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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骏的观国势微,远不是苍国对手,打一仗败一仗,节节败退,至今举国领土已所剩无几,他逃至这寒山城中,与渡过草原的中原大军汇合,血云与其订立盟约,一齐对付这苍国。
忽有小卒来报:“陛下有旨,还请千峰仙家速速参战,灭贼人气焰。”
张千峰最重信诺,既然有言在先,便违背不得,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那小卒唯唯诺诺的去了。
他施展身法,脚踏飞剑,来到城墙,只见一人影如风掠过,直奔皇宫而去,无论箭矢飞弹,皆被此人真气弹开,功力之强,十足惊人。张千峰再看城墙守军,已然溃败,龙血天国与万仙仙家始终未曾出手。
张千峰想起血云曾曰:“这廊骏自然是要救的,但非得等他丢盔弃甲、穷困潦倒的时候,咱们才可出手,否则咱们替他卖命死人,他自己安然无恙,咱们岂不亏本至极?”
如今正是时候,敌人从未料到城中仍有精锐,冲入各处,四散开来,张千峰长啸一声,发号施令,数千万仙弟子,会同东海仙盟,西域隼堡与龙血天国士兵夹击上去,敌军大骇,人仰马翻,不一会儿功夫,首级纷飞,血流成河,尸首如山,局面登时逆转。
这惨烈战况令张千峰想起当年两回杀戮,一回是涉水弟子变作食人野兽,一回是游江弟子同样沦落,张千峰得了消息,处置极快,杀伐果断,只几天之内就闹的满城血雨,尸体铺满了道路。
他将此事原因隐瞒过去,只说是万鬼策划,诱万仙弟子入魔反叛,东海各国虽不乏猜疑者,但终究还是信了张千峰。
但那时的血,那时的惨叫,那时的死亡,那时的痛苦,都深深烙印在张千峰的灵魂中。
如果说是盘蜒间接造成了一切,那张千峰则是最直接、最狠毒的刽子手。两人谁的罪孽更深?张千峰不觉得是他那师弟。
与张千峰相比,盘蜒甚至可说是无辜的。
从那天起,张千峰下定决心,无论有何代价,他都要拯救万仙。
他不会再犯不必要的罪,但如时机到来,他不会犹豫,哪怕沦为魔鬼。
只一盏茶的时间,苍国溃败,士兵争抢着逃出城去。中原军一阵冲杀,又留下无数尸体,但仍有数万人跑的飞快,逃往远处。
张千峰朗声道:“不必追了!”他运上伏羲通天神功,每个人皆如在耳边听得号令,心下震慑,无不凛遵。
他令飞剑一转,直朝皇宫而去,那皇宫甚是寒酸,可见廊骏实无路可走。宫中正在激斗,真气席卷各处,更打得上上下下残破败坏。
他来到殿门前,见宫中侍卫躺了一地,廊骏手捂胸口,满口鲜血,半坐在地上,拖动身子,朝后退开。一眼神清澈、脸有正气的少年手持长鞭,面对廊骏。
张千峰道:“你可是灵虚将军?”
陈灵虚吃了一惊,回过身来,看清张千峰面容,问道:“你是何人?”
张千峰道:“在下万仙张千峰。”
陈灵虚双目圆睁,眼睛宛如明镜,照着张千峰形貌,他激动喊道:“你。。。你是万仙宗主张千峰?你怎会在此?”
张千峰道:“咱们万仙与廊骏是朋友,不久前已将破城而入的人马杀退,将军孤身一人,如今已深陷重围了。”
陈灵虚慌张起来,虚汗直冒,但他捏紧青龙鞭,年轻的脸上又流露出勇气,他道:“你手上可有夔龙琴?”
张千峰奇道:“夔龙琴?在下随身携带一琴,但未必是什么夔龙琴。”
陈灵虚道:“此物乃天地神器,还请将夔龙琴交还给我!”
