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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累“咦”了一声,神色惊诧,道:“施主,你这掌力,似不在我之下。不过须得等女妖靠近,方才令其难逃。”
阳问天道:“多谢指点。”耐心等待,直至女妖来到近处,方才拍出逐阳神掌,将其一举摧毁。
济累有心与他较劲,站立不动,静候女妖来临,忽然间朝前猛扑,浑身真气笼罩,宛如金轮滚动一般,沿途女妖中招,立时惨叫覆灭。阳问天心下钦佩,追逐上去,掌力雄浑,隔空击毙女妖。
若是寻常武人,遇上这在空中飞行自如,身躯模糊不清,半暗半明的女妖,如何应付得了?但万里遥、韩霏、秋羊三人曾为灵王属下,内功有异,皆可对付这等妖物。而虎斑、吉雅手持稀世宝剑,剑乃降魔之形,可伤女妖形体,倒也可将其逐走。盘蜒守着吕似霞,直到女妖逼迫太近,方才出剑击毙,他剑法何等神妙?一旦出手,百发百中。
众女妖越来越多,源源不绝,很快如洪水般在村中流淌,场面紊乱至极。济累大喊:“莫非时候到了,这是最后一回么?为何数目如此之多?”
阳问天身如火光,冲杀一阵,将女妖纷纷冲散,道:“幸亏咱们在此,否则大师怕难以应付了!”
济累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我如何会处置不了?”
忽然间,有女妖飞到房屋窗口旁,撞击窗子,梆梆作响。屋内传来村民惶急的惨叫声,道:“滚开,滚开!”
本来这村中屋子墙上,有济累师父张贴的护符,可防止女妖突入屋中作乱,可不料今夜女妖数目成百上千,反复冲刷,终于将那护符扯去。众女妖发出似哭似笑的尖叫声,涌入屋内,立时附身在人体上,于是男女相拥,丑态毕露,场面极为不堪,不多时已有数个男子化作干尸死去。
济累毕竟心怀慈悲,神色剧变,极为不忍,连声大喊,跑向女妖最密集之处,见女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撕扯护符,发出掌力,宛如转轮,将女妖击溃,众女妖前仆后继,愈发踊跃,济累奋不顾身,但却处境堪忧,摇摇欲坠。一旦他金轮内劲衰弱,立时便会被女妖附身,难逃一死。
阳问天心想:“决不能让护符被毁去!”喊:“叔叔,万里兄,护住大伙儿,我去驱赶女妖!”发足朝另一处扑去,双掌频繁击出,火光如雨,赶走敌人,总算缓解局面。他一旦见哪处遇上危险,就飞速赶去,可来来回回,疲于奔命。总无法各处兼顾。
盘蜒心想:“守到天明,女妖自会退去。但此时离天亮尚有半夜,怕是难以支持。”稍一思索,决意犯险,忽然拉住虎斑,对万里遥道:“竭力死守,不久即可解围,我暂离一会儿。”
万里遥虽然疲倦,但甚是悍勇,道:“好,你去吧!”使出五气五魂拳,拳劲宛如狂风骤雨,敌人再如何凶恶,一时也难以突破。
盘蜒带虎斑杀出重围,来到济累身旁,陡然一出指,点中济累膻中穴,济累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已被制住,他又惊又怒,喊道:“你果然是妖孽同党!”
盘蜒不答,对虎斑道:“给他承正果,若我未猜错,这些女妖正是因惧怕此事而来。”
虎斑本对这和尚极看不惯,但到此地步,也无法可想,只得拉起济累手掌,以祖传心法,将剩余半颗承正果真气输送过去。
盘蜒在旁守护,寸步不离,手中长剑如轮,舞得密不透风,众女妖见虎斑传功,深感忌惮,一窝蜂朝此涌来,但如何闯得过盘蜒剑网?
