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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神见他这等聪慧明智,单以炼金铸造而言,才干不在昔日血元之下,有心重用,遂与红香、荧儿、小默雪、道儿等人前去,邀他回光明顶主管诸般政事。众人见他那城寨建的规模宏大,坚实牢固,整齐美观,藏于山壁之后,丝毫不碍通天桥与明教宫殿的瑰丽风采,端的是巧夺天工,独具匠心,皆赞叹不已。
可城寨之内,一应器具皆粗豪简陋,朴素至极。更因临近熔炉,火气熏染,境况极为恶劣。到了盘蜒居所,众人更是不忍,原来那住处一半像是猎户居所,挂着狐兔牛羊之肉,一半像是儒生书房,陈列诸子百家之册,地上铺着草席,墙上挂着油灯,其余更无一物。盘蜒起身迎接,他样貌整洁,精神抖擞,却无半分艰辛之色。
小默雪大感怜惜,道:“吴奇叔叔,你这又是何苦?我今后每天来替你打扫做饭如何?”
道儿喊:“你将咱们大伙儿惯的舒舒服服,白白胖胖,怎地自个儿像野人似的?住的比凤依寨更糟啦。”
荧儿也急道:“早知你这般受罪,我早搬来与你一起住。你这人。。。虽有极高本领,可没女子照顾,粗心大意的,终究不行。”
红香暗想:“莫非他真因污我清白而内疚,这才自我放逐,惩罚身心么?他为我明教做了这许多事,皆是为了我?”念及于此,心下感动,可那怨恨之意潜藏深处,始终无法消除。
明神叹道:“先生,我以往叫你怪人,可当真一语中的。你是我明教的财神爷,怎能过这般苦日子?你年事已高,又身躯不便,长此以往,定会患上重病,说不得,我此行非将你带回宫不可。”
盘蜒淡然道:“圣女,你功夫深湛,可瞧得出老夫精力如何?”
明神略一打量,笑道:“你身强体健,并无衰老迹象,可须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真遭不幸,可就来不及了。”
盘蜒又道:“这城寨中的铁甲人,皆被我调整一番,只听老夫号令行事。若我离去,不消三天,便停工不干,更会生出不少乱子,因而我实离去不得。”
明神灵机一动,又道:“那我替你安排一门婚事如何?我有几位女弟子,对你好生敬仰,若我许婚,她们定然欢喜。”
红香轻哼一声,瞪视盘蜒,看他如何答复。盘蜒摇头道:“女色财气,徒扰我心。我在此搬山造城,实则是爱极了隐居日子。我自求大道,还请明神圣女莫要扰我。”
众人大失所望,苦劝不动,只得作罢。小默雪、道儿、荧儿对他着实想念,想留下陪他多聊一会儿,盘蜒摇了摇头,只问道:“默雪,道儿,你二人随师父练功,如今进境怎样?问天与白铠呢?”
红香点头道:“这两个孩子天资过人,如今已将我明教内功练到极高境界,再过不久,我当教她二人炼化挪移的妙诀。这般进境,已远胜过我当年学艺之时了。”
默雪、道儿听师傅夸赞,心下喜悦骄傲,却又微觉害羞,谦虚道:“是师傅传授有方罢了。”
明神啐道:“你这两个女徒弟了得,我那两位男徒弟也不差。问天、白铠学艺有成。我看再过半年,他二人武功便可比肩其余两位护法。咱们明教一贯有四大法王,他二人身手才干,胜过旁人,足可担当此任。”
盘蜒笑道:“我已知各位境况,各位也瞧我过的不差,既然这般,更无其余可聊,各位何必逗留于此?”
