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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段时间,苏阿细彻底在宿舍屏蔽了江垣二字。
有的时候虐狗不是玩笑话,是真的有人因为求而不得而眼红别人,最后被伤害得千疮百孔。
苏阿细去打水。
空旷的楼道没有人。
她听着哗哗降落的水声,内心波澜不惊。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阴郁的声音。
“我们高三在一起,两年了。我很在意这段感情,因为他是我谈的最长的一个男生。”
苏阿细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脸色惨白的白安安,“你在跟我说话?”
白安安点头。
苏阿细说:“可是他对你不好。”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我怎么跟他发脾气他都会哄我,我也知道我有的时候做的很任性,可是只要他说两句好话我就不气了。因为我发脾气次数太多了,闹过几次分手,但是我现在比以前真的改了很多……”
“……”
“阿细。”
“嗯。”
“我觉得男生到一定时间对女生就不宠了,不能说不珍惜,就是不会惯着了。”
白安安有点哽咽,苏阿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犹豫了很久,才磕磕巴巴吐出几个字:“天涯,何处,无……”
苏阿细声音弱了下去,因为她发现白安安正在眼瞪瞪地看着她。
有点尴尬。
然而白安安却突然开口:“谢谢,你说的很对。”
……果然很傻。
苏阿细不想跟江垣说他们宿舍的矛盾。她和江垣或者柳惠心独处的时候比较轻松,只要几个女生聚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吐槽和阴阳怪气的声音。
周四在广播台直播,江垣有几次去陪她。
广播台在顶楼八楼。
播完已经天黑了,苏阿细隔着天台的玻璃门,看外面靠着墙玩手机的江垣。
他穿藏青色毛衣和黑色外套,和夜色融为一体。
江垣听见脚步声,把手机灭了,看着黑暗里的苏阿细。
她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才走过去。苏阿细踩上墙边的一根铁管,站在江垣身边,两条手臂圈住他的肩膀。
在他领口嗅了嗅:“你衣服好香啊。”
“齐阿姨洗的。”
“你是不是离了齐阿姨活不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娶了媳妇儿以后另谈。”
“……神经病。”
苏阿细沿着铁管走到护栏边,高楼的风把她细弱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
江垣帮她捋了一下鬓发。
苏阿细想到刚才放的一首歌曲,点歌赠言是“送给十七岁那年我们爱过的人”,她有的时候觉得这些小孩的思想很奇怪,十七岁,谁会懂爱啊,谁会爱什么男孩女孩啊。对她来说,成人以前的爱,是全部留给亲人的。
不过这首歌很好听,里面有一句歌词是:有没有那么一个世界,永远不天黑,星星太阳万物都听我的指挥。
多美啊,就像童话一样。
她向往年轻,因为她害怕“不年轻”,每个女孩都害怕“不年轻”,她们想活在掌控万物的世界里,拒绝生老病死,做永远美好的公主。
“我有的时候蛮想回到小时候,我爸爸以前经常给我讲故事,但是我们现在有代沟了,都不怎么说话了。”苏阿细仰面看看天空,又看着江垣,“你不怀念以前吗?”
“还好。”
“你小时候跟谁玩啊?”
“周野,黎清颜,还有我哥。”
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名字,苏阿细没有多问,只是提了一句:“你还有哥哥啊?”
“叔叔家的。”
苏阿细听着耳边的风声,总是害怕有灰尘被卷进耳朵里,她站在江垣前面,让他帮忙挡着一点风。
可是他也很瘦,也挡不住风。
她把他外套的拉链慢慢地拉开,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埋进去。
江垣再两条手臂把她一圈,苏阿细就暖和了。
她傻笑着收紧他的腰身。
她有点害怕江垣对她说他们家的事情,因为她没办法公平地把自己的秘密掏出来等价交换,她不想让人觉得她不懂规矩,所以在不主动发问的情况下,宁愿对别人的事情保持一知半解。
就这样抱一抱好了,不用再说别的。
身后的小门被推搡开。
苏阿细回头看。
小门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黑衣黑裤,融进了夜色。
“学长。”
苏阿细轻轻地叫了一声,但是隔得太远,在打火机冰冷的咔嚓声中,她这声温存的叫唤仅仅流进了江垣的耳朵。
时君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低头点火,暗黄色的火光照亮他的脸色,眉目清冷,隐了万千情绪。就算一个人立着,也时刻轩昂挺拔。他的身上没有孤单,只有独钓寒江雪的气魄和情怀。
虽然时君以只比他们年长两岁,但苏阿细更愿意把他称作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像已经老了很多年。
他成熟,知事理,懂人情,必要的时候也会摧眉折腰。似乎总算把这世态都看厌了,低眉垂眼的姿态里,藏着“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洒脱。
但是江垣不会这样,他还是个锋芒毕露、耀武扬威的男孩。
相比之下,苏阿细更喜欢她的男孩。
时君以坐在铁管上抽烟,烟头忽明忽灭。江垣搂着苏阿细,小声地说:“走吧。”
苏阿细推门的动静有点大,她不敢再回头看时君以有没有发现他们,拉着江垣灰溜溜地就下了楼。
在学校里遛了一个大圈,最后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江垣看着她进去,苏阿细头也不回地穿过大厅,拐进了转角,几秒钟后,又退回去,偷偷看他有没有离开。
江垣看她鬼鬼祟祟的,笑着招了招手:“拜拜,仙女老婆。”
宿管阿姨啪的一下把窗户推开,伸出脑袋看了看外面。
苏阿细赶紧溜了。
宿舍里的气氛仍然很奇怪,谈不上心情跌落,但是一走进那扇门,苏阿细就在心里默念着上帝保佑她耳根清净。
庆幸今天还好,因为白安安不在。
起初她没注意这件事情,可是快要到闭寝的时间,白安安还是没有回来。
苏阿细问了一句,柳惠心答:“去武汉了,发了好几条说说呢,你没看见啊?”
