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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对不对?”贺雪生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走了调,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那么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会是她所认为的那个人吗?
兰姨显然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她哪里知道贺雪生会怀疑沈晏白是沈存希的儿子,她根本想都不敢往那边想,因为是她亲手将孩子抱回来的。
此刻她只是担心贺雪生会责怪她,把孩子的亲生母亲弄进家里来,她慌张道:“太太,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怜惜她年少无知,生下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随便扔在了别人家门口,我只是……”
“这么说,她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了?”贺雪生问完,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大块,她一直在怀疑,却一直不敢去证实,如今看来,这是真的。
兰姨突然就镇定了,她压低声音道:“是,这件事先生不知道,太太,看在我在依苑工作多年的份上,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先生。”
贺雪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耳中嗡鸣,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想要留在依苑,甚至不惜让自己从楼上摔下来。
难怪她要接近沈晏白,难怪她费尽心机想要讨好他,这是多么伟大的母爱,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件事,沈存希又知道多少?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白若是沈晏白的母亲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容许她留在依苑,为什么要帮她瞒着她?
那段时间她不在依苑,他们又……
贺雪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越来越疯狂,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越来越极端,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在旋转,每个都会让她几近崩溃。
她感觉自己的疑心病又重了,她不能再待在这里,这里的气氛让她感到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必须离开。
思及此,她转身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
兰姨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里感到诧异,她这是怎么了?白若是沈晏白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这样激动?
贺雪生跑上楼,拿了自己的东西,又匆匆下楼来。沈晏白早就注意到她不对劲,他站起来追过去,贺雪生正在玄关处换鞋子。
“花生,你要去哪里?”
贺雪生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沈晏白,那张小脸会让她控制不住的联想更多。所以她头也没抬,三两下穿好鞋子,她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也要去。”沈晏白已经放寒假,成天在家无所事事,无聊得要命。
“不行!”贺雪生声色俱厉的拒绝,沈晏白从来没有见她这么严厉过,一时吓得僵在原地。
贺雪生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心里又憎恨起自己来,她转身跌跌撞撞出了门。她来到车身旁,拉开车子坐进去,对司机道:“送我回贺宅。”
司机没有多想,开车驶出依苑。
车子驶上路,车里明明暗暗,贺雪生靠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如走马观花一般,不停闪现一些画面。第一次见到白若,白若那表面谦卑,实则话里有话。
第二次见到她,她看着她的目光有怨恨也有怜悯,她在怨恨什么,怜悯什么?
白若,沈晏白,偏偏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白字。贺雪生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教她如何不胡思乱想?
她头疼得快要爆炸了,她捧着脑袋,疼得直呻吟。
司机听到她痛苦的低吟,他问道:“贺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贺雪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道:“送我去秦知礼那里。”吗欢斤技。
“是。”司机应了一声,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飞驰出去。
秦知礼刚准备下班,她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如幽灵一般站在那里的贺雪生。饶是她胆大,她也被唬了一跳,她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宋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雪生走进去,脸色十分苍白,她道:“你要下班了?”
“无妨,进来坐吧。”秦知礼打开诊室,抬手按了灯掣,诊室内顿时亮如白昼,她在熏香里加了薰衣草精油,这种精油可以让人宁神静气。
贺雪生走进去,神情有些委靡不振,秦知礼看得出来,她情绪很压抑。她没有换上医袍,缓缓走到她身边,“宋小姐,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贺雪生坐在床边,抬头望着秦知礼,她低声道:“我遇到一些麻烦。”
“你说说看,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秦知礼的声音是那种特别柔的声音,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
贺雪生垂下眼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里乱作一团,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秦医生,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睡一觉。”
秦知礼看出她并不想说,这个时候她不会强迫她,她的情况很复杂,她强行追问,只会让她心生反感,反而不利于她给她治病,她点了点头,道:“好,需要放音乐吗?”
贺雪生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她轻轻闭上眼睛,眼前闪现出几张面孔,白若、沈晏白,还有沈存希,最后都变成了那个小小的漂亮的女婴,她低低的痛吟,“小忆……”
秦知礼听得不是很清楚,却知道她一定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她走到播放机前,找了一张光牒放进去,不一会儿,音响里传来海浪的声音。
秦知礼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笔记本,准备时刻记录她的反应。
贺雪生这一觉睡得很沉,一开始愁眉深锁,像是被什么困扰着,接下来眉头展开,似乎梦到了开心的事,然后睡了过去。
秦知礼将笔记本合上,她望着贺雪生,已经可以确定,她曾被深度催眠过。这样的事例,她只在教案上与电影里看到过,生活中却是首例。
她眼中有着深切的担忧,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到她,能不能让她恢复正常。
她今天一定受到什么刺激,才会找到她这里来,她想让她帮她,却又不肯说实情,难道还是因为昨晚见了连默的缘故?
