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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怒言,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遮掩面皮罢了。总不能被芝麻官藐视了,堂堂常务副省长也没些表示。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疏忽了对他的思想教育……”
周道虔顺水推舟,道歉半晌,接道,“省长,您稍安勿躁,明天的招商会议还需要您主持呢。”
周道虔这句话,打在了点儿上。
原来,今天傍晚的招商宴后,李星雨趁热打铁,和那帮外敌客商,签订了供货协议。
可协议是签了,货款并没到账,此外,因为昨日事发突然,宣传媒体并没到位。
而李省长如此高光时刻,怎能少了镜头,是以,德江方面便又在今天组织了交款仪式,省政府办公厅亦通知了省报和省电视台。
思及明日的大场面,李星雨心头的怒火消退不少,心中暗自计较,暂且忍过一时,待今次了结了蜀香王之事,顺利送走了蒋天生,接过大位,以后有的是机会磨平这根刺头儿。
美景当前,广居华厦,登高望远,聚醇酒,置珍馐,正是人身美时妙刻,却被薛老三这么横插一杠子,彻底搅得无情也无趣。
李省长失了兴致,原本既定的节目,自然就无法上演。
周道虔一行怏怏退去,李省长做了个汽蒸,服了两片安眠药,便也躺下了。
明天可是他的光辉时刻,自需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
不知道是迎仙楼的汽蒸太过霸道,还是安眠药的质量太过良好,李省长这一觉睡得极沉,睁开眼时,白花花的阳光,透光薄薄的金丝纱窗,打在纯白的羊毛地毯上,极是耀眼。
甩甩头,揉揉眼,观感传来的信息,让李省长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抬手看表,呀的一声,那戴了十来年的明珠牌梅花表,竟被他甩了出去。
霎那间,怒气不满脸庞,草草套上衣服,抹了抹头发,踩上鞋,李星雨就冲了出去。
呼地扯开门,抬眼就瞧见叶赫在门外的走廊里,迅疾地踱着步子,俊脸上布满了焦躁。
“叶赫,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李星雨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按说,官做到他这地步,城府早深,练气养气的功夫,也早到了一定程度,别说讲脏话,便是情绪,也绝不会轻易流露。
可此刻,李星雨却骂出口来,骂的还是他最得用的心腹,声嘶力竭!
的确,李星雨生气了,不,气疯了。
原来,他方才抬手一看手表,竟已经十一点半了,而原定的交款仪式安排在今天上午十点。
是的,他李某人昨晚做了汽蒸,喝了安眠药,这都有可能加深睡眠,睡得太沉,是可以预料的。
可他李星雨不是寻常人,有叶赫这贴身大秘在,他压根儿不担心自己起不来。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叶赫也睡沉了,还有王晋西,还有那么等候他李省长下指示的下官,怎么也不会让他李省长睡到中午十一点半。
挨了怒骂,叶赫脸上却无惊慌,急步上前道,“出了点乱子,周书记不愿惊动您,想先抚平了,您再出面,看您睡得晚,就嘱咐我憋吵醒您。”
叶赫的话很短,信息量却很丰富,李星雨虽是方醒,惊怒之下,脑筋早清醒过来,立时便品出味道来。
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让既定庆祝不得举行,周道虔为怕担责,希图靠自己的力量将事情扫平,因此,才和叶赫商量,瞒着不让告诉自己。
而叶赫完全是自己人,他能听进周道虔的劝告,其中道理很简单,大会是他李省长定的,如今出了纰漏,他李省长脸上何其无光,周道虔愿意代为出手,也算是保全自己的面子。
李星雨不愧是老牌政客,思辨无碍,转瞬的思谋,与真实情况,一般无二。
不过,此刻,不是他纠结周道虔,叶赫瞒已行事的对错,他更关心的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待他急声问出,叶赫已然打开了文件夹,抽出份报纸来,一看眉头,却是德江日报,一份地区性报纸,影响力并不大,德江境内,除了党员干部,基本无人关注。
李星雨虽不明白叶赫为何要拿这么份小报给自己,却还是接了过来,甫一入眼,白皙的脸庞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青气。
原来,德江日报,头版头条的黑体大标是这样的“热烈庆祝蜀香王荣获共和国驰名商标”。
怔怔盯着这大黑字体近一分钟,李星雨只觉头有些晕,多亏叶赫见机得快,没准儿李省长真得一头栽倒在地。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星雨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压根儿就没摸清敌情,就开始盲目出招。
昨晚面对蜀香王被省内兄弟工厂贴牌的事情,薛向重复两遍的“只要蜀香王对它们有用,只要他们用得上蜀香王”,彼时看来,是大言不惭,抑或带了几分负气的味道。
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此人的警告啊!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外地客商现在怎么样了,人现在在哪里,周道虔有什么好法子……”
摇摇剧痛,昏沉的脑袋,李星雨连声追问。
堂堂常务副省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眼前的情况虽然棘手,让人憋闷,可到底没到最坏,善后得好,不一定没法儿挽救。
叶赫道,“一早报纸出来后,有人透露了首长驻地,客商当先就来迎仙楼闹腾,亏得王秘书长,周书记见机得快,迅速稳定了局势,将人约去了德江礼堂,这才没晾成大乱子,另外,省里的宣传部门已经回转了!”
“薛向呢,薛向在哪里!”
最不愿提此人,却也不得不提,李星雨几乎是忍着牙痛说出的这句话。
叶赫道,“薛向没有露面,云锦那头也没什么动静儿!”
