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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雪生听得心揪,给他穿好外套,她又去拿他的书包,把课本作业收拾好放进去,她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沈晏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婆娑地望着贺雪生,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小周周被他吵醒了,她揉着朦胧的睡眼,迷茫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她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闹的哪一出?
“雪生阿姨,发生什么事了?沈晏白为什么哭?”小周周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柔沙哑。
贺雪生还没来得及解释,沈晏白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盯着床上像是睡美人一样的小周周,怒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花生才要赶我走。”
他瞪人的气势很凶悍,小周周被吓得往后缩了缩,不敢再说话了。
贺雪生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她在沈晏白身前蹲下,将他的小脸扳过来,不让他瞪人,“小白,我们先下去,只要你爸爸同意,你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好不好?”
“只要爸爸同意就可以吗?”沈晏白心里燃起一抹希望,以前他留在花生家,爸爸都没反对,今晚应该也不会反对。
“嗯。”贺雪生点了点头。
“那好,我和你下去,不用背书包了,一会儿我再跟你回来。”沈晏白为了让自己安心,将书包拿回去放在沙发上,还把外套脱了,那架势就像真的要跟她回来似的。
“……”贺雪生默默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也不戳破。以沈存希刚才的语气,只怕不会让他留下。
贺雪生带着沈晏白下楼,一眼就看到站在客厅里那道颀长的身影。这几天她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新闻,再加上他几乎很少上新闻,想要将他摒弃在自己的视野之外,非常容易。
可是此刻看见他,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冷漠,因为此刻她的视线,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窗外夜色浓重,男人踏着夜色而来,身上沾染了夜露的清冷,听到脚步声,他神色漠漠地看过来,直接无视了贺雪生,落在沈晏白身上,淡漠道:“跟我回家!”
贺雪生僵站在楼梯最后一个台阶上,原来不被他注视后,是这样的感觉。她垂了眸,轻声道:“小白,去吧,”
如果是从前,沈存希知道她带走了沈晏白,会让他留宿在贺宅。而现在,即使已经晚上10点了,他依然追了过来,要把孩子接走。
她知道,他在和她撇清关系。
从他在她办公室里说分开以后,他就不愿意再麻烦她,彻底把她当成了外人。
其实这样才好啊,他们才不会互相伤害,慢慢的就老死不相往来,其实挺好的。
沈存希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沈晏白慢吞吞地走过去。
像每个孩子都会畏惧父亲一样,沈晏白在心里其实挺怕沈存希的,尤其是他冷着脸不苟言笑时,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是无法缓解的。
他看得出来,爸爸最近不开心,所以就算他不在家,家里都笼罩在低气压下。他不敢像刚才在贺雪生面前一样耍浑使赖,在沈存希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好,“爸爸,我想在花生家住,你一个人回去吧。”
沈存希眼角抽了抽,冷冷地盯着他,就算还没有开口,就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说:“贺小姐,麻烦你把他的外套和书包拿下来一下。”
话是对着她说的,可眼尾余光都没有瞟她一下,寡情得让人心凉。
贺雪生刚要回楼上去拿衣服,云姨似乎看出什么来,她连忙道:“雪生小姐,你陪沈先生说说话,我上去拿。”
沈晏白一见云姨上去拿他的书包和外套,他就已经知道沈存希的决定不容置疑,他顿时慌了,“爸爸,我不要回去,我就在这里住。”
沈存希蹙眉盯着他,低声警告:“沈晏白,不要在别人家闹!”
“那你就别强迫我跟你回去。”沈晏白顶嘴,还转身就往贺雪生身边跑,牢牢抱住她,寻求支持,“花生,你告诉爸爸,不让爸爸带我回去!”
这是他们两父子的事,贺雪生算是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看见沈晏白急得眼眶通红,眼看就要哭了,她抬起头望着那个稍嫌冷漠的男人,道:“沈存希,你就让他住下吧,这时间太晚了,回去也快12点了。”
“自家的孩子,不敢麻烦贺小姐!”沈存希清冷道。
“我不觉得麻烦。”贺雪生手指按着沈晏白的肩头,听他说麻烦,手指不由得又僵又冷。原来说分开后,她想留小白住一晚,也成了麻烦。以妖扔亡。
沈存希抬眸望了过来,这是他今晚踏进贺宅后,第一次拿正眼瞧她,可他眸底除了讽刺,却只有绵延无尽的冷漠,看得她心头一阵发凉。
“对贺小姐来说,确实算不上麻烦,但是你能迁就他多少次,等他慢慢习惯你,喜欢上你,离不开你的时候,你要嫁人,要有别的孩子,你让他以后如何自处?”沈存希每个字都透着狠意,语气十分重。
贺雪生咬着唇,沈存希所说的话,每个字都砸进了她心里,她没有说话,却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沈晏白她不能留,她再怜惜他,再觉得他与她的身世相近,也不能给他虚幻的希望。
沈晏白感觉到了压在肩上的重量消失,他仰起头,看见贺雪生移开目光,耳边响起她略带残忍的声音,“小白,和你爸爸回去吧,我这里留不下你。”
沈晏白猛地抱住她的腿,哭声震天,“花生,你不要抛弃我,我不要和爸爸回去。”
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贺雪生强忍着眼中的泪光,弯下腰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他抱住她的手,然后转身迅速上楼去。
沈晏白穿着拖鞋,追了几个阶梯,一下子被拖鞋绊倒,他疼得闷哼一声,仰头望着突然停下的贺雪生,眼中升起希冀的光芒,但是下一秒,她便绝然离去。
沈存希看着她逐渐消失在二楼缓步台的身影,插在裤袋里的双手十指冰凉,凤眸里漫上浓浓的失望与落寞。他原本以为,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会……
他自嘲的勾起唇角,落在趴在台阶上哭得一张小脸通红的孩子上,到底不是她的孩子,他怎能如此自以为是?