众人见他言语客气,可言下之意却油盐不进,神色更是坚决,无奈之下,怏怏辞行而去。
红香回宫之后,心绪不宁,运功打坐,却实在难以收摄。
她虽已有百余岁高龄,可容貌心态,有如少女,尤其是在“情”这一字上,远不及明神成熟。而她一生钟情之人,先是那位血元教主,尔后则是恩人苍鹰,以往她心中愿望,便是与那苍鹰两情相悦,共度良宵,将她最美好的贞洁献给这位梦中情人。
如今这美好的梦想早已破裂,而那坏事之人是个糟老头子,更令她恼恨的是,两人亲热之时,她如痴如狂,将他视作苍鹰,主动投怀送抱,期间竟颇为享乐。她由此倍感屈辱,憎恨之情,在心底生根发芽,疯狂增长。
她知道这吴奇自也后悔,为了她,为了赎罪,甘愿老来独居受罪,又不遗余力的帮助明教壮大势力。按理而言,他所作所为,已可千百倍的弥补罪过。即便昔日那位苍鹰,对她恩情,只怕也远不及这吴奇。
但吴奇越是如此,红香越不想领情。他破坏了红香的美梦,让她不再清白,即便用尽俗世恩惠补偿,又怎能让她完整如初?
红香思绪万千,睁开眼,天色已晚,她脸色铁青,捏紧拳头,施展轻功,又行向那财神堡。
城寨之上,众铁甲武士来回巡视,毫不松懈,可见了红香,都认出她来,并不阻拦。红香走入盘蜒那石屋之中,见盘蜒不在,坐于草席,等候他回来。
不久,盘蜒推门而入,似早知道她在这儿,朝她鞠躬道:“红香圣女,为何去而复返?”
红香当即说道:“吴奇,你愿不愿娶我为妻?”
六十五 求亲不成反遭辱
盘蜒听闻此言,神色困惑,一时并不答复。
红香眼神冷漠,并无一丝柔情,但仍道:“我问你愿不愿娶我为妻。”
两人互相张望,红香却猜不透盘蜒心思,她自己也心头紊乱,只隐隐知道自己非这么做不可。
这吴奇是她此生第一个男人,礼教所限,她只能嫁于这老头。她已非清白之躯,陪他睡一次、两次、一年、两年,又有什么分别?此人为她付出极多,功劳极高,她牺牲自个儿,也算报答他一番情意,让他快活快活,享享福气,也令她彻底断了对那位苍鹰的思念,唯有如此,她大概能够解脱。
除此之外,她总觉得此人动机可疑,身世神秘,哪怕是小默雪、道儿这与他长久相伴之人,也曾透露这位叔叔渊博似海,难以捉摸。红香愿糟蹋自己身子,留在此人身边,就能够探出此人底细来,于明教大有好处。若能就此掌控这‘财神堡’中的铁甲武士,甚至这丰富至极的铜铁矿藏,更是一件不世奇功。
然后呢?等她报了恩,良心安宁,又得了好处,再无后顾之忧,她会杀了他,替自己报仇,洗刷自己的耻辱。
唯有如此,她才能消除怒气,消除愧疚,于人于己皆无亏欠。
她知道自己美貌绝俗,世所罕有,身份尊贵至极,哪怕当朝皇帝,听她自愿委身,也必欣喜若狂,甚至抛下江山,也定要与她厮守不可。这老匹夫虽道貌岸然,装作清贫孤傲的模样,但他曾尝过甜头,又岂能抗拒红香的曼妙身躯?
他还在装模作样,长久不回答红香,好一个心机深沉的伪君子。红香恨透了他的虚伪好色,自然定要杀他,但红香很公平,红香很规矩,红香恩怨分明,公私不乱。红香会让他春风得意,露出本性,真真实实的快活几年,等到他最心满意足的时候,红香会亲手结果这不共戴天的仇敌。
答话啊?他为何还不答话?这贼人可是欢喜的傻了?两人这般僵持,似是红香在求他一般,红香好生丢脸,稍有不慎,便会失去矜持,大发雷霆。
她脑中念头宛如风暴,短短刹那,却似是千百年一般。过了一会儿,盘蜒哈哈大笑,摇头说道:“老夫哪有这等福分?圣女可是开老夫玩笑来着?”
红香竭力分辨他笑声中的遮掩勉强,但她听不出来,这老头莫非真觉得此事可笑?
