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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成道:“我背你进屋去吧。”
帅望笑笑:“真的没那么严重,师父没他自己想的那么有决心。”
桑成坚持:“我背你进去。”
帅望沉默了,忽然间他的眼睛红了:“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是生你的气,你何必呢?我们两清了,你不用忍我。”
桑成沉默一会儿:“你救了我的命,我没救你,是师父让我去的,不是我,师父也会找到你,我还欠你的,如果,如果你非得这样,才肯接受我的帮助的话,我还欠你的,如果以后我真的救了你,我还欠你利息。如果,我曾经说错过什么,让你不肯做我兄弟,做我朋友,你,可以永远做我的救命恩人。”
帅望慢慢两手支住头颅,良久:“桑成,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你不欠我,将来有一天,也可以手下留情,别搞太复杂,会很累。”别,离我远点,如果预计会有那么一天,求你别过来同我发展友情亲情,我受够了。
不喜欢被我救过与救过我的人,在背后刺上一刀,不喜欢那种被刺了一刀,却只是想流泪想退却想逃跑想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感觉。
桑成,离我远点,让我恨你吧,我被人重重打倒在地,几乎死去,却无人可恨,我快要恨杀我自己了,这双手不想反击不想抵抗,不想报复,不想伤到打倒我的人,可是这紧紧压在我心头的愤恨,却让这双手想撕碎别人的胸膛。
随便谁,只要不是他们。
我自己的也可以。
我想杀掉任何靠近我的人,我不能那么做,那么,杀掉我自己也可以。
四年了,我曾苦苦祈祷,没有得到回答,我不要左手剑,我要我的右手!
离我远点,我这双手,想把靠近我的人撕碎!
桑成呆呆地看着韦帅望,许久:“为什么?”
帅望微笑,轻声:“你听说过吗,有一个地方,会把犯罪的人用石头砸死,如果很多人,曾经向你扔过石头,如果你几乎死掉,你会原谅向你扔石头的人吗?如果有一个人,只是扔了一块很小的石头,只是擦破你头上一点皮,你能原谅他吗?”
桑成摇摇头,半晌:“我曾经……”啊,我曾经!那个时候,除了师父师伯,还有谁做了什么?桑成艰难地:“你不能这样想,帅望,你可以怪我,但是师父,师父不是想伤害你,你父亲,他也是……”
帅望点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明白,我只是……”笑了:“我只是……”沉默良久:“不想恨我自己。”
不想在深夜辗转,愤怒地咬住自己的拳头,在心里怒吼:不是别人的错,都是我自己的错,我为什么不死掉!!
这种希望自己死掉的感觉,比希望别人死掉更糟糕。
第121章 番外4,言念君子
还是番外还是番外,快 快 。
韦帅望休息了两天,基本上,把兄友弟恭的事忘的差不多
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桑成叫他:“师父让你今天去晨练。
韦帅望唔一声,把被子放到头上,以行动说明了他的态度
与立场。
桑成拍他,他不理,再拍,再拍,韦帅望当他哄自己睡觉,渐渐梦到美女老婆坐在床边,一边拍,以边唱着催眠曲,韦帅望心满意足,今生今世,夫复何求。
然后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弄醒 ,韦帅望睁开眼,睡梦中的皓腕如玉,化做桑张气急败坏的脸,他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滚!”
桑成急道:“我们要迟到了!”
帅望气:“滚得远一点。”
桑成道:“师父被师爷叫去了,他可能会直接去校场的。”
帅望翻个身:“那更好,说不定他不去了,我直接吃早饭。”
桑成气道:“韦帅望!”
韦帅望怒吼:“滚滚滚!”
桑成气极,过去,伸手要把韦帅望拎起来,韦帅望回头,冷冷一眼。
睡眼朦胧,韦帅望的瞳孔好似还没有聚焦,可是他的目光里不知哪来的那股子凛冽劲,桑成一只手举在那儿,觉得凉凉的,慢慢地,自己握成拳头,慢慢放下。
韦帅望睡梦中闻到饭香,再没有比这个叫他起床更好使的了,他睁开眼,打个呵欠:“皮蛋粥,香。”
然后看到桑成,愣了愣:“咦,回来了?”
