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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云嬗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就是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只要他们之间有了撇不清的牵挂,那么她一定会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和他一起努力去面对反对的声音。
他马上就要满35岁了,别说爸爸催得紧,他自己也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拥有一个和她爱的结晶,这样的生命才是圆满的。
可是他的努力居然失败了,他从来没觉得这样挫败过,感觉儿子老婆在眼前一起飞走了。
他在楼下闷闷的坐了一会儿,等情绪调节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上楼。推开主卧室门,他看着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云嬗躺在那里,若不仔细分辩,甚至不会发现有一个人躺在上面。
他走到床边,踢了拖鞋上去,贴着她的后背躺下,伸手揽着她的腰,柔声问道:“肚子疼吗?”
“不疼。”云嬗摇头。
他的大掌落在她小腹位置,云嬗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一阵战栗,她伸手欲拿开他的手,就听他道:“不弄你,听说这样会舒服些。”
云嬗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由着他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小腹,过了许久,她闷声道:“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贺东辰一怔,随即道:“嬗儿,我35岁了。沈存希和薄慕年35岁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语气中的艳羡,是不会轻易流露在人前的。云嬗心里清楚,贺家只有贺东辰一个男丁,他是贺家的家主,唯一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和她在一起,甚至不要孩子。
她一直忽略这个事实,只是不愿意去细想,以为这样,她就能逃避下去,不去面对。
可是这一天终究是会来,他35岁了,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这一次他不能再任性,必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传承家业,以及传承血脉。
“你去相亲吧,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云嬗轻声道,话音未落,她就被他猛地扳过去,她撞进他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里,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贺东辰,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你想要孩子,想要正常的婚姻,我都无法给你,所以你去相亲吧。”
贺东辰倏地翻身压在她身上,双目逼视着她,怒气腾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为了我努力一下么?我想要孩子,那也是你生的我才要,我想要正常的婚姻,那个女人是你我才想要结婚,你叫我去相亲,你把我置于何地?”
云嬗跨不过母亲给她设的障碍,从她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她偷来的。那时候她有多幸福,那么分开时她就会有多心碎。
她一直自私的希望这一天不会到来,可是他35岁了啊,她可以一生无怨无悔的跟在他身边,什么也不要,只要他就好。
但是他不能,他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背负着血脉的传承,他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不足以站在你身边。”云嬗是打从心里自卑,他的爱让她可以飞蛾扑火的扑进他的怀里,却不能让她站在世人面前,因为她打从心里不认可自己,觉得配不上他。
拥有他就已经是逆天而行了,她岂敢再觊觎贺家当家主母的位置,那个位置,不是她这样低贱身份的人可以坐上去的。
贺东辰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齿,他从她身上下来,他本来以为他们偷偷摸摸在一起一个多月,她已经离不开他了,所以才会想要试探她,哪里知道她的回答快把他给气死了。
说什么配不上他?配不上他还跟他睡?
“云嬗,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掐死你?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和我说什么配不配的?婚姻的前提,不就是两人相爱就可以了吗?”
云嬗摇了摇头,“对普通家庭来说,尚且还要讲究门当户对,不去高攀对方,更何况是贺家这样的百年旺族。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娶了个佣人的女儿,他们会怎么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我们自己开心不就好了?”贺东辰怒道。
云嬗苦笑道:“是,所有人都可以不理会,但是我却不能不理会我妈妈,这么多年来,我在外打架斗殴,闯了祸不敢让她去开家长会,都是因为什么,因为害怕她会对我失望。她为了给我一个无忧的童年,拒绝了很多人的追求,那个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她为我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对她来说,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公子,不能作为她的女婿。而我,偷偷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宁愿无名无份的跟在你身边,也不会去碰贺太太的位置。”
“云嬗!”贺东辰盯着她的眼睛焠了火般,满是愠怒,“你爱我却不愿意给我生孩子,不愿意嫁给我,这是什么道理?”
云嬗移开视线,心如刀割,她道:“我知道你说安全期很安全是骗我的,也知道你把所有安全套都扎了洞洞,我视而不见,甚至在心里期盼,怀上吧,怀了你的孩子,也许我就能鼓起勇气和你在一起,可是老天都不让我抱有这样侥幸的心理。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盘桓的就是这些无法逾越的现实,就算我们相爱又能改变什么呢?”
贺东辰盯着她满脸绝望的样子,他眼中掠过一抹不顾一切的疯狂,既然他们一直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下,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问题摊在阳光下,逼迫她去面对,他温声道:“云嬗,我说过,如果你害怕,就躲在我身后,一切让我去解决。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相爱能改变什么。”
贺东辰说完,他掀开被子下床,云嬗被他脸上不顾一切的绝决给骇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腰,恐惧道:“贺东辰,不要,你会逼死她,也会逼死我的。”
贺东辰浑身一震,云姨有多刚烈与固执,他心里非常清楚,云嬗的固执也遗传了云姨,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抿着唇,声音里终于多了一抹绷不住的绝望,“我就是要娶一个我爱的女人,我会逼死谁?”
