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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蜒哈哈一笑,擦去口水,奔上前来,朝雨崖子噼里啪啦的一阵磕头,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跪拜!”他早已拜了两个师父,但霜然不见,吕西悬横死,他只顾着那‘灵仙丹’,什么尊师重道、拜师规矩,他半点也想不起来。
雨崖子见吕流馨眸闪星光,喜悦至极,自也替两人高兴:“且瞧山人来一招‘巫山云雨’,将两人凑做一对,既当师父,又做媒人。”袖袍一拂,盘蜒自行站起,她道:“你磕头磕得够了,等今日大事一了,咱们便回神藏派天门。”
盘蜒愁眉苦脸,蓦然呜地一声,口吐鲜血,雨崖子与吕流馨齐声惊呼起来,雨崖子扶住盘蜒,鼓足内力,替盘蜒治伤,只觉盘蜒体内真气如云海朝霞,变幻无穷,雨崖子暗暗心惊:“我这男徒儿功力,可比女徒儿高得多了。”她欲将盘蜒体内真气收服,但闹了半天,依旧乱七八糟,无从着手。
盘蜒道:“师。。。。师父,可有灵仙丹。。。。替我治伤?”
雨崖子道:“灵仙丹名不副实,乃是治腹泻的丹药,治不了你这伤。”
盘蜒又道:“师父,灵仙丹。。。。好吃的紧,你让我尝尝,我一尝之后,伤就会好,力气便足,功夫便高,正气就生,便有兼济天下之愿,扫荡妖魔之志,从今往后,这世道便。。。。便有救了,天下有情人,婚姻皆美满,各个儿从此专生儿子,不生女儿,七。。。七八十岁仍春心不息,没羞没臊。”
雨崖子啼笑皆非,说道:“敢情这区区灵仙丹,有这等毁天灭地的效用?”翻了一会儿,从包囊中取出一瓶,掀开瓶塞,倒出两枚小橘般的红丹来,正是盘蜒朝思暮想、期盼已久的灵仙丹,随后喂入盘蜒口中。
丹药入腹,刹那之间,盘蜒只觉精神振奋,心情舒畅,那催魂催命的食欲得以平息,胸中满是光明美好,直如得道登仙一般。盘蜒心想:“难怪霜然师父对此丹药赞不绝口,果然名不虚传,真乃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雨崖子见盘蜒如痴如醉,问道:“盘蜒,你怎么了?”
盘蜒答不上话来,吕流馨啐道:“师父,他这人。。。。。这人是装死,他平常饿着肚子,便叫嚷着吐血要死,一旦吃饱,便是这般猪头猪脑的模样。”
雨崖子笑道:“猪头猪脑?那猪精可真俊的很了,将我女徒儿迷成这般情形。”
吕流馨脸上一红,想要反驳,但又怕盘蜒不喜,只得来了个默认。
盘蜒站起身来,昂首挺胸这么一立,众人一瞧,无不暗赞:只见他正气浩然,神色肃穆,容光焕发,俊秀温雅,当真如一万年的童男,不开花的处女,幡然醒悟的瘟生,改邪归正的娼妓。
只听盘蜒说道:“师父赏饭之恩,徒儿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替师父做牛做马,百死莫辞。”
十八 一朝离别永相隔
雨崖子笑道:“你只谢我赐饭之恩,也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心想:“他先前所受之伤几乎丧命,眼下却神采奕奕,其中虽有我这‘暖石功’的效力,但多半是灵仙丹的神效,莫非咱们这么多年来,一直看走了眼么?”
她心下嘀咕片刻,正想施展功力,医治旁人,但转念一想,又知不妥,说道:“诸位弟子好生养伤,如今那万鬼欲找寻神殿,万一惊扰了其下仙魔,事态必不可收拾,我先将此事了结,再回来照看诸位。”
众人大受感动,齐声道:“祖师爷,大事为重,不必挂念咱们,区区伤势,也不致命。”
盘蜒道:“师父,我随你一起去。”
吕流馨也道:“师父,务必带上我,师父重伤初愈,尚需照料,我。。。我二人在旁,也好照料。”
盘蜒道:“师妹,你听我一句,你功力不济,去了反而拖累,仅由我二人去即可,你留在此处,等我二人回来找你。”
吕流馨听盘蜒对自己说话,不复先前冷漠,反而对自己颇为关爱,稍觉欢喜,又觉不满,嗔道:“我功力是不及师父,但却比你强些,师兄你才从鬼门关回来,才更该留下。”
盘蜒道:“师父见识了得,自有判断,师父,你说我与她功夫谁高谁低?”