她从未想过,曾经在她心里如此正直忠厚的学长,如今会变得这样极端,如果在宋依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她是否应该重新去了解一下连默?
思及此,她悄悄站起来,走出诊室,关上门,她拿出手机,找人打听连默的电话号码。半个小时后,有人发了信息过来,是连默的手机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拨通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里传来嘟的长音,过了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对方接起来,是一道略显阴柔的男音,“谁?”
秦知礼下意识握紧手机,她清了清嗓子,道:“学长,是我,秦知礼。”
连默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随即想起什么,他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已经知道她的来意,“知礼,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我还好,你呢?我今天在电视上看见你,还不敢相信,听说你离开桐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知礼和他寒暄起来。
“回来好一段时间了,改天有时间出来聚聚吧,好久没看见你了。”连默替她把话说出来。
“好啊,那我请客你付钱。”秦知礼俏皮道,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无形中将关系拉近了几分。
“好。”连默是个相当大方的人,也不会在这方面拘泥于什么,更何况请客吃饭这种小事,花不了几个钱。
“那我找好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连默捏着手机站在别墅二楼的护栏前,眼里泛起绵长的嘲弄,秦知礼很聪明,恐怕是在宋依诺那里找不到突破口,才想要从他这里下手。
他真没想到,凭着他和秦知礼的旧交情,沈存希还真敢让秦知礼给宋依诺治疗。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银色的边框,微眯起眼睛,他必须想个办法,让沈存希解雇秦知礼。
他正想着,银鹰从外面进来,他抬头望着二楼上的连默,扬声道:“美国那边要与你视讯会议。”
“我知道了。”连默点了点头,转身往书房里走去。
……
秦知礼挂了电话,她转过身去,看见站在门边的宋依诺时,她又被她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怎么醒了?”
贺雪生拢了拢头发,晃了晃手机,“被吵醒的,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秦知礼心知贺雪生如今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她没有隐瞒,不想生出不必要的误会,“连默学长,我们约好了改天一起吃饭。”
贺雪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神色坦荡荡的,她收回目光,道:“哦,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我送你回去。”秦知礼见她并未猜疑,她在心里暗暗吁了口气。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贺雪生转身走进诊室,拿起外套与包,又走了出来,“秦医生,谢谢你,我睡得很好。”
秦知礼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宋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妨将你心中的困扰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上你的忙。”
贺雪生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包带,她目光有些飘渺,“这是一个死局,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解开,没有人能帮我。”
“不尝试着说出口,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一个死局?有时候人之所以压力大,是因为想得太多,宋小姐,你的压力源自于那些过去,或许释放出来,你就会感到轻松许多。”秦知礼引导她。
有些人的心理疾病,是一开始的隐忍日积月累起来的。宋依诺这种情况虽然特殊,但是只要她肯说,让她分辩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么要治愈她就很容易。
所谓釜底抽薪的原则,也是如此,只有找到最根本的问题所在,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贺雪生抿了抿唇,“谢谢。”
秦知礼难掩失望,知道她不会轻易开口,有时候遇到这样的病人,她真想揍他们一顿,可此刻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引导,“你在熟睡时,曾多次喊过一个名字,我想,在你心里,无人能及得上这个名字的分量。”
贺雪生道:“我喊了谁?”
“沈存希!”
第309章拿走沈晏白的头发
贺雪生坐在车里,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地洒落下来,洒在她周身,凭添了虚幻的影,变得那样不真实。她伸手轻轻抚着腕口,一脸的若有所思。
秦知礼和她说的那番话。此刻在耳边回荡。
“我看得出来,你一定很爱沈先生,否则在熟睡的时候。不会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可深爱却不信任,成了你心里最不堪重负的负担。我不知道你现在正被什么东西困扰,如果你信不过我,你可以尝试与沈先生沟通。你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应该相信彼此的人。”
贺雪生下意识攥紧拳头,秦知礼说得对,他们是夫妻,是这世上最应该信任彼此的人,可为什么,她总会怀疑他?
沈晏白是白若的儿子,这已经无庸置疑了,否则她不会豁出性命想要留在依苑。但是沈存希是不是沈晏白的亲生父亲,这还需要她做决断。
她收回目光,要做DNA鉴定么?如果沈存希真的是沈晏白的亲生父亲,她又该怎么办?
“贺小姐,我们已经在城里转了两圈了,是要继续转还是回家?”此时已近午夜,贺雪生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始终没有接听。所以司机才会出声询问。
贺雪生摸到手机,将手机关成了静音,心乱如麻。午夜的街头十分冷清,偶尔才能看见几个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从酒吧里出来。
路上的车辆极少,他们这一行豪车就特别扎眼。
手机屏幕再度亮了起来,这是男人不安到极致下的最后通牒,“接电话!”
贺雪生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