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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刘奋斗咳嗽一身说:“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再了解一下。”
李玉今晚并不当值。她只是临时顶替别人一会,在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冯喆看护的那个病房里的人叫李博谷,是半间房上的一个老师。但是她并不清楚李博谷是另一个李玉的父亲,而另外一和自己同名的李玉还是县wei书ji的秘书。
李玉来到了病房已经是零点一刻了,病房内并没有开灯,她从病房的窗户中朦朦胧胧的看到父亲闭眼睡在那里,头上并没有被包扎,也就是说头部没流血。看来情况的确无大碍,(李玉不知道李博谷在镇医院是满头被包扎了白纱布的)而冯喆靠在椅子上正在假眯,外面灯光辉映着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有着斑斑驳驳的影迹,立体感很强。
李玉站了一会,伸手轻轻的推开门进去,冯喆就睁开了眼,没有说话,注视李玉在李博谷的病床前站着。
停了一会,冯喆说:“李校长做了几个透视,医生说脑部没问题,主要还是身体机能不太好,平时饮食和休息要注意,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谢谢你!……裘书记休息了,我才过来。”
“喝水吗?”
李玉摇头:“不了,你下午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冯喆说着轻轻一笑,意思是让李玉不要操心自己,指着外面的阳台说:“我们去那说话。”
两人到了阳台,关了后面的门,环境相对的封闭了些,医院外面婆娑的树枝灯影摇曳着投射过来,让两人的脸盘都明明灭灭的。
“我一直很钦佩李校长的为人。”
“谢谢,”李玉说着,低了下头,叹了口气。
“怎么?”
李玉没有回答冯喆的话,良久又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好人往往是没好报的,这世界的规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李玉在冯喆面前不需要隐藏自己,她心里想到什么,就袒露了出来。
“当时村里救李校长的两个人给你打电话,原话怎么说的?”冯喆没有继续李玉的话题。
“他们就是说,我爸落水了,问我在哪,我就问我爸在哪落的水,怎么回事,他们回答说,就在学校门前。好像是因为我爸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但是他们并没有亲眼见那个过程,只是远远的看到那个孩子浑身滴水的从河边往村里去了,所以就猜测是那样。因为当时河边除了我爸,也没别的人,至于我爸为什么救了人却没离开河边,又掉进河里,他们并不知情。我就让他们将我爸送到镇上医院,接着,就给你打了电话。”
“李校长的确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我今天和高志邦已经核实过了,我想,李校长之所以没有当时就离开,是因为身上沾了河泥,不方便拿教材,因此在河边想洗干净的,结果就眩晕了。”
冯喆自己下午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还说了一些人诋毁李博谷的传言,李玉登时皱眉:“这些人真恶心!就不能见别人好!我爸也是,浑身湿透了不想着赶紧回家换衣服,管什么教材!回家不能慢慢的洗啊!那教材放在河边除了捡破烂卖废品的,谁会要?哪个重要都搞不清。”
有些东西对别人是破烂,可是对李博谷就是很重要的,冯喆也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世上其实真的没几个真正希望你过得好的,除了少数有限的几个最亲近的人,比如说家人。或者朋友,而有时候家人也未必对你是全心全意的,至于朋友,对脾气的。终其我们一生能碰到几个?岳飞不是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吗?”
“是,你说的对!”李玉得到了共鸣:“很多人见你有了事,假惺惺的来探望你,他们是关心你?其实最多也就是问问。问的目的其实是想详细了解一下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向别人谈论多爆料罢了。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幸福,甚至更有甚者,他们只是来确认一下,看你是不是过得不如意、是不是很倒霉,是不是比他们还差,如果你是倒霉了,他们就觉得你没有威胁,那么他们就放心了!”
“特别是,有些你曾经过的比他好,你抢过他们的风头的那些人,你要是这会过的差劲了,他们心里就有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甚至快感!巴不得你永远落魄下去,但是如果你要告诉他们你过得不错,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不算什么,你积极向上,人生难免坎坷,你会汲取教训继续轻装前进,你就立即成了他们的挖苦对象甚至是今后借钱对象!因为什么,因为你过的比他们好啊,他们会想凭什么你比他们过的好,你过得好,你就有错,你就应该将你得到的好处给别人分享,否则你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冯喆等李玉情绪稳定,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想,这次镇上出面,表彰一下李校长的这种行为、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为人师表就要言传身教,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育半间房人的机会。物质重要,精神更加要饱满。那两个救助李校长的人,我下午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救李校长,这没有丝毫的争议,而对于李校长救那个孩子,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我认为镇党委有义务、有责任让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兴风作浪,胡作非为。”
冯喆说着,李玉问:“那你不让我告诉裘书记的意思是……”
“不是不让你说,而是不让你当时说,”冯喆顿了顿,看着李玉说:“领导都希望从下属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或者意见,不管这个肯定的答复和意见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但是要不含糊、不模棱两可,如果那样,他会觉得你没有认真的在办事,将问题只是单纯的反映给了他而已。”
“你是说,不想让裘书记知道我爸可能是因为救人落水,也可能不是因为救人而落水的?这很重要?”