桑成沉默,站在地中央,一声不吭地看着韦帅望。
韦帅望再打量一下桑成,奇怪了,啥地方不象呢,他就是不象刚练过剑回来的,衣服没乱,头发整齐,脸上没汗,眼睛发涩,韦帅望鬼叫:“你,你你,你…… 该不是,”帅望沉默了,许久,笑:“你没去啊?你啥意思?”不是想用真情感动我吧,老子不介意练习一下啥叫冷血铁手无情。
桑成只是静静地看着韦帅望,帅望笑:“看直眼了吧?我是不是一天更比一天帅了?”
桑成气馁,想让韦帅望感到惭愧?省省吧,他叹口气:“吃饭了。”
帅望唔一声:“这还象句人话。”
自顾自坐下,自顾自开吃,翠七一边请桑少爷坐,一边道:“韦帅望你真象个野人!”
帅望笑道:“在夸我胃口好,是不是?你直说,我受得住的。”翠七道:“你师兄在这儿呢,连屁也不放一个,就知道吃?”
帅望使了使劲,回答:“不行,我肚子里没食,放不出屁来,等会吃完 ,我放给你听。”
翠七晕,呕吐。
帅望笑问:“话说,我怎么没听听过,师兄在场,师弟就得放个屁呢?”
翠七叉着腰:“韦帅望,你这个大恶心!”
帅望笑:“又不是我说的,喂,又叉腰,不淑女,这样子嫁不出去的。”
翠七怒:“同你这样的野人在一起,淑女不让你整死了?”
帅望咬着筷子:“哎,对啊,我怎么就没遇到过一个淑女呢? 定是冷家的气候不适合淑女生长。”主要是韦帅望周围的小环境不太适合淑女生长。
韩青回来,桑成站起来,去给韩青盛碗粥,韩青顺口问一句;“早上练得怎么样?”
帅望含着筷子:“挺好。”
桑成道:“帅望没去。”
帅望尴尬地笑:“啊呃,我是说,睡得挺好。长身体的时候,睡少了,会不长个。”
韩青已沉下脸:“帅望!”
桑成静静道:“我也没去。”
韩青诧异地看桑成一眼:“怎么回事?”
桑成低头,沉默。
帅望道:“我受伤了啊,睡得久一点也有情可原,师兄就太不对了,师父狠狠揍他一顿吧!”
韩青怒道:“桑成!怎么回事?”
桑成站起来,垂着眼睛,沉默。
韩青问:“病了?”没回答。
“晚上没睡好?”没回答。
韩青见桑成表现如此奇怪,不禁看看韦帅望,天底下所有奇怪的事,都不妨看一眼韦帅望,没准立刻能找到答案。
帅望眼睛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很热心地吃着饭。
韩青忽然明白:“桑成!”
桑成看他一眼,韩青沉默 。
桑成这孩子,不,好孩子,我不能那样。
韩青叹口气:“桑成,晚上补上吧。”
韩青看着两个孩子练了一上午,韦帅望总算没搞怪,只不过,他也不是很热心。总体来 ,还是比桑成领悟的快一点,不过,他的天才,再也没闪现过。
桑成勤能补拙,功夫本来就是一个熟练工种没有足够的时间是无法达到足够的熟练程度的,不够熟练,光是知道,明白,一点用处没有。桑成的功底雄厚,剑术纯正,没白费当初他师爷的鼓励,韩青对桑成点点头。
对韦帅望,当你看到一只兔子慢慢地在乌龟前面散步,会有啥想法,真想踢他一脚。
韩青很想过去,劈面给韦帅望两记大耳光,你恨我吧,别浪费你自己的生命。
韩青注视着韦帅望,不,那样,太残忍了。总是微笑大笑 笑的韦帅望,眼睛有一种警惕的的神色,不太容易看出来,好象灵魂深处有他个小人,小心翼翼地从无人发现的黑暗的藏身偷偷探出头来,一条细细的缝里,一只胆怯恐慌的眼睛,如惊弓之鸟,在任何风吹草动时,那丝胆怯的眼睛,就微微一闪,只是微微一闪,就消失了,然后你在韦帅望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他的平静从容,象一层坚硬坚韧的壳,你不能改变他不能说服他不能让他屈服,可是韩青不敢过去给他两记耳光,如果韦帅望失去外面这层坚硬的壳,会受伤吧?不只是会受伤吧,剥掉一只贝壳的外壳,里面的软体动物,会怎么样?
