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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酒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总而言之,我生平钦佩之人,除了我师父之外,就唯有大哥你了。”
道儿心想:“那不是同一人么?这小子武功是极高的,人也傲气至极。”不过转念一想,似他这般年纪,身负这绝世仙法,若不自傲,反倒稀奇了。
索酒又道:“大哥先前所言不错,我跑到这鬼地方来,一则原因,便是想找找对手,见见怪事。这一路上黑蛇、魔猎遇上过几回,当真惊险刺激,可把我吓得够呛。”说着说着,又一坛酒转眼喝光。
盘蜒道:“兄弟武功虽强,遇上阎王黑蛇,还是莫要硬拼,主动招惹为妙。”
索酒苦笑道:“是啊,我老婆也这般说我。我被她说的烦了,这才自己溜出来。”
盘蜒又惊又喜,道:“你内人可是那江苑姑娘?”
索酒道:“除了她,还能有谁?不过咱们万仙不兴那婚姻规矩,她虽是我老婆,可并未办过喜酒。”
盘蜒举酒道喜,索酒微笑道:“同喜,同喜,大哥这位夫人,也是罕有的佳缘。”道儿听他夸赞,顿生骄傲,也深深喝了一大口酒。
索酒继续说道:“另一则缘由嘛,咱们神海剑派曾受过龙血天国极大好处,与他们乃是同盟。加上千峰师伯他们那东海国不断找咱们西域各国麻烦,东海国国力强盛,远胜过咱们,好在龙血天国居中调停,免去兵祸,我很承他们的情。他们说要与万鬼清算总账,我就过来瞧瞧,暗中帮上一帮。”
盘蜒叹道:“兄弟,实不相瞒,我眼下已是万鬼门人了。”
索酒一愣,顷刻间眼色冰冷,流露出痛恨之意,盘蜒漠然相望,过了半晌,索酒叹了口气,道:“万鬼。。。。杀我万仙门人无数,实乃不共戴天之仇。我。。。师父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究其根源,也是万鬼所赐。你。。。为何非投入万鬼不可?”
盘蜒道:“天命如此,违逆不得。咱们都不过随波逐流罢了。”
索酒埋头片刻,道:“不说这沉甸甸的话,咱们今夜叙旧,不管敌我。今后之事,今后再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道儿、楚小陵松了口气,齐声道:“正该如此。”
索酒又道:“罗冉手下这些人物,叫做天罡十五星。罗响麾下,也有十五人,叫做地煞十五星。皆是鬼人之中,千里挑一的好手,依照万仙麒麟阁的阵法磨练而成。他们身上所穿、头上所戴、腰上所围,脚上所踏,皆是罕见的宝物。十五人联手,号称能敌得过万仙仙使。”
盘蜒笑道:“但却又敌不过兄弟了。”
索酒淡然道:“那是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停了停,又道:“龙血教派的头目血云,据称是我师父俗间亲戚,他一身能耐,深不可测,种种心机手段,更是令人防不胜防,天罡地煞这三十个高手,便是他设法扶助而成。你们惹上这龙血国的王子,今后必然烦扰不断。”
盘蜒心想:“他们真正要找的,乃是东采英将军,与咱们关联不大。”
楚小陵道:“咱们万鬼与龙血天国结仇,本就难免争战。”
索酒道:“我本想置身事外,但事到临头,却避而不及。我在半路上遇见这罗冉一行人,偷听他们谈话,似要去捉一位狮心大王。先前说过,我与龙血教派渊源不浅,于是跟着他们,暗中相助。刚刚若不是认出大哥你,我万不会与他们为难。”
道儿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你要蒙面装老,原来是这道理。”
索酒苦笑道:“吴奇大哥当年与我结识,年纪已不小,我扮作老者,也有与他玩笑之意。”
盘蜒微笑道:“你唱那老树开新花的曲子,可是笑我艳福不浅,老来娶妻么?”道儿脸一红,啐了一口。
索酒大笑起来,仰天饮酒,再道:“我斗那天罡十五星,使得功夫,近似万鬼邪法,他们多半认不出我。只是各位莫要泄露天机,否则我难以对女皇交待。”
三人一齐说道:“这是自然。”
道儿忽然惊呼道:“那温大雷,温铜浒两人跑哪儿去了?”