雨崖子道:“你们两个孩子,这当口就别怄气较劲了,那地方听说极为凶险,你们全都别跟来。”
盘蜒急道:“师父,你瞧师妹色迷迷的模样,留我在此,你可放心么?”
雨崖子、吕流馨一齐笑出声来,但又各自气恼,吕流馨作势打他,盘蜒步履如飞,身法灵便,吕流馨哪捉得住他?雨崖子手掌一吸,登时制住盘蜒,她沉吟片刻,说道:“好,你二人一齐随我去,也好让你二人长长见识,但若当真危险,便立时舍我逃走,为师自有保命之道,谁不遵我号令,我立时开革出门,听清了么?”
吕流馨无奈说道:“是,师父。”盘蜒却道:“师父深明大义,舍不得我这般徒儿,怎会将我赶走?”
雨崖子斥道:“你莫当我说笑,我万仙门最敬尊长,不得违逆师父之言,盘蜒,你武功虽高,人也有义气、骨气,但我瞧你油嘴滑舌,毫不端庄稳重,这毛病乃我万仙大忌,今后如若不改,我非动用本门刑罚不可,你当好自为之。”
盘蜒吓得不轻,蓦然换了副道貌岸然的嘴脸,郑重说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天生老实,但这几个月来被师妹拐带坏了,这才如此不像话,今后得师父教诲,定然改邪归正,遁入空门。。。。”话没说完,已被吕流馨又推又打,闹作一团。雨崖子只觉滑稽,但仍板着面孔,以示威严。
三人走出大殿,跟随群妖脚印,朝山间走去,吕流馨怀抱疫狐,又与盘蜒重归于好,更了却毕生心愿,得入万仙门中,当真心花怒放,一时半会儿难以平静下来,她问道:“师父,我读过你留下古书,书中将这疫狐称为恶兆,怎地如今与它如此亲密?”
雨崖子叹道:“此事也是由山中那隐秘万分的神殿引起,当年我仍在山庄之中练武,那神殿中浊气散发出来,感染众人,患者众多,而我一位。。。。一位朋友恰巧找着这疫狐,被这疫狐咬了,由此染毒,我便以为此狐害人极深,并非善类。”
吕流馨听她说起那“朋友”时语气怪异,笑道:“那位‘朋友’与师父定然极为亲密了?可是师父的。。。。嘻嘻。。。师父的那个?”
她以往对雨崖子奉若神明,尊敬万分,绝不敢在她面前说笑,但经盘蜒一路插科打诨,她瞧出这位仙长性子温和,与以往想象差得极远,虽仍敬重至极,却也少了几分畏惧。
雨崖子长叹一声,说道:“前尘旧事,提它作甚?我如今登入仙门,往事有如云烟一般。彼时我欲杀那疫狐,但被那位朋友劝阻,他道:‘我身上症状与旁人不同,这狐狸实则救了我性命。’我虽然不信,但听他所言,也不追捕疫狐了。”
吕流馨与盘蜒对望一眼,她心道:“那是数百年前的事,但对照今朝,何等巧合?我便是由这疫狐,对盘蜒哥哥。。。。动心的。”
她回想起盘蜒初次叫她小师妹的情景,那时阳光洒洒,照亮她的心扉,令她头一次感受爱意,念及于此,她不禁湿了眼眶,大着胆子,握住盘蜒手掌,盘蜒并不躲闪,反而握紧了她,吕流馨呼吸紊乱,如沐春风一般。
却听盘蜒嚷道:“师父,师妹她非礼我也!你瞧她这毛手!”吕流馨大失所望,哼了一声,用力甩脱盘蜒,扭头生气,不再理他。
雨崖子道:“你这混账,到底懂不懂少女心思?流馨她如此待你,旁人求之不得,你当真不知好歹!还不快向流馨赔罪?”
