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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范光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而是陪着梁少琴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说:“梁大姐最近工作忙吗?”
梁少琴在人大当了多年的透明人,早已十分淡然,微微笑道:“谢谢范部长关心,两会过后,不算忙。”
范光小幅度点着头,像是在对梁少琴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说:“不忙就好,不忙就好……”
说到这里,忽然停了叉在一起的手掌轻轻搓揉了一下,嗯了一声,好像有点儿支吾,没往下说。
梁少琴觉得范光定然有话要说,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显然是在犹豫着怎么跟自己开口,便说:“范部长,你有什么指示直接说嘛。”
范光呵呵一笑,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尴尬,说:“梁大姐,咱们也认识好多年了。”
梁少琴点头道:“约摸也有近二十年了。”
范光看了一眼梁少琴,像是下了决心,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既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就开门见山谈谈吧。组织上有意图让你暂时到乡企局属下的食品公司任经理,负责跟进企业改制的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食品公司?果然没什么好事。
这家国企是临海区效益最差的一家。九二年底,国家取消对国有企业经营性补贴后,这家公司一直出于破产状态,基本停产。今年初开始改制,以职工认购的方式进行了股份制改造。
但是改制过程一波三折,一些内部问题凸显,加上改制涉及大量裁员,引起原单位部分职工极大的不满,曾经几次到临海区府上访,是一个提起就让人头疼的地方。
现在却要一个毫无关联的人忽然空降到这个企业里负责牵头搞改制?这唱的是哪一出?
梁少琴心里明白,这是故意给自己出难题了,于是问:“范部长,这组织程序都没走,就这么让我上任?而且,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位置,是不是应该派一些年富力强的同志去?”
范光赶紧解释:“是这样的,一来你以前在乡企局也工作过,业务应该也算熟悉;二来嘛,现在你是法工委的,对于国家政策、相关法律法规都很清楚,到食品公司去牵头改制,对理清存在的一些法律问题有着很大的优势。再说了,你也是主任科员,从职别上,直接套任食品公司经理也是很符合规定的。组织上考虑再三,觉得你很适合这个位置。”
适合?梁少琴心里暗道,恐怕是某领导觉得我适合吧?现在是届末了,一般干部调动不会在这时候进行。因为明年两会将有大动作,按照惯例,调整干部一般最适宜的时机是换届和届中选举,怎么会这时候忽然任命?其中肯定有猫腻。
见梁少琴不说话,范光又说:“少琴同志,这个是组织上的决定,你是老党员了,服从组织安排是你的责任。”
梁少琴说:“人大的王主任知道这事吗?”要调动自己,按照程序,自己单位的领导首先要知晓,并且开会研究,所以梁少琴才有此一问。
范光答道:“知道,他当然知道,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
梁少琴又问:“为什么我们人大没开会研究呢?我一点都不知道,单位领导也没跟我谈过。”
范光显然是有备而来,马上答道:“因为最近食品公司那边问题越来越严峻,昨天才有十几个职工到信访办和乡企局大闹来着,所以事不宜迟,程序的东西可以补。你看,我现在不是和你谈吗?”
梁少琴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范光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组织是一顶很大的帽子,这帽子扣下来,作为体制内的普通一员,很难找到什么借口回绝。
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再做无用功了。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说:“既然范部长一口一个组织安排,那么作为党员,我只能服从。你们都安排好了,我又有什么可以推托的呢?你们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会出了门。
刚到门口,迎头碰见李亚文的秘书杨奇,杨奇冲着梁少琴点点头,问了声好。
梁少琴笑意很勉强,礼貌地笑笑,不说话,走了。
杨奇看着梁少琴的神色,若有所思,在门外停了几秒,这才转入范光的房间。
范光在办公室里抱着手兜圈子,神情木讷,见杨奇进来,挤出一丝笑,说:“杨秘书,有何指教?”
杨奇笑着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范光,说:“明年干部调整的方案,李书记看过了,稍稍改动了一下,让我拿回来给您。”
范光接过方案,走到桌边拿起眼镜开始翻看。
杨奇指指门外,说:“刚才看到梁大姐气冲冲走了,好像很不高兴。”
范光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资料,说:“唉,丑人都是我来当了……李书记要安排梁少琴暂时到食品公司当经理,负责改制工作,让我跟她谈谈……”
说到这里,抬起头说:“刚才不是你打电话让我到李书记办公室里的吗?怎么?你不知道?”
杨奇笑道:“领导也不是事事都会跟我谈的嘛。”他不想再做停留,怕再问多几句,范光会疑心自己为什么打听梁少琴的事,便道:“范部长,您忙,我先走了。”
范光点点头,算是答应,杨奇不再说话,转身出了门。
到了门外,杨奇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琢磨,梁少琴怎么会到食品公司当了经理呢?这事真蹊跷,区里那么多干部不用,偏偏用一个到了人大做冷板凳好几年的中年女干部,而且梁少琴在区里几乎是个被遗忘的人,如今的食品公司改制工作如此复杂,人事任用上怎会如此儿戏?