楚小陵道:“准是趁乱溜走了,不过这两人不足为患,咱们找上门去,轻易便能了结。”
盘蜒问道:“索酒兄弟,你跟着罗冉,可曾见到他们吸这温大雷、温铜浒的血?”
索酒摇了摇头,道:“他们找到你们下落,相距太远,忙于赶路、埋伏,都已不可开交,哪有闲心多管这温大雷?”
盘蜒又问:“他们是如何知道咱们在哪儿?”
索酒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是那罗冉领头,也不曾见他听谁说话,或许他早知你们去向。”
盘蜒心知其中有鬼,沉思片刻,转向楚小陵,楚小陵脸色一变,道:“吴奇大哥,你以为是我通风报信?这可全无道理,我怎会害我自己?”
盘蜒在楚小陵肩上、腰上、腿上、额头轻拍,内力罩下,楚小陵紧张不已,俏脸苍白,过了片刻,他手腕刺痛,惨叫一声,一条极细小的长虫钻了出来,有如蚯蚓一般。
楚小陵惊呼道:“这。。。。这是什么时候?”
盘蜒道:“你潜入龙血天国营地时,已被这血虫察觉,趁你不备,钻入你经脉中。你暗中偷听消息,只怕已引起罗响疑心,他自己要启程回国,却将此事告诉他弟弟,于是罗冉顺着线索,找了过来,以为能找到那位狮心大王。”
索酒哎呦一声,道:“那咱们先前所言,他们都听见了?”
盘蜒道:“此物并无听觉,自个儿也是聋子,岂能传声?罗冉只能查知此物方位,既不能看,也不能听。”
索酒长舒一口气,拿起最后一坛酒,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再交给盘蜒,盘蜒愁眉苦脸,小口喝光,索酒目光凝重,看着盘蜒,叹道:“大哥,你我虽未结义,但在我心中,你同兄长无异,无论。。。。今后是敌是友,你终究是我的好大哥。”
盘蜒点头道:“你也总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有你此言,我已深感欣慰。”
索酒伸出长臂,在盘蜒肩上一抱,身形一晃,已没入群山之间。
三十八 永世不忘忠犬情
楚小陵心中痛惜:“我这男子之身,委实碍事,若是女子,刚刚便可装作动情,主动跟随。索酒一走,下次再遇上他时,不知何年何月?”他自身武功已然颇高,唯有再夺更深厚内力,若修为低微者,对他已有损无益。
盘蜒看那酒楼废墟,人已死绝,不由叹一口气,虽其中人皆是滥杀无辜之徒,也非他违诺所杀,终究暗暗自责。
楚小陵酸溜溜的说道:“吴奇大哥,你交情可真广,连这万仙首脑人物都与你称兄道弟,可咱们是万鬼门人,这情义未尝是好事。”
盘蜒道:“当年金蝉宗主,何尝不是如此?”