“李玉,在这件事里,你首先要意识到你是跟在裘书记身边的人,如果你对父亲在道德上有瑕疵,会不会影响到裘书记对你的看法?”
李玉哦了一声:“我没想那么多,不过你说的是。你提醒了我。”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是裘书记那里,而在于李校长。”
“我爸?我爸怎么了?”
“你设想一下,假如,我是说仅仅是假如,李校长痊愈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落水,李校长会不会根本不提自己救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河边洗手,一个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呢?”
冯喆说着看着李玉的眼睛,李玉摇着头说:“你说的太有可能了,哪还用等到痊愈,明天要是有人来问他,他准会像你说的那样答复别人的。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捡钱都说自己捡了,还让我从家里拿钱给诬赖他的人呢,要是那样,整个是跳进房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他照你说的对别人复述,镇上甚至县里会怎么议论他?还没出院人就被全镇的人戳了脊梁骨了,断章取义指鹿为马的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他,唉……”
“这还没完,你想过如果李校长这样说了之后,对你有什么影响了吗?是,那就是我刚刚提及的裘书记的问题了,还有,县里一些想诋毁你的人,背后会怎么议论你?就因为你有了一个只做好事却不想让大家挂在嘴上的父亲。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人在旅途,不得不谨慎。”
冯喆看了一下屋里面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说李校长的,但是我的确觉得有这个可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还会因此将事态扩大化,说裘书记用人不淑,李校长那个什么,她那个秘书李玉也那个什么。”
“那个什么,”李玉笑了:“不就说我不是好人吗?我就不是好人——谁在乎?”
李玉说着,眼睛瞄着冯喆,牙齿咬了咬嘴唇,模样十分可爱,冯喆笑笑说:“好人不好人,不需要别人评判。所以,李校长对外的态度和说辞就很关键,他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有时候大西洋对岸的一个蝴蝶一次轻微的翅膀搧动,就能引起太平洋的飓风,看似丝毫没有联系的事情其实都有看不见的内因外因作用,而李校长到底怎么说话,这边的工作,只能由你来做,在李校长充分认识这一点之前,还是不让裘书记过问这件事的好。”
“那,还有别的原因吗?”李玉想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小马哥不会对我都保密吧?”
冯喆点头说:“是,是还有别的原因,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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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一件小事(五)
裘樟清上午还有个会,冯喆一夜辛苦,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就补了个觉,睡得正香,李玉打电话过来说裘樟清散会了,这会在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安排会见其他人。
冯喆飞快的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十来分钟就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那盆黑色的百合郁郁芳芳,开的很好,在宽大的窗户前,非常显眼。
裘樟清正在批公文,看了冯喆一眼,对冯喆的问候只是嗯了一声,等李玉一会出去了,见冯喆正在注视着那盆花,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数清楚有多少花瓣了没有?”
冯喆笑笑说:“没有,我恐怕自己会越数越迷糊。我看着花心里在想,书记这盆比我养的那个好,这应该有什么秘诀或者心得的。一定有。”
裘樟清听了就笑,看来心情很好,她接受了冯喆的恭维,身子往后背一靠说:“秘诀是有,却不可轻传。”
“书记说的是,越是重要的技法,就愈得经过千辛万苦、浴火重生才学到手,那才能被好好珍惜,就像‘书非借不读’的道理一样。要不,那我中午请书记一顿饭,怎么样?”
裘樟清笑着站起来:“一顿饭就想套我真言?你也说了要千辛万苦的,这么简单就得了秘诀真谛,养花发家致富了,我怎么办?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冯喆笑笑的说:“那是,我是不知轻重了,对了,裘书记,我刚刚得知,咱们市里财政宾馆有温泉浴了,那里的温泉水的确是从赣南天门山运输过来的,算是咱们市里第一家。”
裘樟清心说他真有心,原来还一直记得自己喜爱游泳的事情。
“温泉就先罢了,哦。走,我们先吃饭吧。”
裘樟清没问冯喆来县里干什么,意思是有事一边吃饭一边谈,这时李玉进来。看到裘樟清一脸轻松的模样,心里感叹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还是冯喆行,其他人见了裘樟清哪会享有这种亲切的待遇。
“裘书记,我中午想请一会假。我父亲住院了。”
“哦?李校长病了?”
裘樟清问的是李玉,冯喆却回答了:“裘书记,昨天李校长从河里将一个落水的孩子救上了岸,孩子没事,李校长头部却撞到了河石上,一直昏迷,昨天下午,我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昨天从省里回来很晚了,我见书记也累了,就没汇报。我昨晚去过了医院。医生说没大碍。这次真是多亏了冯书记。”
裘樟清说:“哦,这样,那你去吧,下午就不用回来,多陪陪李校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谢谢裘书记。”
李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