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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好好的,都是你们这些狐朋狗党教坏了。”沈秀被这一骂,莫名其妙。谷缜却暗叫:“乖妙妙,骂得好。”
施妙妙目光一转,又见姚晴艳妆盛服,便将她当成了风尘女子,冷哼道:“还有你这贱货,不知廉耻,就知道勾引男人。”
姚晴脸一沉,扬声道:“你骂谁?”施妙妙不料这“贱货”胆敢顶撞,更觉气恼,喝道:“骂你又怎的,我还要杀你呢。”说着指间多了一枚小银鲤。
谷缜急叫道:“当心……”话音未落,施妙妙玉手倏扬,空中星星点点,下了一阵银雨也似。
“千鳞”一出,铺天盖地,对面三人躲避不及,纷纷失色。
忽然间,一道人影从旁掠至,双手一轮,漫天银光倏尔消失。
谷缜虚惊一场,定眼望去,自背影认出来人正是陆渐,却见他双手一分,指间精芒闪动,蓦地十指撒开,银鳞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除了谷缜,在场之人无不吃惊,施妙妙更没料到,竟有人以空手接下“千鳞”,心一沉,又扣住三枚银鲤,咬着嘴唇,气呼呼盯着陆渐。
陆渐一心让谷缜追求姚晴,是故谷缜让他来此,他也不肯同行,只是暗中尾随,直待施妙妙出手,才被迫现身。但他的“补天劫手”尚未大成,接下一枚银鲤已自勉强,遑论对付三枚银鲤;谷缜却知施妙妙脾气固执,此番因为恼恨自己,迁怒众人,仓促间平复她心中杀机,难之又难,正自发愁,忽听头顶有人笑道:“施姑娘,别来无恙么?”
施妙妙抬眼望去,只见左飞卿不知何时,已立在房顶,冲着自己微笑。
施妙妙心一沉,扬声道:“风君侯,待我杀了这些无耻之徒,再来会你。”
左飞卿摇头道:“你要杀人,我管不着,但你抢了左某的猎物,左某却不答应。”
施妙妙皱眉道:“什么猎物?”
左飞卿道:“这四人中,有一人是我七日之后必要活捉的,七日之内,谁若动她,便是与我为敌。”
谷缜一听,喜出望外,遥见那盏莲花灯缥缈近岸,当即不待施妙妙答话,一扯陆渐,低声道:“快走。”
陆渐不明所以,被他扯着飞奔,姚晴、沈秀也快步跟随。施妙妙又惊又怒,一扬手,三枚银鲤散做漫天寒星,射向四人。左飞卿一拂袖,纸蝶后发先至,将银鳞挡住。霎时间,这两大高手竟然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斗起神通。只惊得满街行人屁滚尿流,纷纷钻入妓楼画舫,龟缩不出。
谷缜抢到挂灯的画舫前,当先跳入,陆渐、姚晴紧随其后,沈秀正要踏上跳板,不防谷缜一脚踩在彼端,跳板呼地弹起,沈秀只觉劲风扑面,急往后仰,饶是如此,仍被木板刮中下巴,热辣辣作痛,不禁怒道:“好小子,敢算计爷爷?”
谷缜松脚放下跳板,哈哈笑道:“玩笑玩笑,沈兄请进。”沈秀见他一派大方,反觉狐疑,不敢再走跳板,自恃轻功,飘身纵上船头。谷缜拍手赞道:“好轻功。”沈秀虽然恨得牙痒,却也不愿失了风度,冷冷一笑,淡然道:“谬赞了。”
说罢钻入舱内,见陆渐、姚晴并肩而坐,不觉心生醋意,抢上坐在姚晴身边,目光如刀,瞪视陆渐。
忽听一声笑,谷缜端着酒菜,挑帘而入,摆好杯盏,先给沈秀斟了一杯酒,笑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敬沈兄一杯。”说罢自斟自饮,干了一杯。
沈秀望着杯中清酒,只恐有诈,踌躇不决。谷缜笑道:“敢情沈兄不会饮酒?”抢过酒杯一口喝了,继而又斟三杯,与陆渐、姚晴对饮,再不给沈秀斟酒。沈秀被他轻易排挤到一边,恼怒万分,但早先敬酒未饮,此时也不便再喝,望着三人说笑,心中真如刀割一般。
却听姚晴道:“臭狐狸,你这就算摆脱了风君侯么?”