张千峰只觉这少年性子爽直真诚,而先前孤军深入,只怕也是心怀善念,不忍双方杀得惨烈,想擒住廊骏,消止兵祸。所言所行,令人不由自主的钦佩。念及于此,张千峰笑道:“你若能胜得过我,无论什么琴,自当物归原主。”
陈灵虚道:“好!”一抖青龙鞭,巨力动摇宫廷,涌向张千峰。
张千峰使混元玄功一挡,反震回去,又倏然拍出天琴云弦掌,掌力从陈灵虚背后冒出。陈灵虚转过身,挥鞭阻隔,同时地面枝叶疯长,袭向强敌。
张千峰心想:“他这功夫与当年龙木巨怪好像。但龙木满身邪气,这少年出手却光明正大。”
陈灵虚这一招,叫做“移花接木”,真气触及木头,木头上长出坚硬树枝,树枝分岔,又长出更多树枝来,一刹那间,攻势遍布,遮蔽数十丈方圆,且树枝千千万万,无穷无尽,好似整座森林一齐倒塌,压迫下去。
张千峰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只以伏羲通天道挪转真气,变化方位,劈开层层敌招,约莫一顿饭功夫,终于将那树墙劈开个口子,身形虚隐忽现,来到陈灵虚身前,陈灵虚吓得不轻,长鞭打张千峰脑袋。
张千峰来到近处,掌力更是变幻无方,无迹可寻,任凭陈灵虚多大气力,皆被他轻松化解,反震折转,再斗了近百招,张千峰使出狠招,真气浩大,陈灵虚手足酸软,青龙鞭蓦然被张千峰夺走,又被困入张千峰的“乾坤罩”中,全然无法脱身。
张千峰一握青龙鞭,只觉凌厉真气刺入掌心,急忙将长鞭扔开,陈灵虚垂头丧气,一跤坐倒,说道:“是我输了,有辱使命,任凭大仙处置吧。”
张千峰叹道:“若非你先与廊骏过招,消耗精力,我未必能胜得如此轻易。”
此时,廊骏道:“大仙,你救命之恩,我感激万分,还请速速杀了这陈灵虚,断了苍狐那厮的左膀右臂!”
张千峰不去理他,对陈灵虚道:“你虽在北妖,却是南方中原人,对么?”
陈灵虚道:“是啊,我祖上是中原来的,可我是从北妖境中出生,在泰家府上长大。”
张千峰听得“泰家”,暗暗提防,又问道:“你为何要夺那‘夔龙琴’?”
陈灵虚觉得张千峰不像坏人,于是说了青龙赐予神器,要自己先对付蜃龙针,再夺回夔龙琴之事。
张千峰笑道:“不管我那琴是不是古代宝物,我从未用它作恶过,那青龙神兽为何非要抢夺?”
陈灵虚道:“我受青龙前辈委托,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但眼下败军之将,多说无益。”
张千峰又问道:“你说那吴奇身有蜃龙针?”
陈灵虚又道:“蜃龙针已被我抢回,吴奇也死在苍狐大哥剑下。”
张千峰摇头笑道:“吴奇并未死,一年前我还曾见到过他。他自称万鬼宗主,使了些手段,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陈灵虚只感不可思议,咋舌道:“怎么可能?我亲眼见到。。。”
廊骏又喊道:“宗主,快快杀他,以免夜长梦多。”
张千峰道:“陈灵虚,你年少有为,并非作恶多端之人,我问你,你可愿从此投入我万仙门下?我万仙素来以侠义为重,最崇正道,我瞧咱们都是同道,何必互相敌对?”
陈灵虚一口拒绝,道:“我死也不会背叛大哥。”
张千峰竖起大拇指,刚想放人,却听有一声音喊道:“此人既然不降,将他押下去,严刑拷打,直到他求饶为止!”
那声音冷酷刁钻,正是龙血国掌教血云。
张千峰忍气说道:“此人是我俘虏,又岂轮得到你多话?”
血云道:“行军在外,首不得二人,令不得二出。咱们誓师结盟时,阁下曾答应听女皇号令行事,难道已然忘了?”