楚小陵无言以对,暗忖:“如今也唯有痛下苦功,再设法夺几位高手真气了。”
道儿说:“咱们要铲除九派恶党,最好快些动手,那温大雷、温铜浒跑的没影,万一告知其余匪人,令他们有了防备。。。”
盘蜒道:“夫人英明,咱们这就动身。”他除恶之时,不少人魂魄浮现在他眼前,对此地路线了然于心,趁夜色仍厚,三人当即赶路。
身随浮云,足下生风,只一盏茶功夫,已来到温大雷主山寨上,盘蜒抓一匪人逼问,找了一圈,得知温大雷父子并未返回,于是只饶过女子幼童,其余全数杀了,再不留情。反正此地山寨众人十年间人人作恶,绝不会错杀无辜。
温大雷为此地门主,其手下精英在盘蜒面前也不堪一击,其余八派,更无一人能是道儿、楚小陵对手。三人在一夜之间绕行群山,走了百里路,将山寨一个接一个毁了,依旧杀尽男子,放了女子小孩。道儿有生以来,头一次亲手灭门,虽知对方并非善类,可也不禁杀的手软,心惊肉跳,到了后来,直是难以为继。
盘蜒心想:“这便是万鬼的路,这就是万鬼的道。咱们不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仙家,而是满手血腥、屠戮敌寇的魔鬼。”
但面对极恶,唯有用极恶手段,这又何错之有?万仙若能收服恶徒,便既往不咎,才是真正可笑。
楚小陵却道:“吴奇大哥,都说对敌须狠,斩草除根,你放过这些小娃娃,今后必有人会复仇,不如狠心到底。。。”
盘蜒摇头道:“人会对蚊虫赶尽杀绝么?又岂会怕蚊虫报复?”
楚小陵道:“蚊虫并不及人聪明,小娃儿却已懂大人的心思。”
盘蜒笑道:“若其中某个小子真有出息,将来能危及咱们万鬼,那正可为咱们所用。万鬼门人,本就互相有仇,不也走到一块儿了么?”
至山谷中最后一座山寨,其所在已在山谷深地,三人前后上下清理一遍,依旧无温大雷父子踪迹,盘蜒想象这父子身上诡异之处,心中隐隐不安,抓住这山寨首领,问道:“这温大雷身上有极不对劲的地方,你知道么?”
那首领是温大雷拜把子兄弟,见盘蜒随手杀人,宛如恶鬼,早吓得肝胆俱裂,忙道:“是。。。。是。。。。。这小子不是。。。东西。”
盘蜒在他肩上一拍,令他冷静下来,喝道:“我是问你,这人行径古怪,似不像活人,你可知其中原因??”
那首领仔细一想,立时有了头绪,点头道:“是,是了,我曾听属下说过,这。。。温大雷常常在清晨至傍晚,于远处一子午林中游逛,直到日落后才回家,他说是练功来着,咱们谁也不敢过问。”
楚小陵听到“子午林”,脸色一变,但立即掩去惊讶之情,装作若无其事模样。
盘蜒心中一动,在此人头上一抹,也将这恶霸杀了,算是给他个痛快。
道儿知道杀戮已毕,这地狱般的一晚终于过去,虽精神恍惚,身心疲惫,却仿佛一下子开了窍,觉得自己往昔处事,真如小孩子一般幼稚,唯有这血淋淋、活生生的尸山血海,才是这世道的真貌。
盘蜒望着道儿,说:“夫人,难为你了,你真不必跟来,又何必随我动手?”
道儿动情回答:“相公,我能替你分担,实则高兴得很。”与盘蜒相拥,献上香吻,感到这亲吻比往昔更甜蜜许多。
人在猎杀之时,激发最古老的兽心,于是情欲食欲皆随之萌动,道儿心中兴奋,意乱情迷,若盘蜒此刻与她亲热,她定会如登仙境,喜乐无边。
盘蜒收摄心神,在她耳边说道:“杀人并非喜事,夫人万不可沉沦。”
道儿“嗯”了一声,依旧满脸痴情模样。
此时,这三人浑身上下,如被血雨浇灌整夜一般,他们下了山,找一处小河,分别入水,将血水洗净,再运功蒸干衣衫,终于从杀人如麻的魔鬼,变回衣冠整齐的凡人。
楚小陵道:“杀了整整一天,是该回去歇歇了。待养足精神,再商议今后之事。这乘黄山脉从此回归咱们万鬼之手,山寨中的金银财宝,也归咱们所有。”
盘蜒、道儿齐声笑道:“那这一夜辛劳,可没有白费。”
沿着溪水,绕道返回,虽未捉住那温大雷,但盘蜒心情放松,不以为意,他料想那温大雷定去了子午林,既然如此,他也难逃自己掌心。
肆意杀人的滋味儿如何?是不是令人流连忘返?
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