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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惠脸一红,没搭理他,转向林安然,说:“你到底背不背?给个准话,不背你别想我告诉你我查到了什么!”
林安然轻轻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掌,说:“都是我嘴贱!”
说完蹲下来:“来吧!来吧!我就当背个弹药箱了。”
“你背过这么漂亮的弹药箱吗?”钟惠大咧咧,一点不介意,还真趴到林安然背上,说:“小安子,起驾!”
王勇在边上调侃道:“现在让你做马,晚上得让你暖床。安然你可小心了,惠丫头现在是十月芥菜了!”
万彪刚从警校毕业,未经人事,不懂其中奥妙,奇道:“勇哥,什么是十月芥菜啊?”
王勇看了趴在林安然背上正美滋滋的钟惠一眼,笑道:“十月芥菜啊?春心动呗!”
钟惠顿时就怒了,斥骂道:“流氓!”
王勇一点不恼,笑嘻嘻说:“哟,惠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钟惠又骂道:“你混蛋!”
王勇笑得更厉害:“哟!神了!我外号你也知道?!”
钟惠实在拿王永志这种混不吝的主儿没辄,扭过头去对林安然说:“我说你也真绝情,送都不送一下人家卓彤,她在机场都哭成泪人了,打你传呼又没回,真狠心!”
林安然说:“我最怕相见时难别亦难那套,最烦搞什么哥啊妹啊十里相送那种,你以为拍戏呀?”
钟惠捶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林安然说:“男人本来就不是东西。”
钟惠一听,很高兴,说:“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东西啊?”
林安然说:“当然知道,我是人嘛,当然不是个东西。”
说罢,不想跟她继续扯卓彤的事,威胁道:“再嚼舌头我把你扔水田里去。”
钟惠吐吐舌头,总算安静下来。
到了集市里,找到那家较有名气的小饭店,门口停着一辆皇冠2。8,一个剪着板寸,身材壮实,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在车边举着大哥大打电话,活脱脱现在港台警匪片里的黑道人物打扮。
“阿勇!”这黑老大一样的人物看到王勇一脸热情,马上挂了电话,笑眯眯迎了过来。
林安然看到他脸上有道寸把长的刀疤,笑起来的时候,刀疤扭曲,像一条挣扎的蚯蚓。
王勇走过去和来人拥抱了一下,说:“强哥,好久没见了呀!今晚好好喝一杯!”
转身对林安然说:“来介绍下,这是我哥公司的保安部经理,林强,道上的人都叫他强哥!”
林安然伸出手,笑着和林强握了握,说:“我也姓林,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呀。”
王勇为林强引见其余人,听说钟惠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的千金,五大三粗的林强笑成一朵花,人顿时矮了三分,握着钟惠的手热情摇了几下,要不是个姑娘家,恐怕会一直不撒手拖到饭店里去。
钟惠对王勇介绍自己父亲身份显得不是很高兴,歪眼白了一下王勇,后者装作没看到。
进了个小包间,林强叫过服务员让上菜上酒,没一会功夫,酒菜就摆到桌上,显然林强早点好了菜的。
王勇举起杯子说:“前三杯老规矩,都得见底,然后自由活动。”
这酒是店家泡制的眼镜蛇酒,有股子腥味,度数也不低。
除了钟惠不喝酒,其他人等一律三杯下肚,一股热气从肚子里直窜上脑门,在寒凉的冬天里,暖洋洋很是舒服。
王勇对林安然说:“强哥是铜锣湾村的大佬,现在在我哥公司里做经理,听说我在这里下乡,他刚从外地回来就赶过来请我喝酒了。”
林强客气摆摆手,说:“什么大佬呀经理呀,阿勇你是寒碜我吧?”
继而对林安然说:“我没读过多少书,就烂命一条,初中都没毕业,无所事事就出来混社会了,也是一帮兄弟支持,算是混出了点名堂。不过人往高处走,自从跟了阿勇的哥哥以后,我就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了。”
林安然点点头,说:“是啊,还是做正行好。”
林强点头赞同,说:“兄弟你是说对了,打打杀杀没个头,要是不懂收手,迟早不是死在对手手里就是死在公安手里。你看……”
他指着脸上的疤说:“这就是证明,那年我和人喝完夜茶出来,走在路上就被对头伏击了,砍了我七八刀,其中一刀就在脸上,要不是他们没带喷子,我也逃不掉。后来我就想通了,混社会无非为了个名声,可是名声大了也是个负累,刚出道的想砍翻你出人头地,出道久的又不甘你名气比他大,总想着给你背后一刀……”
说着说着,吱儿一声又喝掉一杯酒:“就算这些都能躲过去,但人年纪越来越大,迟早有打不动的一天,幸好碰上了王老板关照,给了我个饭碗。”
王勇说:“强哥你客气了,不谈这些了,你怎么回滨海了?外省的工程都做完了?”
林强嗯嗯两声,说:“做完了,你哥说,现在滨海的经济正在起步阶段,他看好这边市场,想回来这里发展。对了,你怎么忽然跑到我们村来下乡了?”
