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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士兵皆见过东采奇迎战英姿,对她甚是信服,听她指证,立时便信了大半,只是尚无证据,一时也不敢多言。
阿道熟知城中布防情形,问道:“去问问达汉克,他是西城守将。”
那达汉克恰巧此时被担架抬过,他气息奄奄,但意识清醒,说道:“是。。。。是大王子的心腹厄尔巴。。。撤下今夜轮值卫兵,换上大王子的。。。。亲兵卫队。。。”
阿道“哦”了一声,声音中充满气恼,但她性子稳重,并未显露,说道:“很好,咱们这就去找王后三人。”
东采奇道:“王后在铁马手中,大王子、二王子却在宫内,不知眼下去哪儿了?”
皮特古尔恨恨道:“来一千人,与我同去内宫,擒拿这两个反贼!”
阿道内伤难愈,暂且无法动武,但经盘蜒内力调理,行走已然无碍,她朝盘蜒弯腰行礼,说道:“湖中女神,多谢你前来相助,但城中仍有隐患,不知你能否再出手帮忙?”
盘蜒维系身上老妇幻影,实则颇为费心,若非如此,刚刚那铁马僧也逃不掉,眼下实不想多管闲事,但他需得有人引他前往那“屠龙黄泉城”,不平此乱,怕是无人有空援手。他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小妮子诚心求我,你是我雪冰寒前世女儿转生,便如我女儿、儿媳一般,岂能不帮?”
东采奇暗暗好笑:“师兄占人家姑娘辈分便宜,好不成样。”
阿道听到“儿媳”二字,脸上透红,望向东采奇,轻轻说道:“多谢老前辈成全。”
东采奇双臂伸缩,操纵血肉,断臂复原,扶着阿道,阿道又是欢喜,又是无措,便任由东采奇牵着自己。皮特古尔知东采奇实是美貌少女,秀丽之处,不在阿道之下,见了并不在意,但其余士兵皆想:“若是神子见未婚妻如此,非嫉妒疯了不可。”
盘蜒让阿道领路,朝内宫两位王子宫殿赶去,他一路走着,一路冷言冷语,见着玉雕像,翡翠石,说道:“民脂民膏。”见着金柱子,银烛台,说道:“穷奢极欲!”见着大水池、绿树林、鲜花丛,骂道:“劳民伤财!”又见着奇珍异兽,喊道:“伤天害理!”一路骂骂咧咧,指指点点,竟无一刻清净。
东采奇笑道:“师父,你消消气,对了,师兄去哪儿了?”
盘蜒一个哆嗦,说道:“你是问我儿子?”
东采奇掩嘴忍耐,点头道:“是啊,你儿子,我师兄,盘蜒他去哪儿了?”
盘蜒道:“这小子在宫中受了气,怕是去哪儿花天酒地去了,咱们也不用理他。”
阿道点头说:“我听说过你那位师兄,一上来便露了一手,将一众王子护卫吊上了天,他一身武功,怕是要比你我强了一些。”
东采奇微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怎能与师兄相比?”
盘蜒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二人武功是我所教,这小子是比你强些,但比老身可差得远了。”
阿道、东采奇一齐笑道:“是,是,师父你武功惊世骇俗,无人能及!”
三人说说笑笑,阿道半点瞧不出盘蜒实是男子,只觉这老奶奶性子虽刁钻刻薄,但也不算坏人,一身武功内力皆更胜自己,又知“她”是东采奇师父,隐约之中心生敬仰钦佩,便对“她”极为亲密讨好。
来到那大王子宫殿中,见王子护卫与皇宫侍卫各挺兵刃,相持不下,站在一精雕玉琢的大屋外头。皮特古尔见三人到来,精神一振,说道:“神女,阿瓦库奥,两人皆在此,他们得了消息,知奴隶战败,正想溜出宫,被我逮个正着。两人逃回此地,如今已被我等包围。”
阿道轻轻颔首,走到屋子外头,说道:“两位王子,王后如今落入敌人手中,下落不明,两位如若知情,还请告知。”
屋内一阵急急讨论,似屋内人起了争执,过了片刻,大王子嚷道:“你。。。。你怎知道?”