带着一脑袋疑问回到政研室,屁股还没坐热,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杨奇拿起电话一听,是李亚文。
“小杨,过来一下。”李亚文一如既往的简短干脆,说完啪就挂了电话。
杨奇赶紧过了李亚文办公室,后者在一张纸上刷刷写着,他只好站着看。等了一会儿,写写停停的李亚文终于放下笔杆,将纸张递给杨奇,说:“去,召集一下会议。”
接过那张纸,杨奇扫了一眼,主题是关于食品公司改制问题工作会议,于是应了声是,退出李亚文办公室。
回到自己房间,根据李亚文纸上的会议主题和内容,定下与会人员名单,又送过去给李亚文审批,等他签了字,这才送给秘书股的工作人员按名单通知到位。
再次回到自己办公室,杨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靠在椅子里,枕着头,细细想了一番。
最近,食品公司改制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被裁员下岗的原单位职工因为福利待遇还有原先福利房归属问题一直组织人集体上访,最严重一次甚至闹到市里去了。
李亚文为此还被市政府通报批评了一次,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却脸面尽失。在临海区的大会上放出话来,若改制问题还是一团糟,将处理有关人员。
刚才,又任用了梁少琴去负责改制的工作,这头马上就召开会议,表面上看是很重视改制工作,实际上真的那么简单?
特别是在梁少琴任用上,杨奇觉得绝对不是一般干部任用那么简单,不说组织程序符不符合的问题,单单是选人方面,就很不合适。
一直到下午,杨奇脑子里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直到会议前半小时,门忽然被敲开了。
进来的是原食品公司的经理吴安宝,进了门就笑嘻嘻道:“大秘书,在忙啥?”
杨奇对吴安宝没什么好印象,此人脑满肠肥,为人粗俗,说话市井味道极重,而且为人极为善于钻营。在食品公司乃至乡企局,吴安宝为人也好,为官也好,口碑都是极为不堪,食品公司目前的状况,此人应付最大责任。
就在前几天,吴安宝跑到区委磨了一下午,目的就是为了请李亚文吃顿饭,名义上是汇报工作,实则是想临阵脱逃。食品公司目前是个烂摊子,全区上下谁都知道,吴安宝工作能力有限,加上屁股上估计不怎么干净,想撂摊子走人。
李亚文压根儿没搭理他,而且办公室里客人来往,吴安宝也没找到机会进去,只好在杨奇这里等了半天。一开始杨奇觉得十分奇怪,区委书记的行程一般比较紧密,吴安宝若是其他时间来,根本就没机会能请到李亚文出席饭局。
可是偏偏这天下午,李亚文的晚饭时间却是难得一见的空白,没有安排。吴安宝这么有耐心在这里磨,而且绝口不问自己李亚文晚上的行踪,显然就是知道了日程。
是谁把李亚文的日程泄露了?肯定不是自己。
可是李亚文的行踪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又是谁呢?吴安宝在杨奇办公室里坐了个把小时,用大哥大接了一个电话,一边接一边点头哈腰,显然对方是个对他极其重要的人物。
听完电话,吴安宝眉开眼笑,冲杨奇道:“大秘,李书记肯见我了,我先过去了,今晚一起吃饭去。”
那晚,吴安宝果然把李亚文这尊大神请到了鲤鱼门,在饭桌上表白了自己的意图。
李亚文没有当场答应,直说不咸不淡说了句:“你给我找个接班人,我就让你走。”
吴安宝一听就苦了脸,这时候,这种情况,上哪找接班人?谁愿意接这烂摊子?
可是今天,从吴安宝一进门,杨奇就嗅到他身上那种得意的气味,见他打招呼,便有意探探他口风,说:“哟,是吴经理呀,今天有什么喜事?看把你高兴的。”
吴安宝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如释重负又不失得意道:“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杨奇故作糊涂,说:“噢?你最近睡不着?”
吴安宝说:“还不是为了改制的事情?闹得我一听到电话声就心惊肉跳,晚上一整宿一整宿失眠,医生都说我是神经衰弱了。”
说到这里,抹了一把有光滑亮的头发,压低声音,得意道:“今天不同了,我听说,李书记给我找到接手的人了,老子这回可轻松了。”
说罢从他的大公文包里抽出一条万宝路,放在杨奇的桌上,又道:“给,杨大秘书,孝敬您的。”
杨奇看着他满脸的肥肉,心中泛起一阵厌恶,把烟一推,说:“拿回去,这是干什么?”
吴安宝说:“嫌少?”说着又变魔术一样从他的大公文包里又抽出一条万宝路,往杨奇桌上一放。
杨奇刚想推辞,忽然激灵一下,问:“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有人接手你的摊子的?”
吴安宝奇道:“咦,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不就是今中午才告诉我的嘛。”
他这么一说,杨奇心中有数了,原来一切都是李亚文临时安排的,恐怕是在今早上才做出的决定,让梁少琴去接食品公司改制的工作。
再联想到从军区医院出来时候,李亚文路过开发区人民南路排污渠时忽然莫名其妙问自己那里是不是新服装城选址的话,还有当时脸上奇异的表情,杨奇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了!
第182章 太平镇之行
赵奎今天早上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像喝了两杯小酒,有些飘飘然,又有些亢奋的那种感觉。
从医院回来,这种感觉就一直充盈在骨髓里,就连今天的天空,他都觉得比往日蓝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