她强忍住气,道:“此事岂能玩笑?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瞧你劳苦功高,为我饱受煎熬,煞费苦心,日子过得宛如囚徒。我。。。。我已原谅了你,愿意从此与你生活在一块儿,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盘蜒敛去笑容,道:“圣女好自作多情,你以为我独居此处,是放逐自身,惩罚过失么?与你欢。。。。。合,又算甚么过失?当天我与圣女相拥,正是你我神志不清之时,做不得数,算不得真。圣女那时好生快活,可于我而言,确是不堪回首。老夫回想起来,尤为追悔莫及,恶心反胃,又岂会再自找麻烦,惹鬼上身?我远离人群,正是懒得受你这等俗人叨扰。”
红香听他所言,当真难以置信,只觉此生再未受过这等屈辱,心中怒喊:“这老贼。。。。将我说的似花痴娼妇一般,他非但没将我放在心上,反而将我说的污秽不堪,下贱无比!这王八蛋,臭狗屎,他以为自己是甚么东西?”
刹那间,红香心中怒火爆发出来,袖袍一振,一道真气如砍刀般劈在墙上,轰隆一声,那石墙被打破一处大洞。她神色震怒,宛如夜叉厉鬼,咬牙道:“吴奇,你大放厥词,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盘蜒道:“行了,你求欢不成,便要杀人?果然是自称圣女,心境却这等俗气。好,好,你如此逼迫,我便委屈委屈,再陪你睡个几晚如何?”依旧是高高在上,冷淡高傲的语气,谈及男女之乐,宛如施舍乞丐。
红香怒火冲天,凌空一指,点在盘蜒膻中穴上,盘蜒身子一晃,喷出一口血来,他捂住伤处,苦笑道:“你这狠毒。。。狠毒婆娘,想要霸王硬上弓?”红香再一掌打出,正中盘蜒腹部,盘蜒撞在墙上,脸色惨白,胡须染血,重伤昏迷过去。
红香手掌放在盘蜒头顶,只需内力一吐,此人当即气绝。可她左思右想,难以决断:“他若一死,这财神堡中铁甲人必然作乱。咱们谁也不知矿下情形,这财源受损,眼下的好日子,只怕没几年便到了头,我纵然一时解气,可长此以往,又该如何是好?”
她凄苦焦急,仰天悲呼,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不再理睬盘蜒,慌慌张张,迷迷茫茫,脚底宛如生风,冲出财神堡,如发疯般运功狂奔,越过通天桥,直入明神阁。她身法宛如鬼魅,明教众护卫又如何察觉得了?
盘蜒等她离去,睁开眼,表情鄙夷,却又有些放松,他传令下去,众铁甲人忙碌起来,将炼成的褐色火药置于竹筒,堆放入一辆大牛车之中,随后驾车下山而去。恰巧此时,满城铁甲武士气力告罄,排排站好,成了雕塑。
红香奔入自己屋中,扑在床上,登时泣不成声,宫中侍女见状心惊,可红香心情太差,众人也不敢打扰。
忽然间,红香只觉有人轻抚自己秀发,手法温柔舒适,好似母亲一般,令她心情好转许多,她颤声道:“姐姐。”脑袋一弯,钻入明神怀里。
明神柔声道:“妹妹,你怎么了?这二十多年来,我头一次见你哭成这样。”
红香再也忍耐不住,手一扬,殿门关上,隔绝外人,将自己被吴奇玷污之后诸般情由说了出来,又将今天自己愿意下嫁,却受此人嘲弄,以至于将他打成重伤之事也全数道出。
明神虽早察觉两人之间似有隐情,可如何能想到竟是这般大仇?顷刻之间,她心中绞痛,感同身受,真似自己受尽侮辱一般。她厉声道:“这老狗!他以为自己是谁?妹妹,你只做错一事,刚刚你为何不杀了他?”
红香摇头道:“我本是想杀他,可念及此人重要,关乎本教财富命脉。而我。。。。我欠他大恩未报,总得先报恩情,再将他杀了,于情于理,也过得去。”
明神摸她脸蛋,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