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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骗人的,大家别听她的,杀人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会被警方当成嫌疑犯,大家快跑!”人群里突然有人尖声喊道。
那人话音一落,现场果然又骚动起来,在这种时刻,大家都是自私的,不想被牵连,也不想被带去问话,都想明哲保身。
云嬗慢慢适应了黑暗,窗外的微光透进来,舞会现场已经一片惨不忍睹,她攥紧拳头,拿着鼓杵一连敲击了几下,鼓声震耳,大家又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你们站在原地不动,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向你们保证,电来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云嬗喊得喉咙都哑了,她希望所有人都冷静一点。她看过报纸,往往是因为大家太激动,才将事态越变越严重。
而刚才说话那个人,他是有意与她作对,鼓动大家,制造事端。
但是现场一片黑暗,她看不见那个人,却大概知道那个人的方位。她正想着,那人又大叫起来,“死人了,好多血,大家快跑!”
人陷入黑暗里,是分辩不清是非的,只知道要尽快到有亮光的地方,于是人群再度沸腾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门外跑去。
云嬗听到动静,急得眼泪都跌落下来,雪生小姐那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木质的转盘就那样砸落下来,不把人砸得粉碎,可是现场的情况让她来不及软弱。
她是雪生小姐的秘书,是她的保镖,她要对得起她给予她的信任。
云嬗又敲起鼓来,可是现场情况完全失控了,没人再理会她,就在她六神无主时,宴会厅上空突然亮起来,明亮的光线让所有人动作都停滞了。下一秒,宴会厅大门被人推开,沉重的“吱呀”声,像是响在了众人心里。
云嬗抬头望去,看见打开的门口中央,宛如天神一般降临的贺东辰,她脚下一软,不顾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她重重的松了口气,事态控制住了,她激动直落泪。
……
另一边,贺雪生在看到转盘向自己砸来时,她来不及闪避,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似乎在喊她小心,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人扑倒,牢牢地护在身上。
转盘砸下来的瞬间,她甚至听到男人痛得闷哼了一声,然后趴在她身上再也没有反应。那一瞬间,灯光全灭了,她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中,四周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可是那些声音都远去了,因为她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冽的男性气息。
男人刚刚还将她抱在怀里,说着那番大胆又轻浮的话语,此刻却气息微弱的趴在她身上,她试着喊了一句,“沈存希!”
她的声音淹没在尖叫声中,没有激起沈存希一点反应,她被他压着,他身上被转盘压着,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她又喊了一声,男人还是没有回应她。
眼泪忽然涌了上来,她一颗心慌乱到极点,她命令道:“沈存希,我不许你有事,你听到没有,我还没有原谅你,你别想我会因此而内疚。”
可是不管她说再多的狠话,男人始终没有回应她一句,她心里越来越绝望,那个大转盘她是看着用威亚吊上去,砸下来的重量有多惊心,即使她在他身下都感觉到了。
可是她不要他出事,就算是恨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再度恢复亮光,现场的尖叫声也停下来了。靳向南连同四个保镖合力将转盘移开,有人小心翼翼地将沈存希从贺雪生身上抬下来,放在一旁的舞台上,不敢随意移动他。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礼服,看不出伤势,但是贺雪生背上的裙子上,却有着刺目的血迹。贺雪生翻身坐起来,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也顾不上,跪坐在沈存希面前。
看他双眼紧闭,已然昏过去了,跪在那里,根本不敢伸手去碰他,她颤声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有些声嘶力竭。
靳向南蹲在她面前,看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连忙脱下衣服披在她肩上,伸手将她抱住,低声道:“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贺雪生哽咽住,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自责道:“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别自责,雪生,相信他也不希望你自责。打起精神来,你还有许多事要处理。”靳向南握紧了她的肩,不只是沈存希,刚才的骚动已经造成了宾客受伤,佰汇广场恐怕将要遭受一番劫难,这个时候她不坚强,是挺不过去的。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生护士抬着单架进来,将沈存希小心翼翼地移到单架上,然后抬着飞快出去了。
贺雪生站起来,要随车,可是她的脚踝受了伤,刚踩一步,受伤的脚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她往地上栽去。靳向南吓得呼吸都停顿了,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
垂眸看去,才发现她脚踝处又青又肿,看来是刚才扭伤的。
“雪生,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贺雪生低头,看着刚才沈存希躺过的红地毯颜色很深,她伸手摸了一下,指尖湿腻,她拿起来一看,是鲜血,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着那刺目的颜色,她只觉心脏被一次又一次的极端挤压,随时都快要爆炸了一样。
她甚至不敢想,他会变成什么样?
靳向南偏头望着她,黑眸里掠过一抹暗色,他从包里拿出手帕,轻轻擦干净她手上的鲜血,她指尖很凉,他甚至怀疑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温暖她。
贺东辰大步走过来,现场很乱,受伤的宾客已经叫救护车送去医院,没受伤的却不肯离开,要讨说法。云嬗试图劝说大家冷静,但是经过刚才那场噩梦般的混乱,大家哪里冷静得下来,纷纷冲到舞台前,安保人员及时拦住他们,才控制事态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贺东辰看了一眼受惊不小的贺雪生,他站在舞台上,睥睨着众人,像一个王者一样,他伸手往下压了压,奇异般的,现场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说,关于今天的事,我代表董事会向大家致歉,为了向大家表示最真挚的歉意,今天到场的来宾,可凭借邀请函,前去佰汇广场领一套价值1388元的雅思兰黛套装。另外,我们也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大家道歉,今天的意外,我们感到很遗憾,未能给各位一个完美的夜晚。但是,对于造谣生事,试图制造事端的人,我们也会提起诉讼,绝不姑息!”