云姨抱着书包躲在二楼,她挺喜欢沈晏白这孩子,是希望雪生小姐能留下他的,所以她一直没有下去。看到贺雪生上来,她神色微窘,贺雪生却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姨连忙拿着外套和书包下去,交给了沈存希。沈存希给沈晏白穿上衣服,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出了门。
贺雪生站在卧室窗前,看着那两道逐渐离去的身影,心底竟是前所未有的荒凉。小周周被吵醒了,这会儿睡不着,她爬起来,站在贺雪生面前,隔着一扇玻璃,还能听到沈晏白的嚎啕大哭。
到底是小孩子,她感同身受,“雪生阿姨,你为什么不留下他呢?他哭得好可怜。就像每次奶奶要把我从妈妈身边带走一样,我都害怕再也见不到妈妈,都会哭得格外伤心。”
贺雪生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很喜欢沈晏白,她不止把他当成了她的童年,有时候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沈晏白在学校里经常提起你,比提起他爸爸的次数还多,每次提起你,那语气又骄傲又自豪。”小周周道。
贺雪生再也忍不住,转身向门外跑去。小周周吓得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去追。
贺雪生追出别墅,跑到大门口时,停在那里的劳斯莱斯已经驶离,她冲出门外,站在马路边上,只看到那两盏腥红的尾灯,在路的尽头一闪,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这会儿才发现,脚底又凉又刺疼。她垂眸看去,只见她一只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另一只脚上的拖鞋已经不翼而飞,白皙的脚上满是灰尘。
脸上冰凉冰凉的,她抬手抹了一下脸,触手湿润,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一只拖鞋放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去,老人头上的银发在路灯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贺峰站在她旁边,展开大衣披在她肩上,“孩子,舍不得他们,就别为难自己。”
“爸爸……”贺雪生哽咽住。
贺峰伸手拥着她,一脸了然的点头,“爸爸明白,你吃了太多苦,不愿意再敞开心扉去接纳他,可是不接纳,你也痛苦,不是吗?”
“爸爸……”
贺峰拥着她的肩,带着她往贺宅里走去,夜雾缭绕,露水凝结,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他说:“老四这孩子,比我想象中对伴侣更忠诚,他要不是被伤到极致,也不愿意和你划清界限。好好想想爸爸的话,人生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贺雪生垂眸,看着路灯将他们拉长的身影,她心里曾幻想过她父亲的形象,一定是高大的,睿智的,无所不能的,他能帮她解决一切她烦恼的事情,也能将她托起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而如今,她心里的父亲,只剩下面前这位老人,在她伤心失意的时候,能够谆谆善诱,在她对人生失去信心时,他会给她指引方向。
其实,她从不孤单。
“爸爸,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失去了信任一个人的能力。在他身边,不,在任何人身边,我都没有安全感。现实让我混乱,让我看不清,让我迷失。”贺雪生悲伤道。
贺峰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慈祥与疼爱,“不,雪生,你还信任爸爸,信任哥哥,信任云嬗,你并没有失去信任一个人的能力。”
贺峰没有说的是,她只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所以也无法再信任沈存希。
“爸爸,我该怎么办?”贺雪生无助的问道。
“听从心底的声音,试着从迷蒙中走出来,你会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贺峰扶着她走上台阶,灯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带来了一丝暖意。
贺雪生似懂非懂,却是不再问。
两人进了别墅,看见小周周和云姨站在门口等他们,贺雪生带小周周回楼上睡觉。贺峰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满目忧伤。
孩子,是爸爸苦了你。如果你自小长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你会变成一个温暖的人,可是偏偏,我把黑暗带给了你,让你在绝望的世界里挣扎太久。
爸爸要怎么帮你,才能让你重新学会爱人的能力?
他垂下目光,沉沉的叹了一声,亦步亦趋地向卧室方向走去。云姨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副颓然的模样,又抬头看向二楼缓步台,良久,她叹息一声。
……
黑色劳斯莱斯如夜间的野豹,行走在一遍夜色中。
后座上,沈晏白大哭不止,吵得沈存希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横眉瞪着后视镜,声音夹杂着怒气,“再哭就给我回法国去。”
沈晏白哭声一顿,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气愤道:“爸爸,我不爱你了!”
“平时也没见你爱过我。”沈存希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时不时在窗外点点。话回得挺快,有点和孩子赌气的味道,破罐子破摔。
“……”沈晏白双手抱胸,死死地瞪着他,“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子,我讨厌你!”
“来劲了是不是?”沈存希怒道,从窗户刮进来的风,连带的让他的声音也多了一种凉入骨髓的冷意。
沈晏白赌气的鼓着腮帮子,“我喜欢花生,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沈存希不说话,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疼了。他懂什么是喜欢么?懂什么叫拆散不?
车里陷入长久的对峙与沉默中,等沈存希再看向后视镜时,才发现小家伙倒在后座上睡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