张千峰道:“女皇并不在此处。”
血云笑道:“女皇是不在,但她委重任于我,阁下满心义气豪情,果然非同凡响,但军中行事,最忌讳的,也是这‘意气用事’四字。如今阁下想要纵虎归山,放眼天下,绝无此理。”
张千峰哼了一声,无言以对,凌空一抓,将青龙鞭收起。此鞭极为顽劣,只怕唯有陈灵虚能够使动,无论他下场如何,张千峰先暂且替他保管。
血云挥了挥手,数道影子将陈灵虚绑的严实,又封住陈灵虚浑身要穴。陈灵虚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决计无法逃脱。
此时,各好手凯旋归来,齐聚宫中,禀报军情,全是好消息。廊骏与他臣下皆连声喝彩,但想起如今受制于龙血天国,心下又不免郁郁。
血云道:“洁泽,将这陈灵虚押走!”
洁泽走上前来,与张千峰对视一眼,两人昔日曾是爱侣,但如今已分隔太久。洁泽见张千峰漠不关心的模样,心下怨恨,握住陈灵虚,与泰慧并肩而立。
又见一万仙男弟子提着一人,横放在地上,那人一动不动,身子僵硬。陈灵虚见到那人,神色紧张,喊道:“曲封大哥!”
张千峰微觉奇怪,问那男弟子:“此人怎么了?你为何带他过来?”
那男弟子挠挠头,道:“我在街头见此人笔直躺着,好生古怪,他将声音传入我心中,我不由自主的就听了他的话。”
陈灵虚道:“曲封。。。曲封大哥为何会在这儿?我明明将他留在大营中了啊?各位千万莫伤了大哥,他身子瘫痪,决计害不了人。”
张千峰细看此人,见他眼神满是笑意,但脸上肌肉却明明僵硬如石,或许正是此节,令这瘫子显得怪异绝伦,深不可测。
三 圣灵不死魂不灭
隐隐间一阵寒风拂过,张千峰脑袋一痛,觉得似有利爪撕他脑袋。饶是他功力深厚,也抵受不住,大叫着往后摔出。
他睁开眼,只见一浑身雪白,双目通红,身形瘦长的怪人站在眼前,脑袋如珊瑚、手足如乳白的树杈,不知怎地,张千峰觉得这怪人也惊惧的很。
一晃眼,那怪人便消失无踪,宛如幽灵、鬼魂一般。身旁忽然响起凄惨尖叫声,那声音悲凉又狂热,好似冤死的鬼魂一般。
张千峰回头一瞧,浑身大震,只见殿上众门人全都抱住脑袋,张嘴哭喊,手指陷入皮肉,挠出血来。张千峰顷刻间明白过来,喊道:“鬼魂!是鬼魂作乱!”一掌打向那曲封。
他无法确信是何人所为,但心底却清楚:定是这“曲封”捣鬼。
那曲封身上升起一层透明罩子,将张千峰掌力弹开,掌力击中立柱,砰地一声,立柱粉碎,大殿摇晃几下,好在并未倒下来。
张千峰使伏羲通天掌,想借脉象将掌力送入那曲封罩子,但皆被曲封轻而易举的反弹出去。张千峰不由慌张:“这曲封法术好生邪门,我只怕远不是他的敌手。”
声旁喊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嘶嘶声中,有几人跳起,皮肤碎裂,身躯膨胀,霎时变得面目全非。
那变化者面目各不相同,却又各个儿怪异绝伦,仿佛做梦时乱想出来的怪物:
有人脑袋上烧着火,身子拉长,成了个火焰的珊瑚精;
有人浑身淌水,湿漉漉的仿佛水蛇,却长着人脑袋与四肢;
有人肩膀上长脚,跨上长手,身子蜷缩,好似穿山甲;
有人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中不停冒烟,变作马身人面的动物。
此外还有数丈的巨人,却瘦的如面条;还有长翅膀的蜻蜓人;满身尖刺的刺猬怪;当真是五花八门,匪夷所思,令人见状丧胆。
张千峰冲向陈灵虚,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灵虚颤声道:“我也不知,曲封大哥。。。。曲封大哥,你知道原因么?”
众怪人发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