“怎么了?我没看空间。”
柳惠心说:“放不下。”
苏阿细没有发表意见。
白安安的空间动态早就被她屏蔽了,虽然苏阿细觉得这样做很不好,但是她真的不想每天看到一些过分矫情的东西在眼前闪现,包括白安安本人的每日体重打卡。
她宁愿麻烦一点,点进她的对话框,聊天信息,屏蔽动态——万事大吉。
到底谁会在意别人每天吃了什么穿了什么涂了什么颜色的指甲油以及瘦了多少斤啊?
但是事实证明,确实有,比如江垣这种人就会点赞,给她勇气,给她宠爱。江垣任何说说都会赞,只要是他看见的,都闭着眼睛点了。
真是神经病。
纵容使人麻痹,他根本不懂。
那天晚上,微博上突然爆出来一段性。爱小视频,一时间疯转,乔景在宿舍群里发了百度云的分享。冷清的宿舍掀起一阵振奋人心的围观热潮。
苏阿细没看,去刷牙。
听见乔景吐槽男主角金针菇。
刷完牙她做了会儿作业。
柳惠心说这女的叫得太假了。
苏阿细上床,回了几条信息,夜深人静,她偷偷把视频点开。
前戏很长,慢慢进入主题。
一男一女在床上蠕动,女人喉咙里发出浮夸的呻。吟。特别色。情。
苏阿细面无表情地把这段五分钟的视频看完了,她觉得她能立马写出一千字的影评。因为太恶心了。
男人长得很丑,那个地方,也真的很丑,丑得她想呕吐。而且对女人的手法相当粗暴,有种直男癌倾向。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永远都不要做那种事。
乔景和柳惠心还在研究小视频,苏阿细把头闷到被子里跟江垣聊天:“明天早起吗?”
“不。”
“那你几点睡啊?”
“都行。”
江垣发消息从来不加表情,从来。
一开始苏阿细会发,后来他不发她也就不发了,总有种贬低身价在讨好的感觉,她不能让他得意。
明天周六。
如果第二天没课,苏阿细都会熬夜到挺晚,看电影。
现在多了件事,跟他聊天。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全部,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手机就是全部。
有的时候觉得,谈恋爱真麻烦,霸占了她全部的课余时间。
一点半,苏阿细打了个哈欠,“你还不睡?”
江垣回:“等会儿就睡了。”
“宿舍都睡了吗?”
“没呢,打游戏。”
“你怎么不打?”
“网慢。”这句话他隔了两分钟才发过来。
苏阿细说:“不秒回?”
江垣干脆不回了。
6个小时以后,苏阿细收到他的答案,“……我昨晚睡着了。”
这个省略号,应该是表示内疚吧。
她说:“下次睡觉跟我说一声。”
“一定。”
后来苏阿细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他只是想陪她久一点,所以从来不会比她先睡,而苏阿细还一直天真地以为,江垣和她一样喜欢熬夜。
她分享的歌,每一首他都会听,她推荐的电影,每一部他都会看。
他对别人总是不耐烦的,凶巴巴的样子。但是在她面前,又变成了不一样的江垣。
他的耐心,永远不会花在第二个人身上。
谈恋爱有时候让人觉得麻烦,但是更多时候,和两个人相处时候摩擦出来的小甜蜜相比,麻烦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甚至因为这段感情变得有点骄傲——
你们都知道他很好,但是他有多好,只有我知道。
22、冬天该很好「一」 。。。
认识一个人; 从八月走到了十二月,从夏天走到了冬天。原来从“你好”到“我喜欢你”; 也不过只需要四个月的时间。
青丝成雪,朝暮之间。
循着小动物们悠悠撤离的轨迹,最后一片枯叶被卷进垃圾桶; 南州迎来了漫长的冬天。初雪过后; 海浪从大地上退下; 一波潮平。海滩苍白; 等待着来年融雪的早春。
而此时; “美”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过冬; “丑”的人还在捣鼓他的电子元器件和螺旋桨。
苏阿细问他周野那个科研项目什么时候去参加比赛,江垣说因为这个跟比赛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他们得先拿到项目的结业证书; 最起码要一年。
到了十二月份; 学校里的各项活动变得多了起来,或许也没有很多,不过苏阿细觉得江垣陪她的时间有点少了。
每次苏阿细问他干嘛为别人的事情这么卖力; 江垣只说四个字:“帮帮周野。”
他找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