过了一炷香功夫,须臾间,济累僧身上金光绽放,一股浩然正气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他仰天长啸,声如龙吟,众女妖见状惊骇,尖叫声中,四散逃窜,登时便散得一个不留。
五十二 师徒之分未定然
阳问天等得以脱困,先有逃脱狼窝之喜,又生出重入虎穴之忧,皆想:“此人这金轮神功由此圆满,他野心勃勃,莫非竟是另一隐患?”
济累站起身来,神情稍显痴愣,蓦然间,他打出一拳,踢出一脚,飞身一跳,手舞足蹈,一副心痒难搔、精力弥漫的模样,他施展一会儿,纵情发笑,委实欢喜到了极处。
众村民本窝在家中担惊受怕,可见济累身上金光明灭,仿佛菩萨金身,尽皆喜悦,心生崇拜之情,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朝他跪拜道:“济累菩萨,原来您真是活菩萨。”济累勉强宁定,却压不住嘴角笑容。
虎斑没好气的说道:“和尚,我与霞儿将这‘承正果’真气转渡给你,盼你替咱们杀那灵王,报咱们满门大仇。”
济累笑道:“多谢,多谢。”顿了顿,又道:“原来当今国师灵王是小施主的仇人,放心,放心,小衲自有分寸。”他实则心里另有主意:“当今元人崇信佛教,国师之位,自当由释家掌管。我如今功力凭空剧增,那灵王又怎会是我对手?我索性击败灵王,再以高深佛法,感化元帝,从此光荣无极。”
虎斑性子爽直,又想起先前妻子受辱,恼道:“济累大师先前行径乖张,对我内人做出。。。那等事来,还请向我内人赔礼。”
济累“哼”了一声,道:“贫僧早已臻‘万物不滞于心’的大成境界,言行举止,不再受俗法戒律所限,正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小施主境界不到,所言何等滑稽可笑?”
虎斑怒道:“你少给我找借口!你欠老子恩情,加上先前旧账,休想我就此罢休!”
济累打了个呵欠,嘲弄道:“无聊、无知、无能、无礼。小施主心中空无一物,已至四大皆空境界。”
吉雅心想:“此人眼下是友非敌,不可与他闹翻。”正想劝阻虎斑,盘蜒道:“小和尚,佛祖所言‘四大皆空,心无尘埃’,所指者,乃是精进多年,断绝欲想,真正超俗的高僧。至于‘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中’,实为讥讽反驳之言。你这小和尚,还未学会跑,便想着上天了?”
济累掏一掏耳朵,道:“各位助我抵挡这一众女鬼,小衲很是感激,可若凭借此小小恩惠,便向我滔滔不绝,小衲敬谢不敏,就此告退。”
阳问天怒道:“你先向虎斑兄弟赔罪了!”说罢蓦地出掌,抓向济累,手法快如红电。济累此时内劲已胜过阳问天,但一时疏忽,仍被他拉住手腕。
济累道:“当真动手么?”手臂一转,内劲反震,惊雷般一声巨响,阳问天退后一步,济累纹丝不动。
阳问天最好打不平,大声道:“好,今日正要向大师好好讨教!”左掌拍出,掌心内劲连发,同时十四道掌力打向济累,好似连珠炮弹一般。济累见对手着实强悍,生平罕见,自也心惊,双臂圈转,反打过去,陡然间,两人内劲互冲,数道巨力往两旁扫过,众村民被吹得连滚带爬,哭爹喊娘。阳问天、济累心下不忍,同时住手。
济累嘿嘿一笑,道:“这位小施主好深功夫,内力虽不及我,掌力精妙,比我更强。好,是我济累先前举止轻浮,对不住那位姑娘,在此致歉,万望饶恕。”
他倒不是怕了阳问天,只是毕竟为念佛之人,先前替吕似霞治病,可确有轻薄非礼之意,自知有错,不愿逞强。况且若这群人不依不饶,闹到少林寺戒律院去,他谋求方丈之愿,多半就此落空。
阳问天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忙道:“如此就好,是在下阳问天太过莽撞了。”又对虎斑道:“兄弟,大师认错,咱们就此作罢。”
虎斑感激阳问天替他出头,道:“好,大伙儿握手言和吧。”