云嬗跪在他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她感觉到他声音里的绝望与悲恸,她心里一阵撕心裂肺,她声音轻颤道:“辰哥,我爱你,我不要你娶我,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不好,直到不能在一起为止,好不好?不要逼我,好不好?”
贺东辰眼角湿润,最近他耐着性子与她玩地下情,在贺宅碰见,她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其实他多么想抓住她的手,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家人面前,向他的家人介绍,她是他爱的女人,是他想娶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堂堂正正的拥有一个女人,让世人都见证他们的幸福,而不是只能躲躲藏藏,连出去吃个饭,还要他先走,她后到。
他不想委屈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说他逼她,她何尝不是在逼他?他想把世上最美的东西都捧在她面前,却只能和她偷偷摸摸的谈恋爱,是他错了,一开始就不该由着她转地下情,如今才会把自己陷入这样被动的位置。
“云嬗,这一步,我们始终要跨出去,除非你不爱我,否则我不会去娶别人。”贺东辰拉开她的手腕,起身站起来,大步走出主卧室。
云嬗跌坐在床上,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不是不想嫁给他,她想,做梦都想,可是她要不起。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如果母亲知道她和贺东辰偷偷摸摸在一起,一定会翻天覆地,更何况是他要娶她,这对母亲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有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是无上的殊荣,可对母亲来说,那却是逾越本分,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也是她这些年亡命天涯,也不愿意回到这座城市的原因。他不爱她的时候,她尚且管不住自己的心,更何况他爱她,她又怎能不拼死和他在一起?她捂住眼睛,指间很快被眼泪打湿,她的心绝望到极点。
怎么这么难?他们只是相爱而已,怎么会这么难?
贺东辰开车在街上游荡,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云嬗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点了一根烟,吸食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心里那股郁气却没有随着烟雾而消失,反而越发的郁结。
他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有家不能回的滋味,他算是体会到了。他闷闷的抽烟,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云嬗的模样。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却始终做不到放弃。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捂住眼睛,不一会儿,有交警过来敲车窗,他眼皮动了动,没有理会。敲车窗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他恼怒地睁开眼睛,伸手降下车窗,气势慑人地盯着车外的交警。
那交警显然被他的气势给惊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先生,这里禁止停车,请你马上开走!”
如果是平时,贺东辰也就开车离开了,不会和交警废话半句,可今天他心情抑郁,语气就特别冲,“我不开走又怎样?”
交警虽然有些畏惧他,但还是坚持原则,道:“如果你不开走,我会给你开罚单,然后叫拖车把车拖走,甚至会起诉你妨碍公务,将你带回警队拘留。”
贺东辰冷冷一笑,然后升起车窗,似乎和交警杠定了。反正他也没地方去,去警局蹲一晚上,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交警在车外干瞪眼,他拿起罚单,刷刷的写下来,再拍了照传送回警队。不出三分钟,他的对讲机响了,交通局局长亲自打来的,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惹了大人物,让他赶紧把罚单拿回来。
那交警知道眼前的车主不是好惹的,半夜都惊动了局长,连忙拿着罚单走了。
贺东辰没有等到拖车来拉他的车,等来了一通电话。他开车来到桐城最有名的娱乐会所,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置身在胭脂水粉中的席城。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条纹衬衣,胸前开了三颗纽扣,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衬衣上褶皱很深,衣袖挽到小臂,露出名贵的腕表。
男人头发凌乱,此时正左拥右抱,身边还坐着几个当红的坐台小姐,莺声燕语的,好不快活!
如此颓靡的景象让贺东辰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他长腿一迈,径直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上。席城掀了掀眼皮,醉得有些厉害,他轻笑道:“贺队,你可算来了,莺莺,燕燕,过去陪着贺队,今天要不能让他快活的离开这里,就别指望我下次还照顾你们的生意。”
那两个叫莺莺燕燕的女人起身朝贺东辰围来,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块大肥肉。谁不知道贺氏集团的继承人洁身自好,从不来这种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想要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贺东辰靠在沙发背上,眸色清冷的扫过去,那两个女人就不敢动了,心里一阵打鼓,“贺大少,您可是我们的稀客啊,姐妹们都想认识认识您呢。”
莺莺壮着胆子过去,手还没有抚上贺东辰的手臂,就被他凌厉的视线制止了,他冷声道:“滚开!”
席城挑了挑眉,这火气真旺,他坐直身体,挥了挥手,让小姐们都出去。纵然小姐们心有不甘,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包厢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大概两人都没想到,曾是死对头的他们居然会这样友好的坐在一起,他看着贺东辰,道:“瞧你这身火气,怎么,欲求不满?”
贺东辰没有理会他,倾身拿起一个干净的酒瓶,开了一瓶酒,琥珀色的酒液斟满杯子,色泽非常漂亮,他修长的手握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