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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许不是关注，而是……监视？
季单煌的心中，顿时一寒。如果真的只是关心他而已，那任碧空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校长纳兰亦溪就是他的师伯？如果不是他自己发现了，那么任碧空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和他说这个事情？
这段记忆还没有结束，季单煌暂时收起心中的疑惑与惊惧，继续看下去。他有种感觉，这之后玉虚子的记忆，或许才是重点。
疯狂的杀戮仍在继续，场上的人越来越少，随着玉虚子的目光转移，季单煌又看到姬鸿光和马蓉嬉竟然也在场。姬鸿光如玉虚子一般，站在杀戮的圈子之外，淡若清风地看着场中的动态，就好像这一切都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而马蓉嬉此刻看着还是一个健康的年轻女子，秀发乌黑肤色健康，似印度天女一般靓丽，跟后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另外，季单煌看到姜剑飞和汪诗雨也来了。姜剑飞和玉虚子说了些什么之后，就退到了一旁，静静等待着。
等到场上能够站起来的人寥寥无几之时，场中局势顿时一变。姬鸿光忽然出手，将一个男人牢牢制住，玉虚子的注意力则转移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季单煌可以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听了玉虚子的话之后，整个人便崩溃了，让人有种他随时都会瘫在地上的感觉。
季单煌十分好奇，这些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可是，这段记忆就好像是故意不让他看得太透一样，只让他看到快进的画面，却不让他有机会听清楚所有人说的话。
而且，他还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段记忆的时间顺序似乎被人有意地随机重置了一下，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十分怪异。明明前一刻，还有许多熟人在场，活着的人亦是寥寥无几，可下一刻熟悉的人忽然就不见了，战场上的生者，又多了起来。
看来，这段记忆的确很关键啊！否则，也不会以这样扭曲的形式，隐秘地向他透露出一些过往发生的事情。
稀里糊涂地，季单煌看到不远处，龙梦凌那边又出现了状况，她不知为何竟然和张凌打了起来。
哎？这不科学啊！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打起来？
还不等季单煌多做思考，便看到龙梦凌的额头之中，忽然射出一道青色的闪电来，与空中的四颗极亮的星辰牵连在一起，似乎是在努力地改变星辰的轨迹。而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开始与姬鸿光缠斗在一起的一个紫衣人，忽地将一物抛向空中，大量的紫色霰粒猛然腾起，飞扑向空中星辰，似乎是在和龙梦凌做着争夺战。
争夺不过短短的一霎那，记忆画面忽然一颤，季单煌竟然听到了一声含怒的龙吟。画面进度忽地恢复到了正常的速度，可季单煌却仅仅只是看到空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条青色的巨龙，随即画面猛地一颤，世界黑了下来。
再然后，他看到了很多尸体，满地的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他看到，那里面有很多熟悉的身影，其中最吸引他注意的，是之前因玉虚子的几句话，而渐渐崩溃的中年男子。
不知为何，看着这中年男子，季单煌的心里忽地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伴随着一种亲人逝去般的悲伤。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滑落，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哭了。
季单煌本想再多看几眼，看这些尸体之中还有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然而这画面却十分短暂，一闪即逝了。
142一团记忆（五）
猛地睁开双眼，季单煌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记忆还没有结束，可他却已经累得不行了，他需要暂时休息一下，再继续看后面的记忆。
“乱，真TMD乱！”
季单煌低声自语着，摸摸额头，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汗渗出。这就是仙人体质的好处，轻易不流汗，身上干净清爽，没有不适的感觉。
看了这些记忆，季单煌再傻也该知道，这应该就是御灵堂创始人们曾经经历过的大灾难。在这场灾难中，有的人死了，有的人伤了，有的人坚强地活下来成为了幸存者，代替逝去的朋友，去看劫后余生的世界。
只是，这些未免太沉重了一些，沉重得连他这个外人看了，都累得要死，有些接受不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妖精们怕是就要醒了。季单煌喝了点儿水，倚在一块大石头上，继续看后面没看完的记忆。
虽然沉重虽然很累，但他却仍是忍不住急着去看后面发生的事情。
记忆浮现，逐渐清晰，仍旧是那个满地死尸的战场，仍旧是按了快进键般的速度。季单煌看到，之前被龙梦凌打晕了的张凌，这时已经醒了过来，怀中抱着一团青色的衣服和一堆珠玉，神情悲怆面如死灰，一双眼睛空洞仿如深渊一般，看着吓人。而马蓉嬉，此刻却是满面鲜血，捂着额头上的伤口走到张凌的身边，跟他说着些什么。可张凌似乎并没有听到，站起身来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马蓉嬉不死心，追了上去。这一次张凌有了反应，不知都说了些什么，马蓉嬉顿时就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季单煌看到，张凌的脸色越来越冷，忽然身体一动，一杆蓝色的精钢长qiang就从马蓉嬉的胸膛穿了过去。随即，张凌将长qiang拔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季单煌真有些怀疑，之前别人跟他说马蓉嬉和张凌是情侣的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两人若真的在一起过，那张凌下手怎么这么狠，完全就是要灭了马蓉嬉的节奏啊！
在马蓉嬉倒下的一瞬间，天空中一道青色闪电划过，正中吴翼。而吴翼的身体就在闪电的攻击下，瞬间化成了大片的飞灰，一下子就散了。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连季单煌看着，都吓得心脏猛地一滞。
臣卜木曹！这又是什么情况！