王勇苦笑说:“没办法,谁让我吃公安这碗饭,你们村和宝塔村村斗,害得我被人拉壮丁过来趟浑水。”
林强夹了口菜,嚼得满嘴是油,呵呵一笑说:“咳,都老黄历了,我估计你们也没辙。”
举起杯子和王勇、林安然碰了一杯,说:“这次我回来,村里的混社会的那些人也叫我帮忙准备参加村斗,我说我不想打架了。”
林安然很好奇问:“为什么你不想打了?这几天,我们在村里劝得口水都干了,一个个都视死如归一样,拼了命也要打。”
林强笑道:“咳,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吧,你们官场上那些狗屁领导恐怕都没想明白一个道理。村民为啥打架?为啥不怕死?说到底,就一个字——穷!人穷了命就不值钱,要是个个个富得流油,手里抱着妹子,兜里揣着票子,谁还愿意动不动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说着忽然拧头看看钟惠,不好意思道:“妹子,不好意思啊,哥哥我说话就这德行,俗了点。”
钟惠似乎一点不反感,摇摇头说:“没事,我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
林强的话是俗了点,可林安然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林强酒壮人胆,继续高谈阔论,说:“其实那个领导一个个都是傻X,一天到晚就说我们农村人什么素质差,他。妈。的没钱我能不素质差么?有钱谁不知道去念书,我当年家里穷得连手纸都没一张,大便用篾片刮屁股,哪来钱读书?哪来的高素质?啊,对不起……对不起啊,你看我,又扯这些屎屎尿尿上去了,我自罚一杯!”
仰头吱儿又一杯下肚。
接着又说:“我和村里那几个叫我参加村斗的小混混说,让他们花点心思去赚钱,总比整天打打杀杀强,拼死拼活又挣不了几个钱!嘿!没想到那几个小子说,这回村斗可是有钱收的,有人给钱让他们下手……”
第31章 幕后黑手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强不小心说的一句话,倒让林安然吓了一跳。假如林强所说的是事实,此人出钱挑拨两村之间的矛盾的目的是什么姑且不论,光就说不顾两村人命死活,这一条就可谓用心险恶。
整个房间马上静了下来,大家目光都落在林强身上。
林强依旧没心没肺,喝着酒说:“吃呀,怎么都停下来了?这些野味,冷了就腥了。”
忽然看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林强怔了一下神,才明白过来,自己喝多说漏嘴了。他尴尬地放下筷子,左看看,右瞅瞅,呵呵笑了两声,又咳嗽了两下,想掩饰过去。
可大家依旧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似乎都在等他的下文。
“各位领导,都别这么瞪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了。”林强好歹是混社会的,大风大浪也见过,很快恢复了镇定,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有些事我不能说,你们也别想着从我嘴里得到什么答案了,更别想着让我给你们当针。”
针,是本地公安内部的一种通俗叫法,意思就是线人,公文化一点的称谓,叫特情人员。
林安然很清楚,林强这种人把义气看得比命重要,要他出卖自己村里的小兄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装作无所谓的口气转移话题说:“你也别那么敏感,我们也就是好奇一下罢了。村斗嘛,有人出钱是很正常的,哪条村没几个出来做生意的老板?支援自己村里人争夺一下祖宗的地皮,也正常。”
林强素来是个没机心的人,当年在道上也就靠着一身蛮力,加上在村里的武术队中吃了几年夜粥,普通混混都不是他的手脚,这才在滨海道上闯出了些名气。
他以为林安然没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误会是村里做生意的人出钱让村民闹村斗,心头顿时松了下来,原本已经闭上的嘴巴又忍不住了,嘀咕了一下:“哪是我们村的……”
还好他也还没蠢蛋到极点,知道其中的轻重利害,话说了一半,硬生生又吞回肚子里了。
这一点小小的失误逃不过林安然锐利的目光。林强这类人,来硬的肯定不行,不过对付他倒也不难。
从林强一坐落,林安然发现此人就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物,光看他喝酒就知道,够耿直,从不赖账,人家喝不喝他不管,自己先喝够份子。
林安然主意已定,举着酒杯说:“强哥,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认识,您年长几岁,这杯我以后生身份敬您的。”
林强在道上虽说有点儿名气,但是何曾有机会跟这些体制内的干部这么称兄道弟亲热过?以前虽然也有巴结公安的时候,可别人压根儿没拿他当根葱。
林安然作为政法委干部,对他这种粗人尚且恭敬有加,让林强顿时手都不知道摆哪好了,端着酒杯,嘴唇一张一合,啊啊呃呃了半天都不知道说啥好,就差没冲进厨房拿刀剖开胸膛拿出心肝让人看了。
“林老弟太客气,太客气,咱啥都不说,以后有事不方便处理,吱一声就是,不说了,情谊都在酒里!”
说完,嘴巴一张,头一仰,酒杯都没碰到嘴唇,酒却哗地倒进了喉间。
“好!”林安然朝王勇打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鼓掌,“强哥果然够豪气!”
林安然又拿起酒壶,满上两杯说:“这一杯,是敬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这情份,说啥都得干了!”
说罢仰头又喝干,亮出杯底在众人面前划了个圈。
林强一点没多想,拿起杯子喝水一样又倒进喉咙,然后道:“我今天算见识了什么叫海量了,佩服佩服!”
钟惠在边上暗暗扯扯林安然衣角:“悠着点!这是酒不是水。”
王勇打断钟惠说:“惠丫头,你懂什么,人家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安然跟强哥是相见恨晚,多喝酒杯算什么。”
林安然也说:“小惠,观棋不语真君子,观酒也一样,你能喝就喝,不能喝边上看着,不能插嘴,不然罚酒。”
钟惠想起蛇酒那股子腥味,皱皱眉,不敢再多说。
接下来不到半个小时里,林安然一共找了十多种不同的理由和林强喝酒。
在酒桌上找理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