谷缜笑道:“还早得很呢,你且瞧我大变戏法儿。”
姚晴冷笑道:“要是跳到这河臭水里洗澡,本姑娘敬谢不敏。”
谷缜笑道:“若让大美人跳水逃命,岂非焚琴煮鹤,大煞风景,这等臭事,本人决然不做。”姚晴瞪他半晌,却瞧不出端倪,只得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左飞卿与施妙妙交手两合,胜负未分,他无心恋战,见那画舫远去,便弃了施妙妙,施展“白发三千羽”,飘临河上,凌虚眺望。施妙妙并无这等神通,见他想走便走,除了顿足嗔怒,别无他法。
左飞卿凝视画舫,些微动静也不放过,只见那画舫驶了二里有余,忽有八艘画舫迎面驶来,均挂着一色莲花灯,将姚晴所乘画舫围在河心,灯影交错,亮如白昼。
左飞卿见那九艘画舫式样一般,烛火宛然,一时间又是吃惊,又觉好笑,寻思道:“这必是晴丫头的诡计,想要鱼目混珠,让这些船来扰乱左某视线,也难为她寻了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船来。”他凝神净虑,双目牢牢锁住姚晴等人所乘画舫,全不受其他画舫迷惑。
忽然间,九盏莲花灯齐齐熄灭,河面上陷入一团漆黑,唯有憧憧船影穿梭乱转,有如走马。但左飞卿运起神通,无论明暗,眼里只有姚晴那艘画舫,其他八艘画舫均如不见。
不一阵,九盏莲花灯重又点燃,九艘画舫也分散开来,有的向北,有的向南,有的靠东,有的靠西,姚晴所乘的画舫却趁乱掉了个头,原路返回上流。左飞卿瞧得暗笑,悄然纵上一处房顶,借着屋宇遮掩,信步追踪。
那画舫慢悠悠驶了十里左右,不多时到了秦淮尽处,左飞卿只当姚晴必要停棹上岸,不料那画舫忽又调转回来,驶向下游。
左飞卿心头疑云大起,忍不住飘落舫头,喝一声:“晴丫头。”却无人应。左飞卿抢上一步,撩开珠帘,却见舱内空空,哪还有半个人影。
沧海10 烛照天下之卷 迷宫
谷缜走在长街上,仰望天空一轮皎月,蓦地笑出声来。陆渐奇道:“你笑什么?”谷缜笑道:“你猜我见了这白花花的月亮,便想到谁了?”陆渐抬眼一瞧,也笑起来:“风君侯么?”
“正是。”谷缜拍手大笑,“左飞卿自负聪明,眼里只有船,却忘了船里的人竟是长了脚的,只顾追那空船,却不知我已趁暗换到别船,这一计貌似‘鱼目混珠’,实为‘偷梁换柱’,计中藏计,叫他防不胜防。”
姚晴见他这副嘴脸,便觉生气,冷笑道:“你何时弄来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画舫?难不成真如沈师兄说的,这条河上的鸨儿龟公都认识你?”
谷缜笑道:“他们虽不认得我,却认得我的银子。”姚晴恍然道:“原来是你花钱雇来的。”
“别高兴太早。”沈秀哼了一声,冷不丁道,“风君侯捕风捉影,天下知名,若以为这点小把戏便能瞒过他,不啻于白日做梦。”
谷缜瞧他一眼,笑道:“如此说,沈兄必有脱身的妙计了?”沈秀一怔,他虽恨谷缜抢了自身风头,但说到设计摆脱风君侯,却有不能,当下皱眉垂目,假装沉思,不想谷缜存心扫他脸面,始终笑嘻嘻望着他,见他不言,又追问道:“沈兄还没想出来么?”
沈秀被他顶心顶肺,嘴里支吾,心中羞怒。姚晴瞧出玄机,忍不住道:“臭狐狸,这会儿不是赌气的时候,有话便说,不要拖拖拉拉。”
“大美人有命,小子胆敢不从?”谷缜微微一笑,“若有一个地方,能让沈舟虚也找不到,你说,能不能逃过风君侯的神眼?”