季单煌的脑子更乱了，直觉告诉他这记忆顺序差得有点儿多，中间应该有一个很重要的部分被往后挪了。在他看到龙进、陈黄鹰、南宫俊三人纷纷倒地之后，整个画面一阵晃动，渐渐模糊起来。
他知道，记忆正在自动读取下一部分。而接下来这一部分，恐怕……恐怕就是之前被遗落的重要部分。
估计，也是玉虚子这一团记忆中，最后的一个部分了吧。
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季单煌跟随着玉虚子的视线仰望天空，竟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摆脱不掉的景象。
因为，他看到龙梦凌正在从高高的天空之中坠落下来，摇曳的身姿飞扬的群摆，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跌落凡尘的神女，又像是神界偶然投下的青虹倒影。而这场景，分明和他数次梦境中看到的龙梦凌从高空坠落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从未真切地看到过这一幕，可他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多次梦到这样的场景。甚至他有些怀疑，是不是玉虚子的记忆已经播放完毕，现在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影像，会不会就是他曾经做的梦自作主张地接替上来了。
很快，季单煌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看到张凌飞身而起，将龙梦凌稳稳接住。在他的梦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的。
再后面，季单煌看到龙梦凌的身体倏然消散，只剩下一袭青裳和几件精巧的珠玉。季单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张凌击杀马蓉嬉的画面，正是排在这一段之后的。而当时张凌抱在怀中的衣服和珠玉，正是龙梦凌死后遗留下来的。
死……龙梦凌消失的那个状态，是死了吧……
不知为何，看到龙梦凌死去的画面，季单煌的心就如同被凌迟了一般的疼，疼得他透不过气来。脑海中的画面忽地缩成一团，沉入记忆之海之中，姜剑飞给他的这团玉虚子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了。
季单煌皱着眉头，紧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子开始嗡嗡作响起来。这段记忆实在太沉重，沉重得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免得被玉虚子的这团记忆纠缠，缠得他浑身难受。
呃……死了好像也没用啊！想不难受，还是把这记忆掏出来扔了，才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不过……姜剑飞给他这团记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季单煌仔细想了想，最后觉得这团记忆的重点，应该在于龙梦凌的死。在此之前，他曾经跟姜剑飞讲过，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梦到龙梦凌从很高很高的夜空坠落下来的场景，每一次梦到都搞得他精疲力尽的。估计是姜剑飞觉得，让他知道当年发生的具体事情更好一些，这才从玉虚子那里要来了记忆，拿给他看。
可是，为什么姜剑飞要让褚辽将这记忆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褚辽忍不住看了，或者弄丢了，可如何是好啊！
要知道，龙进、陈黄鹰、南宫俊三人曾在某地大屠杀的事情，除了几个嘴严的幸存者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如果各大门派知道了这件事，非围攻他们三个不可。
不对，估计等不到其他门派围攻，他们三个就先被自己门派的人给弄死了。要知道，他们当年大屠杀杀死的人里面，可是包括很多他们自己门派的人啊！
即便，当时他们身不由己。
143疲惫
回到C市的日租房，妖精们还没有醒来。季单煌躺在chuang上，感到身心俱疲。
不过是看了别人的记忆而已，竟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疲惫感，更重要的是看完之后，除了知道了一些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之外，他完全不知道姜剑飞将这些事情告诉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好奇心的确比较重，但这些东西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姜剑飞总该不是仅仅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而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吧。
除非说，姜剑飞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或者他脑子坏掉了。
看看外面天快亮了，季单煌决定先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将自己浸在温暖的洗澡水中，季单煌快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得到的这团记忆，心底里有一股股的冲动如浪花一样拍打着他的神经。他想要冲到学校找纳兰亦溪问问情况，也想要跑去找“御灵堂”三人问问他们当初究竟是遇到了什么状况，而最想做的还是去找姜剑飞，问问他将这段记忆拿给自己的目的。
然而，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他知道，就算再好奇，也不能就这么跑去找当事人问清楚。天知道这团记忆里面会不会牵扯到什么他无法预料到的危机，万一泄露了记忆中的内容，这世界说不定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在修行的世界中混久了，见识到了真正发生在身边的战争与死亡，相较于年轻时于乱世之中当英雄的热血想法，现在的季单煌更希望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这么想或许会显得很没出息，但是他真的不希望，再发生亲近的人悲惨死去的事情了。
即便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死”和“搬家”其实是差不多的事情，但多年的生活习惯，仍旧会让他觉得，“死”仍然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儿。
泡到水渐渐凉了，季单煌从浴缸里爬出来，发现妖精们都已经起来了，正洗漱准备去看漫展最后一天的颁奖。看到季单煌出来，苏梓璇“啊”的一声惊叫，扑过来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