济累问众人前来原因,盘蜒即刻详细说了。济累暗呼幸运:“少林寺中,也唯有我刚刚练成这伏魔降妖的金轮神功,而他们恰巧来了,正是佛祖眷顾于我。”
吉雅道:“济累大师,虎斑、吕似霞两位被灵王追杀,古书记载,金轮神功乃是灵王邪法克星,如今唯有托庇于你。还请大师设法救他们一救。”
济累笑道“:“阿弥陀佛,各位既是小衲恩人,又是小衲朋友,小衲自当为各位两肋插刀。只是当年我答应师父,不得轻易离此回寺,还需禀告师父一声。”
阳问天奇道:“大师的师父,身手定然更加了不起。可否替咱们引荐?我等颇想拜见这位高僧。”
济累道:“我师父不是和尚,武功嘛,自然比我原先厉害些,眼下拜两位小恩人所赐,他倒未必及得上我了。”他多读佛经,信奉“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故而从不知谦虚为何物。
吉雅道:“还请大师带路,我等与大师同去。”
济累点点头,再向众村民道别,走向村外。这村子三面环山,一面则是丛林,颇为难找。他带众人越走越偏僻,不久走入山谷,绕过几座山峰,前后约莫二十里路,见一座低矮山坡,坡上有一座简朴干净的小木屋,木屋外全无器具,更无花草,当真单调至极。
济累正欲开口,只见屋中走出一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来,这汉子容貌俊朗,肤色苍白,但神情空洞,好像进了棺材,却又并未死透一般。济累朝他一鞠躬,笑道:“师父,徒儿带些客人来见你。”
众人心想:“这人如此年轻,怎能是济累师父?济累见了师父,又为何不拜?”殊不知济累自认强过这汉子,那自也不必太过多礼,而他知道这位师父并不在乎。
盘蜒看韩霏、万里遥,这两人表情困惑,似拼命回想,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此人。阳问天、吉雅、虎斑、吕似霞等年轻武人向他拜倒,齐声道:“我等参见前辈。”
那汉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凝视盘蜒,可无动于衷,视若无睹,道:“好,请起来。”
济累道:“师父,此次那女妖数目上千,果然惊险,你可知是何道理?”
那汉子道:“阻你圆满罢了。”
济累奇道:“师父已知我将金轮神功运用自如了?”
那汉子道:“我在旁看,你已可使‘摩尼金龙掌法’了。”
阳问天等人心想:“看来这位‘大师’字字珠玑,惜字如金。果然是一位高人隐士。”
盘蜒则想:“此人也是山海门人,叫做归燕,难怪这济累武功了得,原来蒙此人指点,得见天机。他生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以为能胜过此人?”一边思索,又不禁暗暗忌惮。
济累微笑道:“师父,那‘缝隙’开启,差不多已有四年,我在此守了许久,却告诉寺中同门,说去云游天下,极少返回寺中,大伙儿都快不认得我了。我想经历昨夜之后,能否容我回归寺庙,重新当住庙和尚?”
归燕想了想,道:“那缝隙之事,本为一场考验。如今你已得机缘,今后之路,皆由你自己前行,为师不再过问。”
济累听他一气说出这许多话来,脑袋发懵,过了半晌,朝归燕拜倒磕头,垂泪道:“师父,济累幼时受伤,蒙您收留,指点我武学道理,令济累突飞猛进,才有今日之能。济累对师父感激不尽,铭刻在心,今后若飞黄腾达之日,定会回来,多多孝敬师父。”
归燕道:“当年,段隐豹亏欠少林,我替他还债,理所应当。你天纵奇才,我不过稍加点拨,实无功劳。你实非少林明主,然则权宜之计,倒也不差。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师徒名分。”
济累大惊失色,道:“师父,师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