盘蜒眨了眨眼,诚惶诚恐的说道:“师妹高抬贵手,饶我一回。”吕流馨听他将自己说的如同土匪一般,心中更恼,朝盘蜒狠狠瞪了一眼。
雨崖子又追忆道:“那疫病持续一段时日,忽然间,无数鬼怪从那神殿中冲出,各个儿身披黑甲,冒着黑烟,但身上寒冷至极,冲入山庄,四处杀人。”忆起那会儿景象,兀自不寒而栗。
盘蜒道:“师父定然大展神威,将鬼怪杀的干净了?”
雨崖子叹道:“我当年可没如今本事,但将大伙儿聚在一块儿,四面堵住入口,找寻粮食,死守了七天七夜,终于在第七天晚上,许多万仙仙家赶来,领咱们反击出去,诛灭众妖邪。他们见我所创的‘运势掌法’威力不差,说我有灵性,便邀我加入万仙。”
吕流馨问道:“师父自然答应了?嗯,我可是傻了,所以大伙儿都叫你万仙门中的祖师爷。”
雨崖子微觉心酸,点了点头,说道:“我见识万仙的神功,对照自己所学,只觉沉醉,不曾多想,一口答应下来。但。。。。但。。。。岂料。。。“突然闭口不言。
吕流馨问道:“师父,后来呢?”
雨崖子想起伤心往事,心头苦楚,摇头道:“没什么。”其实她当年情形与吕流馨一般,在山庄中有一情深意重的情郎,那情郎武功本不逊于她,只是患了重病,这才没被万仙瞧中。她追求武道,与情郎分别,而情郎执意留守祖居之地,以防那神殿中妖魔重临。
她一走就是三十年,通过万仙考验,练功有成,再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那情郎也不知去向了。
她身为万仙仙家,自也有万仙高傲脾性,回思这段情事,往往感到当年言行荒谬可笑,不知轻重,但在她心底,实仍难忘这铭刻入骨的爱恋。于是她找到疫狐,一番观察,知道正如那情郎所言,这疫狐并无大害,遂将其收留,带回万仙。又过了数十年,她练功大成,每隔一段时日,就回到山庄,传授武艺,考察门人,引导其中俊杰人才入门。
她宣称此乃回馈故乡之举,但她暗中明白,那是在悼念她那段动人心魄、难以忘怀的少女情事,她要守护他曾经守护的地方。
但人们似乎忘了他,没有人再提及此人,雨崖子身为仙长,并不多问,以免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感伤。
这一回她返回此地,不意竟遇上了盘蜒、吕流馨二人,她一见两人之间牵连,登时莫名激动,联想到自己,几乎难以自持。她当即下定决心,决不能拆散此二人,而要将他们一同带回万仙,撮合二人。恰好两人皆是数十年一遇的人才,此事顺理成章,无人会质疑于她。
三人闷闷走了一会儿,脚印忽然失踪不见,雨崖子吃了一惊,茫然张望,但群妖仿佛飞上天一般全无踪迹。
吕流馨问道:“师父,那神殿在哪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鬼定是冲着神殿去的,咱们只要找那神殿即可。”
雨崖子脸色窘迫,咳嗽一声,说道:“是,是。”
盘蜒道:“师父,你知道那神殿在哪儿么?”
雨崖子虽自尊为仙家,但性子比其余万仙高手要谦逊不少,既然不知,也不太过逞能,咬牙狠心,说道:“我。。。。我实则并不清楚。”
吕流馨奇道:“可师父先前说,这神殿乃古时仙魔所留,其中极为危险,不可惊动,你又岂能不知?那万鬼又为何知道?”
雨崖子叹道:“我所知甚少,乃是后来与万仙同门翻阅古书,彼此探讨而得出的论断。”她指着占地广袤的山林,说道:“依照地理之说,此地或许曾为岁皇群山地界。”
吕流馨问道:“岁皇群山?那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