沈秀冷笑道:“胡说八道,天底下哪有这等地方?”谷缜笑道:“不巧,这里就有一个。”他倏地驻足,遥指前方一座宅邸。其他三人举目望去,陆渐、沈秀均吃一惊,敢情那宅邸门首,赫然镌着“罗宅”二字,正是早先倭寇藏身之地,宅门已封,守着两名甲士。
沈秀皱眉道:“这里会有藏身之地?”谷缜笑笑,转向姚晴,笑道:“还请大美人送我进去。”姚晴道:“你没长脚么?”谷缜道:“在下不比各位,轻功不济。”
姚晴无法,只得放出一根“孽缘藤”,缘墙而走,钻入宅内,谷缜慢腾腾缘藤爬进,陆渐紧随其后,沈秀轻功高明,纵身掠墙而入。
宅中黑沉沉的,谷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蜡烛点燃,东摸摸,西瞧瞧,兴致盎然。沈秀冷笑道:“这里的墙壁檩柱、假山花圃,均被薛耳听过,决无密室地道,你就不用白费气力了。”
谷缜笑道:“既然如此,为何却没抓住徐海?”沈秀眼中厉芒一闪,寒声道:“这还得问问陆老兄了。”陆渐面皮发烫,多亏夜色深浓,无人瞧见。
谷缜笑道:“沈舟虚素来谨慎,他既然布下人马拿人,必然上天入地,处处设防,岂会叫人逃脱?但为何昨夜明明围住罗宅,却没能抓住徐海?足见徐海并未出府,而是从府内秘道遁走,只不过,沈舟虚没能找出罢了。”
沈秀冷笑道:“就算有秘道,家父都找不到,你能找到么?”
“沈舟虚都找不到,那才算好!”谷缜笑道,“天部之主都找不到的秘道,左飞卿还不束手无策吗?”
“什么。”沈秀脸色陡变,失声道,“你要借倭寇的秘道躲避风君侯?”
谷缜笑道:“不错。”
这一计匪夷所思,不止沈秀吃惊,陆渐也是骇然,姚晴更是莫名所以,忍不住拉住陆渐询问,陆渐将来龙去脉说了,姚晴大为惊疑,问道:“臭狐狸,你笃定能找到秘道?”谷缜笑道:“若是笃定找到,岂非无趣。”
说话间,四人来到厅后花园,园中久无人理,杂草丛生,墙角有一口八卦井。谷缜在园中逛了一圈,来到井边,向内探望,但见井水映月,波光荡漾。
谷缜审视半晌,忽而笑道:“是这里了。”他见众人疑惑,便道,“你们瞧这井上的轱辘,别的井都是木质,这口井的轱辘却是铁的。”
沈秀道:“铁轱辘井也不稀罕。”谷缜道:“这么说,铁井绳也不稀罕了?”说着伸出指头,拨开井绳上的一层麻线,赫然露出指头粗细、锈迹斑斑的铁链来。
沈秀眼中掠过一抹惊色,嘴里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麻绳容易朽断,铁链就结实多了。”
谷缜道:“若是如此,又何必在铁链上缠绕麻绳?再说一桶水不过二三十斤,用粗麻绳吊起足够,即便麻绳朽断,也须十年八年,但若是百斤重的人体,却非有铁链不能承受。沈舟虚虽然智谋深远,却坏在腿脚不便,难以亲自察看,唯有倚仗劫奴,劫奴虽有劫术,眼力却平常得很。”
沈秀神色阴晴不定,忽地冷冷道:“既然你笃定秘道在井里,只管下去。”谷缜摇头道:“若要下去,你我四人都须下去,要么骗不了左飞卿。”
沈秀又惊又怒,转眼一瞧,只见姚晴默默望着井下,显然已被说动,自己若不从众,不止失了佳人芳心,更只怕成为众矢之的。想到这里,不觉后悔色迷心窍,卷入此事。
谷缜笑道:“怎么样,下不下去?”沈秀心念数转,吐出一口气来,冷笑道:“下去便下去,但这井口只容一人上下,你先下,我们随后就来。”
陆渐心一沉,这井下既是倭寇藏身之地,先下者必然身当其锋,当即叫道:“不成。”沈秀瞥他一眼,正待反唇相讥,谷缜摆手笑道:“若争先后,有伤和气,不如咱们来比一比本事运气。”
沈秀道:“怎么比法?”谷缜道:“还借大美人的珍珠项链一用。”姚晴秀眉微皱,解下珠链,谷缜接过一拉,贯珠金线断开,珍珠迸散,落了一地。
沈秀瞧得心疼,不禁喝道:“这项链不姓谷,你就不知道爱惜么?”谷缜笑笑不答,将天青宝石还给姚晴,拾起珍珠,掬满手心道,“这里有三十颗珍珠,大伙儿瞧明白了。”
沈秀道:“那又如何?”谷缜道:“咱们三人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