,捂着肚子喊不舒服,恰好胡秘书又给黄市长打汤去了,当时遇到这种情况,我哪里还顾得住多想,赶忙就搀着他往外赶,太过忙乱,便把公务包落在了包厢,后来,还是胡秘书亲手送过来的,再后来,我就撞上了老向和齐厂长,一起在这二号会议室等着首长。”
“可等着等着,到来的人越多,且净是各个厂长,到了那时,我便是再蠢,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定是先前在包厢里黄市长弄的那出,将我的公文包弄去,把里面的分流文件,弄出去看了。后边的事儿,就水到渠成呢。稍稍把消息扩散出去,便引来这帮谗狼,给首长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呸。什么黄市长,真是黄鼠狼。使这等下作手段,真是阴险小人。也是我不小心,对不起首长。”
说着,刘书记竟站起身来,冲薛向鞠了一躬。
薛老三赶忙扶正他的身子,笑着道:“用不着来这一套,有心算无心,避无可避。黄市长又是领导,你哪里防范得住,话说回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你这出,我还真不好催他们好好出劲使力,这下倒好,他们自己把头伸进我的笼头来了,省了我不少功夫,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转上正题吧,今天的事儿一传开。这个裁员分流,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势必要闹得满城风雨,你们现在回去,尽量最好宣讲,劝说工作,千万不能出现动荡!”
“市长,您多虑了,您的分流方案。我仔细研究过,给出的待遇已经很高了。说实话,这些人在如今的厂子里。每月也就这些收入,但以厂子的艰难,每月都拿不全,所以,薪资水平上,分流后比分流前,实际所得更高。此外,分流人员们的人事编制还在原单位,他们最看重的编制没动,只不过,换个地方,拿更高的工资,您说有人能不愿意?”
说话的是齐炳河,德江钢厂新上任的厂长,一个知识型干部,他也是在孔凡高跌倒后,走马上任的。
原来的德江钢厂,纯粹是孙明和孔凡高斗法的战场,孙明和孔霸两位衙内,更是拿德江钢厂的双轨制,折腾起了各自的贸易公司。
薛向初来德江时,正赶上孔凡高大使法力,挤走了亲孙明的厂长,换上了自己的人马,如今,孔凡高倒台,钢厂也遭到了清洗。
这位齐炳河,是薛老三向蒋天生反映了情况后,蒋省长亲自调派来的。
此人原来在锦官市食品厂做销售主任,素有政绩。
向春发道,“按正常情况说,是这么个道理,可老齐,你看眼前的阵势,像是正常情况么,有人无风还要卷起三尺浪呢!”
薛老三对向春发的老道,很是赞赏,点头道,“是啊,近来风波恶,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好生应付,走过这一段泥巴路,就剩康庄大道了。”
一番讨论,约莫耗起个把钟头,理清了所有细则,薛老三便吩咐三人回去以后,各自整理成文字上交他来。
安顿好分流事宜,薛老三又叮嘱了三人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尽量改进厂子的生产方向,争取依托在建的云锦影城,寻找各厂的经济新增长点。
当然,薛老三不会用这种大而化之的样板文字来分说,他甚至给出了具体的方向。
譬如德江钢厂,他就建议齐炳河干脆劈出一个专门的车间,专门搞建材型材生产,直接供应云锦影城未来基建需要。
毕竟,影城占地极大,所需基建材料极多,钢厂完全可以借助影城的东风,在应付工委定下的生产任务之余,也大可搞搞云锦的副业,具体的政策,他薛某人负责找省里沟通。
而机械厂,服装厂,亦可有样学样,总之,云锦影城就是座新城,三百六十行,什么都能往这筐里装。
他们是近水楼台,更要占据先机,不要等影城发展起来,才知道后悔。
最后,薛向又道,在他看来,好的企业领导,永远善于打好提前量。
这回,他薛某人帮着三大厂卸掉了重包袱,又指明了发展方向,三位厂长几乎要拍胸脯子保证,再做不出成绩,提头来见。
许多了解薛老三的,都说薛老三这人不做生意实在可惜。
的确,这是个经营计算不肯吃亏半点的家伙。
这不,两个亿的投资打造一个云锦影城,消息传出,全省都轰动了。
各家配套单位,都发来了合作申请,希望承担影城建设的某一项内容,或基础建设,或餐饮供应,或服装配套,或器械支援,总之,方方面面,都有单位想要承接。
可偏偏遭遇了薛老三这么个守财奴,这家伙严令市政各个单位,不得私下大包大揽,谁包揽了,谁负责兑现,市委市政府是不负这个责任的。
是的,薛老三打的主意,就是与影城建设有关的配套工作,尽可能都由德江自己内部消化。
在他看来,云锦影城就是个超级内需拉动机器,生产基建过程中,不仅需要海量的建材、器械,也同样需要数以万计的劳力。
有了劳力,也就有了一系列的配套,毕竟,人总是要吃喝拉撒睡,这一发散开来,该涉及多少相关产业链。
薛老三又怎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