阿道望向东采奇,东采奇心想:“我可从血液中探他人魂魄,这事不便多说。”于是随口道:“我遇上铁马僧,他以王后性命要挟我等。咱们也查清你二人替换守卫之事。”
两人低呼起来,各自指责,阿道说:“两位王子,国主英明贤能,乃是明君慈父,两位若有难言之隐,尽可畅所欲言,祈求国主原宥,若负隅顽抗,便能挡得住我么?”
只听“喀嚓”一声,屋门开启,两人慢吞吞走了出来,脸上又是恐慌,又是无奈,再命护卫投降。皮特古尔指使侍卫将众人绑了,阿道说:“暂不必带往国君面前,由我亲自审问。”
她与盘蜒、东采奇来到屋中,找椅子坐下,将两个王子押至面前,问道:“那铁马僧是甚么来头?为何武功这般了得?”
大王子抢着说道:“这僧人是红沙山那位老和尚的四大弟子之一,当年我在山上游玩,入了寺庙,正在拜佛,却碰上此人。咱们。。。聊了很久。”
东采奇心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之所以找上你们母子三人,定是你言语中吐露争夺王位之意。”
阿道呼吸一滞,想了想,问道:“既然是那位老僧弟子,为何又指使城中奴隶举事?莫非那老和尚。。。。在幕后指挥局面么?为何这许多奴隶竟变得面目全非,有如妖怪?”
大王子神色茫然,说道:“那老和尚。。。。邪门的很,但为何众奴隶成这等怪样,我委实不知情。”
盘蜒忽然指着二王子,开口问道:“你这小娃娃,可曾练过那和尚传授的心法?”
四十四 空中苍蝇风与沙
二王子哆哆嗦嗦,眼神躲闪,说道:“是。。。。是。。。。我听铁马和尚说过一段口诀,说可强身健体,我。。。我断断续续练过,却始终未能有成。”遂背了一大段话来。
东采奇细思口诀真意,虽不过是入门道理,却蕴含极深潜力,说道:“师。。。父,这口诀与苦朝派的功夫颇有相通之处。”
盘蜒哼笑一声,说道:“若不出老身所料,这铁马和尚在沙鱼龙国已潜藏多年,暗中传授众奴隶这‘血肉纵控念’之法,但他稍加变化,故意教人走火,令人身形变化成这野兽模样。”
阿道皱眉说:“师父,这铁马和尚功夫是那红沙山老和尚所传,那这邪法自也是那老和尚所创的了?”她与东采奇彼此亲密交好,便随口也叫盘蜒师父。
东采奇想起那牦牛怪人回忆,说道:“铁马和尚虽是老和尚徒儿,但老和尚未必是幕后主使。依我之见,这老和尚与铁马僧之间颇有分歧。”
盘蜒心中忧虑,实是非同小可:“我只道苦朝派来到这沙漠中,定找不到路径,因而一筹莫展,但那红沙山中老僧久居此地,定熟知路途,他似乎与凌越、暗谷等人有极深的关联,莫非苦朝派去找这老僧了?”
他思索之时,东采奇又问道:“我还听说你二人派刺客,想要刺杀斯图王子,是么?”
大王子、二王子喉咙咕噜一声,悚然道:“你。。。。你都清楚了?”
阿道终于生气起来,一字一句说道:“你们二人,当真该死!”
她贵为神女,自幼一举一动皆久经督导,故而仪态庄严,言辞有礼,生平从不说狠话气话,此时这般用辞,分量之重,实是从所未有。大王子面色惨白,喊道:“我甚么都招,咱们。。。。都是本巴他出的主意!”
二王子怒道:“还不是你先提起此事的?你说斯图死后,你当国主,绝短不了我的好处!”
东采奇道:“那斯图王子现在何处?可曾受伤?你二人还不从实招来?”