“嘿嘿,人家是稳坐钓台,看我李某人的好戏呢,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机心,我是开了眼了。”
说话儿,李星雨钻进屋里,捯饬了数分钟,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精神饱满的高官风采,“走,去德江礼堂,我李某人招的事儿,自己来平!”
………………
“采石矶兮一秤砣哟——嗨,嗨——长江作杆又如何哟——嗨,嗨—”
久雪放晴,艳阳高照,正午时分,云锦湖溪畔二里开外的蜀香王厂内,嘹亮,悠扬的船工号子,飙出老远。
原来,工厂里正在做最后的机器调试,巨大的搅拌机,沉重异常,在没有重型机械的作用下,只能靠人力转运。
第三百五十九章兴师问罪
而众人使力,最是难齐,自然而然,便用上了号子。
这悠扬的调子,正是出自蜀中早先走江的纤夫,号子虽老,知名度极高。
随着嘹亮的号子发动,众力齐聚,沉重的机器,被一点一点抬起,挪动,最终,成功安装,调试完毕。
此刻的生产车间,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极是忙碌,薛老三戴着安全帽,站在过道边上,手里拿着文件夹,不时地跟身边围着的蓝工装汉子们说着些什么。
一辆辆重型卡车,卷起阵阵飞灰,长龙一般,绵延不见尽头。
车上不时飘来辛辣,酸麻,奇香等各种味道。
不错,正是薛老三预订的原材料到了。
原本,按着原计划,蜀香王是不会如此着急就开工的,毕竟,工厂的机器,工人的技能培训,都勉强算准备好了,可唯一的一样,厂子的领导层,尤其是厂长人选迟迟没有定格。
而薛老三又是个看重企业家个人能力的,因此,一心想着便是将蜀香王的厂长人选选定后,再将蜀香王纳入到正常轨道上。
奈何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预计的火爆竟然来得超乎想象的快和暴烈,打了薛老三个措手不及。
病急乱投医,薛老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合适人选,如此乱局,只怕除了他自己上,任何人当厂长都摆不平。
计较已定,他便连夜要求原材料供应方发货,并严明按照原材料送来的时间分级付款。送来得越早,这等级越高,现金交易。
有了钱先生发力,这批原材料到得快得惊人。
还不到正午,所有的材料,都齐备了,显然。那帮家伙也是夜里就开始发车。
调试好机器,收拢了原材料,薛老三心下大定,取过戴裕彬手里的电喇叭喊道,“同志们。废话不用我多说,机器,材料,名气,能弄的我都弄来了,这厂子要是再搞不起来……”
不待薛老三后续的话出口。底下陡似起了炸雷一般,众人齐声吼道,“我们奏是龟儿子养的!”
蜀中省骂出口。虽然不雅,却极见士气!
一声喊罢,不待薛向吩咐,四处便响起了吆喝声。这是各个车间的领导,在命令各自的手下,开始工作。
片刻,震耳的机器轰隆,便回荡在高阔的厂房内。
薛老三方要去查看流水线,江方平急急跑了过来,扯着嗓子说了几句。话音尽被淹没,他伸手拉了薛向急急向外行去。
出得厂来,不用他说话,薛老三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厂西边,数辆吉普车被川流不息的卡车挤在了住到外,周道虔,孙明,孔凡高,王晋西,正深一脚,浅一脚,踩着主道外的雪泥,急急朝这边赶来。
薛向迎上前去,笑着道,“欢迎欢迎,欢迎王秘书长,周书记,孔专员,孙书记前来蜀香王参观,指导工作!”
瞧着他这没事儿人模样,众人心头一阵火起,独独孔凡高心头生出几分快意,他也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摩活土匪怎么气人,转瞬,竟有了体悟:“原来跟人过不去,不一定要吹胡子瞪眼,漫不经心,才是更高境界。”
“薛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无组织无纪律,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胡作非为,省里为此损失五百万元的巨额资金,这个责任你背得起么!”
对薛向最没耐心的,自是王晋西无疑。
论起对薛向的私怨,王晋西已有太多,此处无须赘言。
今次,此公发怒,也并非是因为其子之死,同薛向结下的死仇。
更多的,还是为他王某人自己的仕途考量。
前番因为王老九被严打,他王某人的仕途也被披上了厚厚一层阴影,虽然省里分管政法的陈书记曾找他谈话,说什么子是子,父是父,父功不抵子过,子过不掩父功,让他不要背思想包袱。
可王晋西清楚,出了这档子事儿,自己若不自救,别说升迁,便是现在的位子也定然无法保全。
他在省府的靠山,正是这李星雨,偏生前番在旅游招商争夺战中,因为薛向的缘故,他屡出昏招,在李星雨心中的地位早已是一降再降了。
若非他头上始终挂着李姓人马的招牌,而李星雨又正处在冲击省府一号的关键时期,换掉他,难免被外人误解为李省长的山头松了。
正是聚势陇力的时候,李星雨这才没对他动手。
是以,今次奔赴德江,王晋西是存了立功的心思,真心希望李星雨能得偿所愿,哪知道紧要关头,又让薛向冲将出来,坏了好事。
坏李省长的好事事小,连累他王某人全功尽弃事大,新仇旧恨,齐上心头,这会儿,他真恨不得生吃了薛老三。
熟料,他王某人在薛老三面前,实在太没存在感。
见他发怒,薛老三恍若未觉,质问道,“王秘书长,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省里损失了五百万,我得担责任,这话从何说起!”
知晓薛老三要绕圈子,暴怒中的王晋西除了制造障碍,恐怕不会再有别的用处,周道虔插言道,“薛向,蜀香王荣获共和国驰名商标的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这是周道虔最想要确准的,可以说这个天外飞仙一般的驰名商标,正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