贺东辰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把众人都震慑住,还有想要继续闹事的,见矛头不对,也收敛了许多。今晚的情况,已经够贺雪生喝一壶了,还能蹭到一套套装,算是意外的惊喜。
等贺东辰说完,云嬗协助安保人员送宾客出去。
贺雪生站在舞台上,看着凌乱的宴会厅,宾客都走了,糕点洒了一地,被人踩踏得面目全非,红酒鸡尾酒洒在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渣。
她目光所到之处,满目疮痍。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前所未有的疲倦袭卷了她,她以为,只要她够努力,就一定会有所回报。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出了事,她还是那个躲在别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宋依诺,那样的渺小无能。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失败者。
七年前,她保不住自己的婚姻,七年后,她保不住自己的事业。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靳向南站在她旁边,怔怔地看着她,她脸上有痛心,有自责,有失落,有绝望,还有对自己的否定。她在否定自己的努力,否定自己的人生!
思及此,他心里突然大痛起来,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雪生,这是意外,不要自责,不要否定自己的努力,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贺雪生睁着眼睛,眼眶干涩极了,可是她没有落泪,眼睫毛轻颤着,一下刷着靳向南的掌心,她轻轻拿开他的手,苦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已经变得很强大,能够抵御外界的任何伤害,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雪生!”听到她这样说,贺东辰转过身来,不悦的皱眉,“如果你真的因为一时的挫折就被打倒,那么你确实还没有长大。”
“哥哥,我努力了,我忍受客户的骚扰,忍受顾客的找茬,我精益求精,力图将这个百货公司做成国内一流的一线品牌公司,我那么努力,在修建外界的城堡时,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可是我的努力,在一夜之间就化作乌有。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宋依诺,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都一直在失败。”贺雪生沮丧的落下泪来。
她那么渴望成功,那么想让人刮目相看,可是现在算什么呢?她在她最辉煌的时刻惨败,甚至还连累了沈存希,那个她再也不想欠的男人。
贺东辰心里钝钝的痛,她的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当初力排众议,支持雪生开百货公司,甚至为她修建了佰汇广场,是因为他看到了她的能力,也看到了她内在的坚韧。
这两年来,她兢兢业业,没有一天迟到早退,认认真真的经营她的事业。每年在年会上的总结数据,都是她用心血创造的。董事会认可了她的能力,他也感到欣慰,她没有被过去的事情打倒。
可是今天这个挫败太大了,可能一夜之间让佰汇广场颠覆。他明白她现在的心情,既痛心又沮丧,可是他不能放任她消沉,他走过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他严肃道:“雪生,你给我听好了,没有人能够一帆风顺,就是大脑最强的投行老板,都会有投资失败的经历,更何况是你。如果你被眼前的困难打倒,那么你就真的会一撅不振。听哥哥的话,振作起来,越挫越勇,才是我们贺家人的本性。”
贺雪生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她是佰汇广场的决策人,她的意志决定了佰汇广场的生死存亡,她不能倒下。
靳向南望着她脸上掉下来的晶莹的泪珠,他责备地瞪向贺东辰,指责他说话太强硬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贺雪生此时的心情。
贺东辰不理会他,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贺雪生,她当年能够站起来,他相信她现在一样会站起来。她是贺雪生,是他的妹妹,她身体里理应流着他们贺家最坚韧的血液,那就是百折不挠,顽强不屈!
许久,贺雪生睁开眼睛,她眼里已经没有了自责与无措,反而散发着让人无法逼视的亮光,她道:“哥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靳向南诧异地看着她,直到撞进她熠熠生辉的丹凤眼里,像是一道曙光突然撞进他心里,他被那亮光灼伤了眼睛,心脏的某一处漏跳了一拍。
这样自信与耀眼的贺雪生,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想,他真的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她了。
贺东辰满脸欣慰,经过挫折洗礼的雪生,再一次站起来了,他伸开双手抱紧了她,“雪生,我很欣慰,谢谢你,没有让哥哥失望!”
贺雪生眼波里荡漾着笑意,她会振作起来,绝不被困难打倒!
靳向南站在旁边,看见兄妹俩紧紧拥抱,他有点吃味,伸手扯开贺东辰,争宠一样,道:“我也要抱抱。”
他还没有抱到贺雪生,就被贺东辰拽开,两人笑闹时,云嬗走过来,她神色有些凝重,先向三人打了招呼,才道:“大少爷,雪生小姐,我们刚才已经检查过,大转盘后面的固定螺丝被人扳松了,而宴会厅的电匣箱是人为拉下来的,我怀疑今晚的混乱是有人蓄意而为。”
在场的三个人都已经猜到了这次事故的起因,听到云嬗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今晚的宾客那么多,又是化妆舞会,很难找到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