大王子道:“是。”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道:“咱们俩。。。实在狼心狗肺,不是东西。。。。趁神女照看父王之时,挑选身边精选护卫‘七胡狼’潜入斯图王子家中,想要将他。。。可那七胡狼却未能得手,反而被斯图王子手下一护卫全数杀伤,斯图王子并未受害,只不过逃出城去了。”
阿道松了口气,可仔细一想,又甚惊讶,说道:“那七胡狼本事极高,七人齐上,颇有些棘手,想不到斯图王子身边竟有这等能人,我瞧那护卫武功之高,实不逊于皮特古尔了。他叫什么名字?”
大王子道:“那人疯疯癫癫,最爱惹事打架,想必神女曾听过此人名头?”
阿道“啊”地一声,笑道:“原来是这中原莽夫,他整日价不务正业,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我可真看走了眼。”
东采奇问道:“甚么‘中原莽夫’?”
阿道微笑说:“叫他‘中原莽夫’,因此人也是中原面孔,问他来历,他却说不上来。这人本是一比武角斗的奴隶,两年前在比斗中胜出,被斯图王子收留。他这人虽忠心耿耿,但神智颇有些古怪,忘了往事,不守规矩。谁敢惹斯图王子,他便和谁拼命。我听说有些本事,却想不到这般厉害。”她心细如针,对宫中各个儿侍卫皆颇为留意,更曾与这中原莽夫同桌共饮,故而知道这‘中原莽夫’之事。
东采奇笑道:“果然是真正的隐侠怪客。如今局面稳定,咱们可找斯图王子回来啦。那‘中原莽夫’又叫什么名字?”
阿道说:“此人叫自己‘浮尔修’,名字也古里古怪,沙鱼龙国语中,乃是‘飞空的苍蝇’之意。”
盘蜒“哦”了一声,说道:“飞空苍蝇,飞空苍蝇。”突然间,他身躯僵硬,心脏狂跳,仿佛落入极寒冰窟中,他心中惊骇,实不知这惧意从何而来,说道:“斯图王子朝何方去了?”
大王子小心说道:“听说。。。。听说是朝红沙山方向逃去。”
盘蜒闭目沉思,说道:“采奇,咱们去会会那红沙山的和尚。”
东采奇见他神色肃穆,绝无半分轻忽,立时也精神振奋,说道:“莫非苦朝派真在那里?”
盘蜒道:“此间一桩桩怪事,接二连三发生,那红沙山老僧决计脱不了干系。只是。。。。只是他手下有四大弟子,若各个儿都如那铁马僧一般了得,加上苦朝派众多高手,咱们正大光明而去,乃是自寻死路,故而非得加倍谨慎不可。”说到此处,便深恨自己为何未能擒住那铁马僧,否则也不至于这般困惑不解。
阿道急忙说:“我哥哥也去了那边,我与你们同去。更何况斯图王子也逃往红沙山了。”
东采奇道:“阿道,你身系一国安危,不可涉险,不如留在此看顾大局。”
阿道摇了摇头,声音柔和,但神色坚定:“你们不熟红沙山道路,我替你们带路。我哥哥在那儿,未来国主在那儿,我非去不可。”
东采奇拿她没辙,看着盘蜒,盘蜒笑道:“腿在你身上,咱们谁也管不了。”
阿道大喜,当即传令下去,将城中防备布置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随后径直取了三匹骆驼,三人分骑,出城朝红沙山前行。
也是三人运气太差,奔出绿洲,来到沙漠,行了十多里路,忽然遇上风沙。阿道无奈,就近找一大岩石躲藏。沙漠中风沙有如天威神怒,最是厉害,往往呼吸间便将人掩埋窒息,刮风时黄沙漫天,不见天日,真如群魔乱舞一般,且不知持续多久。
等了数个时辰,那黄沙全无止歇,仿佛天神狠下心来,要将凡间万物活埋。这大岩石构造奇特,宛如屏障,故而颇能挡风,然则沙子堆积起来,再过不久,三人便要沉入地底。
东采