韩青做不了那么残忍的事。
韩青伸手招帅望过来,给他擦擦汗,问:“还痛吗?”
帅望微笑:“ 不痛,你下次该打更重了。”
韩青苦笑:“下次?你预备着等下次 ?”
帅望做个鬼脸,笑。
韩青道:“中午了,去换件衣服,有汗水,伤口会痛。”
帅望唔一声,然后微微惭愧了,笑:“我明天早起。”
韩青笑笑,拍拍他:“帅望,别浪费你的生命和才智。”
帅望点点头,沉默一会儿:“浪费就浪费吧,人家不是说了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韩青淡淡地:“人家也说了,大隐隐于朝,小隐于野。”
帅望笑笑,五千年的智慧, 大半在教人如何保住自己的脑袋,可是生存一向不是件容易的事。
韩青轻轻拍着帅望的肩,或者该把韦行叫回来 ,韦行积威之下,也许根本不必出手,已经可以让韦帅望愤发图强。
韩青问:“ 叫你父亲回来可好?”
帅望抬起眼睛看着韩青,没吭声,可是,他眼睛里的那个受惊的小人,并没出现,他只是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种表情,有点象韦行受伤时的那种冷硬。
韩青沉默着,呵,帅望不怕他父亲,帅望怕他,韩青微微觉得刺痛,帅望的目光重又慢慢柔和,垂下眼睛,叹息:“我不想见他。”
韩青缓缓道:“过去很久了,他同你一样痛苦。”
帅望笑笑。
心里轻轻地,啊哈,真的? 可真让我快意,近年来少见的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原来有人同 我样痛苦呢,原来有人象 我样,大笑之后,在镜子里发现另一个自己,在镜子那面,冷冷地没有表情地看着自己,冷漠地自己与自己相对。身负重伤,不能缩成一团哭泣,有人一定要指给你一条阳关大道,要你自强不息,带伤上路,直到下一次粉碎来临。
原来有人同我样。知道这不过是人生,不过是人生寻常事,真让我欣慰。
或者,每个人都曾经有那么一刻,发现自己被命运之手碾碎,也许是有那么一刻,渴望自己已经被命运之手碾碎。
帅望笑:“你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我。”
韩青没回答。
帅望淡淡地,轻声:“为什么不自己来?不怕他失手打死我?”
韩青沉默良久:“我再想想。”
如果是从前,他会坚定地说,韦行不会,现在,他不敢保证韦行不会,他会捏碎韦帅望的手腕,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失手?
帅望道:“ 尽力好吗? 尽量努力, 不是一定要去比武,不必着急,还有一辈子呢。”
韩青微微悲哀地:“一辈子很快就过去 ,帅望,十五岁,你就成年了。”
帅望沉默。
吃完饭,帅望睡个午觉,刚睡着,已被桑成叫醒:“休息好了吗,去练剑吧。”
韦帅望绝倒:“老大,你是不是打算把骚扰进行到底?”
桑成眨眨眼:“我只是提醒你下时间啊,我听说你要努力来着。”
帅望哭泣:“我只是一时激动,冲口而出,我现在已经不激动了。”
桑成轻声:“师父会失望。”帅望无奈:“每个人都会经历挫折,没有挫折的人生是不存在。我相信师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